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纨绔与平民》作者:尾文字鱼   文案:   军校文,第一人称受,放飞自我,邪性天之骄子攻x穷逼男神受 第1章 Chapter 1.   我以几乎要飞起来的速度跑回宿舍,在苦苦等待电梯无果之后,一口气连爬21层楼,终于安全抵达门口。   与其说宿舍,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公寓,这里的奢靡与挥霍简直不像军校生的宿舍。当然,其他的军校生也不会住这里。   我拧上门把手,眉头一皱,果然没锁。   打开门,目光越过从玄关处纯白的女性内衣,看到大厅里纠缠的一对狗男女。   女人背对着我,雪白而柔软的肉体在男人身上难耐的扭动着,挺翘的屁股被男人大力抓揉着,淫靡的水声快到连成一片。   男人的脸埋在女人的肩头,但是从肩膀和大腿的肌肉,还有他凶狠的顶弄中,还是能看出他双s的基因的强大。   顺便一说,我只有a级基因。   似乎被开门的声音吵到,男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英俊……而放荡的脸。比起女人要死一样的尖叫和痉挛,他的反应可以算得上平静,有点漫不经心的享受感。   一双野兽一样的绿眼睛微微眯起,缓缓的朝我看过来,似笑非笑的打了声招呼:“啊……杂种。”下身示威般猛得一顶,他身上的女人立刻发出了艳丽到不堪入耳的尖叫。   被那双绿眼睛盯着,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索兰,联邦军校里纨绔的头头,科尔特家族次子,双s基因,命好到人神共愤。   过去刚开学一个月里,他一天不落的带人回来做爱,房间的隔音效果本来够好,他却非把人压在门上操,带着整个房子都像是在颤,无数次我两个小时之后摔下笔,论文一字没动。   因为我穷的连隔音耳机都买不起。   我的最低要求是,不要在公用空间里玩女人。可惜现在看来,我这个要求也被否决了。   当然,这些暂时都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还有十五分钟就迟到咖啡馆的打工,侍者装却落在宿舍的倒霉蛋。   我努力不去看两人水声四溅的下体,飞快的冲进我的房间,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客厅寻找,也许我把它落在了沙发上?   我扫了一眼那对干得正欢的人,忽然睁大了眼睛,在索兰的身下看到了露出的黑白的一角。   我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索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右脸颊一热,好像溅上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摸上了我的右脸颊,不可置信的触了浓稠温热的液体。   索兰也明显愣了一下,盯着我的脸看,直到我愣愣的看向他,他却忽然转过了脸,对着他身上的女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屁股说:“宝贝,下去吧。”   那女人犹在喘息不止,雪白的身子无骨一样缠着他,听到这话却乖乖的爬了下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开门走了。   这全程,我都跟个木桩一样杵在原地。   索兰两手放松的搭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事后的慵懒与性感,汗水顺着他棱棱分明的腹肌线条滑到下腹的阴影处。   他这才转过头看我:“被射了一脸就傻了?”   我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咬着牙说:“我的侍者服,在你的身下。”   “哦,”索兰随手拿起那片皱皱的布料,把他递到我眼前,“怎么办,也沾上了,像你一样。”   我的目光从那件皱巴巴的衣服移到那双恶劣的绿眼睛上,忽然听到了理智断裂的声音。   我一拳就朝索兰那张英俊的脸招呼了过去,果不其然被截住了,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我腾空而起,一腿甩向他的太阳穴,被抓住了后整个人欺身而上,绕过他的脖颈将两个人一起甩向地板。   我从开学以来,就一直秉持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可是事情都上赶着往我身上找,那我也别无他法。   开玩笑,我只是个a级的,可至少也是个a级的。更何况我年级成绩排名第一,格斗课上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索兰的基因和成绩都是顶尖的,我也在格斗课上遇到过他几次,旁边往往伴随着那群贵族子弟的起哄声和嘘声。他认真起来,我做不到全身而退。   但是他今天显然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因为男人刚满足之后的慵懒,也许是他全身一丝不挂的尴尬处境,或者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感到有些愧疚,他挡了我几拳都没出声,直到我狠狠揍向我中意许久的那双绿眼睛时,他才一把握住我的拳头,把我掀翻,皱眉说:“有完没完了?”   我的回答是狠力踹向他的腹部一脚。   我们两个打到最后,索兰也被挑起了火,ss级和a级的战斗,毁灭一个小公寓绰绰有余。   索兰的力量不错,我下手也不轻,两个人都挂了彩,但到最后还是我输了。   我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索兰撑在我身上,宽阔的肩膀给人不可回避压迫感,背光下绿眼睛幽幽的看着我,在我耳边粗声喘息着。   我也毫不回避的盯着他,可惜我只有一双黯淡的浅灰色眼睛,没有那种野兽一样的威慑力。   他剧烈打斗后的汗水顺着下巴滴到我脸上,我眼睛颤了一下,没动。   索兰看着我,慢慢放开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手臂一撑,站了起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翻身半撑着,没骨折的那只手按着喉咙,沙哑的咳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索兰已经走了,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客厅。   我看着我大开的房门,那里面已经被余波震得面目全非。ss和a级的对抗,可不仅仅只有体术而已。   我烦躁的揉了一下头发,砸了一下地板。   妈的,我今天晚上住哪里啊? 第2章 Chapter 2. 呆坐了一会,等到我想起咖啡店的打工的时候,已经距离我迟到将近一个小时了。我简略的收拾一下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冲到咖啡店门口的时候,菲尔先生已经抱着臂在等我了。 “一小时三十一分零五秒。”他挑了挑眉。 “抱歉。”我说。 菲尔先生打量了一下我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大概也知道从我嘴里撬不出来更多了,叹了口气,转身领我进去,边走边说:“好吧,亚连,但是下次再迟到的话,你的奖金就泡汤了哦。” 菲尔先生是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有柔和的金棕色头发和胡子。他的经历有点神秘,但他的咖啡馆可是联邦军校里唯一一个平民和贵族能和平共处的地方。 要知道,即使是在课堂上,平民学生和贵族学生都是针锋相对的。但是这所格调高雅又安静的咖啡馆里,菲尔先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向菲尔先生要了一套新的侍者服,并且申请值夜班。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明天有强度很大的格斗课和机甲实操,你没问题吗?” 我觉得我的面部大概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下,但还是回答:“没问题。” 该死的,放荡的,目中无人,令人讨厌的索兰! 菲尔先生叮嘱我困了可以睡一会,并给我了一小块芝士蛋糕当夜宵,就自己回家了。 我吃完了这可口芝士蛋糕,当然它在地球纪不算什么,但在星际历的时代,它实在显得弥足珍贵。 勉强填饱肚子,我活动了一下骨折的左腕,还不错,已经勉强接上了。基因等级不仅决定着战斗能力,同样决定着身体素质和强度。a级的我恢复力尚且如此强悍,更不用说ss级的索兰了。 当然,我本可以恢复的再快一点,如果我有钱买治疗仪的话。 深夜的咖啡店很安静,因为是仿地球纪的复古装修,色调昏黄,我手支着头,昏昏欲睡。 一阵微凉的风从门口穿过,我若有所觉的睁开眼睛,被眼前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穿着制服和风衣的男生,金发蓝眼,面容有一种精致的俊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年头不知道有多少的地球纪单反相机,说实话这破玩意贫穷如我都不会用。 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喉咙里发出了黏腻的叹息一般的声音:“……一杯美式咖啡。” 我被他盯的有点不自在,背过身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开始调咖啡,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我皱着眉,飞快的调好了咖啡装袋,“您的咖啡,三十五星币。” 他从风衣里拿出了一张纸币递给我,在我接住的时候却忽然收紧手指,身体前倾,盯着我说:“嘿,你就是亚连?那个亚连.李?” “是。”我垂下眼睛,手上用力,把那张纸币拽了过来。 他有点惊讶的笑着说:“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认识你?找你有什么事?” 我说:“除了一杯咖啡,我不提供任何其他的服务。” 还能有什么事情?我从进入军校开始就独来独往,但联邦军校里贵族和平民学生的矛盾尖锐,双方自然的形成了两个对立的团体。按道理说,我这么贫穷,没有不被平民集团接纳的道理。 但是一方面由于我身为平民却住在贵族公寓里的诡异处境,一方面由于我对前来搭讪的平民同学的不冷不热,导致我至今还是个身份尴尬的夹心派。 如果这个人是平民,那无疑是来找我入伙,如果他是贵族,那就是来我这里找点乐子。   我不动声色的从他支在桌上的两条手臂的包围下向后移了移,把多余的钱递给他:“找您十五星币。” 他看了眼我递到他面前的钱,向后一步退开,勾了勾唇角,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笑容有一种要割伤人的锋利:“真是冷淡啊……不过我很中意你哦。你揍科尔那两下可真是爽快,有一套。” 他笑了会,伸出手:“亚瑟.艾伯特。”我愣了一下。 亚瑟.艾伯特。光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不仅仅是贵族,还是顶尖的贵族。联邦军校的贵族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介绍自己时一般只道姓不说名。因为整个联邦的豪门就那么几个,几乎都能通过姓氏辨认出来。而顶尖的家族更是屈指可数,这更方便贵族子弟圈子里的等级划分,和捧高踩低。 无论什么时代,血统总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亚瑟.艾伯特愿意和我报他的全名,还真不是一般看得起我。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下,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毕竟我现在又困又累,我问:“有什么事吗”   他笑了笑,冰川般的蓝眼睛直视着我,我才发现虽然他有王子般的面容,那双眼睛可不像看起来那么明亮和剔透。那眼睛带着一种攻击性的暗蓝色,光是被注视着,就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他优雅的晃了晃手上的咖啡,笑了笑:“发个邀请函。” 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画风清奇的贵族是在邀我入伙。 “谢谢,不了。”我说。 他也没问我为什么,只是发出了那种“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笑声,就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回头扬了扬他的单反说:“拍了点照片,不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介意你也不会还我。 艾伯特开门走了,门口恼人的风铃却叮叮当当的响了一宿,让我睡得噩梦连连,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看了一眼表,八点四十,菲尔先生已经来了,在一旁用复古的平底锅煎着培根和鸡蛋。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牛奶的味道。 “哦,你可算醒了。我还想着再晚会就得要叫你了呢。”菲尔先生利落的把培根和鸡蛋铲到了盘子里,加上生菜和沙拉,用两块焦软的吐司夹住,把它连着一杯装好的咖啡塞到了我的手上。 “快走吧,来不及了吧。”他掂掂他的小煎锅,看了看表。 某些时候,这个男人总有一种迷一样的母性光辉。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冲出了咖啡店。等我叼着吐司赶到竞技场的时候,格斗课已经要开始了。 我无视旁边人怪异的目光,三下两下扒下了身上的侍者服,正要伸手拿训练服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一个用力的撞击,几乎站立不稳。 我迅速的一手撑住柜子,还没来的及是看看哪个找事的混蛋,就被耳边嘭的一声震的一愣,一条肌肉分明,青筋鼓起的手臂穿过我的耳边,按在了柜子上。 我稍稍侧脸,对上一对恶劣的绿眼睛。 果然,能做出这种嚣张至极,又幼稚到可笑的挑衅行为的,也只有索兰了。 他双手按在我耳边,也是刚脱衣服脱了一半,整个人罩在我身上,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肉体的热气。 不知道什么又刺激到这位少爷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过来怼我。 我看着他,极力维持着我们这种诡异姿势下的冷静和理智问:“什么事。” 索兰眯着眼睛问:“去哪了?” 我真的想一拳揍过去说关你卵事,但现实是,我得早点结束这被压着似的傻逼姿势,我说:“打工。” 索兰一拳捶在了柜子上,一声震天的巨响,所有本来有意无意瞄着我们的人这下全都光明正大的看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火也被挑起来了,恶狠狠的回头瞪向他。疯狗! 索兰的脸上阴沉沉的,他压下身子凑近我,热气喷在我耳朵上:“你他妈是有多穷?!” 他捏起挂在我腰间的侍者服,嗤笑一声,说:“还是因为这个?” 他大拇指又在我右脸颊轻佻的一抹:“或者是这个?” 他忽然闷哼一声,握住了我狠狠揍向他腹部的拳头。因为过快的速度,破空的瞬间生出了肉眼可见的烟尘。虽然攻击是被截住了,携带的气劲还是够他受的。 大概是没想到我下手会这么狠,他绿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怒,掐着我手腕的手指也开始收紧。我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徒手捏碎我的腕骨。 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再来一次?” 他动了动脖子,我看到他喉结吞咽了一下,腕骨上的力道变松了。 难得索兰没有再挑事,我就着被握住的手往前一推,他居然也乖乖的退开。我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他,自顾自套上了训练服。   索兰还杵在后面没走。我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格斗课你给我小心着点……还有,别再穿这样的衣服来上课。” 第3章 Chapter 3. 我没理索兰纪检委一样突然正经的表现,戴好了护腕,推门走了出去。谁管他,这只疯狗永远让我莫名奇妙。 格斗课的罗拉老师是一位上尉,官职不高,体术极好。她的基因只有c,但是体术淬炼到可以吊打b级,单挑a级。 事实上,这是很多基因等级较低的人的选择,因为精神力不够,驾驶机甲的瓶颈期跨不过去,所以选择在体术的道路上走下去。罗拉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联邦军校的门槛很高,大多是a级,b级,和万年难得一见的索兰这样逆天的ss级。少数被招收的c级,也一定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才能。等级之间的差距堪比天堑,但并不是说绝对不可逾越,而同一等级的人也有高低之分。 对于以一己之力跨越世人眼光和基因台阶的人,我保持着绝对的尊敬。 我向罗拉老师问好,站去队列之中。旁边刚好是科尔,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装作没有看到,目视前方。 罗拉老师说:“各位好呀。今天我们先照例进行基础的体术训练五百次,之后两人搭档对打,可以受伤,但点到即止。” 她拍拍手:“好了,小伙子们,动起来!” 我转身就想去找别人,却被科尔一把拉住了手臂。这家伙真会找地方,一把握住了我带着护腕的伤处,力气还挺大,我疼的一颤。 没有治疗仪辅修,一晚上恢复骨折对我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科尔挑衅的看我:“你不是怕了吧?” 我冷笑一声,要知道我很少冷笑。我甩开科尔的手臂,回身直视他:“要怕的不是我吧?” 说实话,我还真的很佩服他,被按在中央喷泉喝了一肚子水,校园传闻铺天盖地,明知道打不过我还每天上赶着作死,也是.......很有毅力。 科尔当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脸短暂的扭曲了一下,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觉得你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吧?也许那些小娘们把你当男神迷的要死要活......但是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 他凑近,低低的说:“.......一个欠揍的杂种。” 我微微转脸看向他,极近的距离内,他嚣张的绿眼睛燃烧着说不清的嘲弄和恶意。下一秒,这双眼睛里忽然被错愕和痛楚代替,科尔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厚重的军靴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脚上。我真的很讨厌绿色,这么想着,我又用鞋跟用力的碾了碾。 眼看训练场上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了这边,我终于放开脸已经扭曲的科尔,抬脚离开。后面科尔愤怒却不得不压低的声音传来:“你他妈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好吧,我知道这有点下作,跟打架时候踢别人裆一样,学校里的绅士派肯定对此嗤之以鼻。但谁让我是个“杂种”呢,我恶意的想。 下次就踢他裆吧。 心里做了决定,我还是不动声色的去拿护具戴上。这种护具不同于古地球的护具,它设计成手环模式,戴上之后可以形成防护屏障,同时记录对方的击打数据进行分析。最大的好处是毫无感觉,就像以纯粹的肉体对抗,防御力相当有限,但可以促进佩戴者抗击打能力的训练。 我佩戴好手环,走到指定分组场地。科尔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 “你先。”我摆好姿势。 科尔也不废话,迅猛的一腿直接踢向我面门,我判断了一下位置,左手一个反手格挡推开。科尔退后了一步,原地跳了跳,另一腿飞速而至,我再次挡住,稍微皱了下眉头。 一股酸痛感从左腕传来,我悄悄的甩了甩手。科尔这家伙今天兴奋得很,每一腿的力量都足以踢断直径二十公分的木桩,照这个力度下去,我还没愈合的手腕非再断掉不可。 还是少用一点左臂吧,断掉的话会影响我下一个打工。 对科尔的下一次攻击,我避开了左边空挡,微微侧身,用右臂迎下了这次进攻。科尔楞了一下,显然也看出来最佳的格挡空间是在左边。但很快,他又一次攻了过来。 科尔就算在a级里也算是优秀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撂倒他会受到那么多关注的原因。他的攻击绝对不水,我硬生生换位格挡,在速度上的时差只能用自己的反应力弥补。 来回几回合之后,科尔好像有点疑惑,又有点愤怒,一边凑近我近身快速击打,一边问:“你故意的吧?”见我不说话,他冷嗤一声:“行,真够狂!” 我哑口无言。但他好像认定了我是在玩他,忽然变换了攻击方式,迅速逼近,一拳携着破空的气流瞬间就到了面前,我不得不双臂交叉挡住,即使如此,还是被生生逼退十几米远,堪堪停住。 两人距离越近,出拳时间被压缩的越短,攻击的力量更大,也更难以抵挡。更别说换位格挡了。 科尔一跃而起,又一拳轰向我的腹部要害,一边嘴上不停:“怎么?不嚣张了?怎么不只用一只手了?” 我刚要挡住袭向我腹部的拳头,科尔就忽然化拳为掌,一把握住了我的腕骨,同时另一拳迅速的轰在了我的腹部。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我忍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科尔得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今天可真弱。” “你知道吧”他恶意的说:“你现在就差一双高跟鞋了。” 我抿紧了嘴唇。 第4章 Chapter 4. 好,很好。 我放开捂着腹部的手,站起来,一把把左腕的护腕甩掉。 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我决定今天就算搭上我这只手再骨折一次,也要让这个口不择言的混蛋长点教训。 我压低身体,脚下一蹬就冲了出去,小小的气旋在平地形成,足以见得我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 但我忽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拉力,身体硬生生在空中顿住,一只钢筋般的手臂拦在我腰间,以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把我捞了回去。 我错愕的睁大眼睛,同样在对面科尔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这样足以对抗我全力冲速的力量,在联邦军校里找不到第二个。 我回头,看到了索兰那张令人讨厌的俊脸。我悬空的一脚在索兰小腿胫骨上狠狠一磕,他居然没有躲开,面不改色的把我放了下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我想谁要全力攻击的时候被人轻描淡写的一把捞回来,他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这也太丢脸了。 “干什么。”我言简意赅的问。 索兰没有理我,他朝对面的科尔扬了扬下巴:“我和你换一下。” 科尔一愣,似乎有点不甘心的样子,但又不敢反抗,最后只是幸灾乐祸的瞪我一眼,朝索兰那个几乎喜极而泣的搭档走过去。 “等着吧,他能操死你。”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用口型说。 我没理他。的确,比起科尔,索兰给我的威胁更大。如果科尔要废我一只手,那索兰就要用我两只手和一条腿才能堪堪打成平局。 还是他不往死里打的情况。 这该死的双s基因! 索兰站到了我的对面,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做了一个很挑衅的手势,我几乎是一下子被激起了怒火,脚下一蹬就冲了出去。 我自认为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都还不错,索兰却快到看不清的一侧身就避了过去,拖着我的胳膊往上一推,我就被掀开了两三米远。 我又一腿踢向他腰侧,他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一缠一绕就把我推开。 我再冲过去,他再把我推开。 我抿紧了嘴唇。这下轮到我想问科尔的那句话了:你故意的吧? 平时除了力量的训练,我们也学习过很多诸如古地球柔术和以色列格斗术等技巧,但索兰从来不屑于用。他是力量型选手,这也无可厚非,基因的强大允许他绝对压制对手。 但他今天,那句话怎么说......对,他在和我打太极。 这算什么?不能近身攻击,永远都分不出胜负!这家伙在想什么! 我怒火腾的燃起,又一次攻击,在他想要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我迅速的反手握上去,顺着他的手臂迅速近身,一拳打向他的下颔骨。 索兰的反应极快,他一手截住了我打向他的拳头,狠狠一握。 妈的,我的左手! 一股不可抑制的酸痛感袭来,我反应迟滞了半秒,就已经被他用一个擒拿按在了草地上。 索兰坚硬的膝盖抵在我的腰窝,骨折的左手被反按在背后。我试图用腰腹力量弹起来,却反而被按得更牢。 索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要是不想你这只左手再废一次的话,就给我乖乖趴着。” 哈!可笑!我会怕手断吗! 我继续用我学过所有的柔术技巧想把他掀下去,就听到索兰破天荒的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然后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把整个身体压在了我身上,沉重的宛如一只成年雄狮。我几乎动弹不得。 我的脸被压在草地上,余光可以看见整个竞技场的人都在不动声色的看我们,连对面训练的女孩子都好奇的悄悄围观。 索兰作为贵族的头头和我作为平民“领袖”的较量,自然会引起很多关注。更何况,我这个姿势实在狼狈的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我一时间气血上头,又狠狠的挣扎了一下,企图用腰胯把他掀下去。 索兰忽然闷哼一声:“别动了!” 我充耳不闻。 索兰压制了我几下,忽然暴怒的啧了一声,把胯往前一顶,压低了声音说:“我是不是和你说别动了?” 我一下子僵住。一个硬热的东西,存在感极强的顶在了我的臀部。 第5章 Chapter 5. 众目睽睽之下,我和索兰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但真正尴尬的是,他居然他妈的硬了! 我是听说过男人在剧烈运动或打斗之后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我自己没有过,也没有看见别人有过,所以一时愣在了当场。 索兰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能可贵的羞耻心。我们两个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我感到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我忍不住开口讽刺他:“你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索兰居然没有生气。他压低了身体,低声在我耳边说:“那你呢?你硬了没有?” 什么? 他微妙的挺动腰胯,又重又缓的在我的臀部磨蹭了几下, 我感到那烫热的东西因为过近的距离几乎埋入了我的臀缝。 他低低的问:“你硬了没有?” 被那东西磨蹭着,我全身的毛瞬间都炸了起来。妈的!妈的!妈的! 我不顾被束缚着的左手,一个肘击就打向了后面索兰的胸膛。他居然没有硬按住我的左手,要知道那样足以让我自己把自己弄骨折,他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顾不得这样会显得多么狼狈,我几乎是连踢带踹的把他从我身上弄了下去。 这节课的最后,变成了索兰和我的乱斗,因为过于敌我不分,殃及池鱼,罗拉老师不得不一脚一个把我们踹开,这场争斗才得以结束。 我们两个并肩站着军姿听罗拉老师训话。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恐怕不太好看,但无所谓,索兰同样灰头土脸。 他闪亮亮的金色头发粘上了灰尘和草屑,看起来黯淡了不少,脸上青一道紫一道,那是被我打伤的伤痕,看起来明显顺眼多了。 罗拉老师终于说够了,叹了一口气:“......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尤其是你的手,亚连。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作为惩罚,你们两个将会被发派去维修学校的机甲。这警告你们我的课上绝对不允许发生恶意斗殴的事件。”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惩罚糟心的不是惩罚本身,而是要一起接受惩罚的人。要和索兰待在一起一整天,想想就头疼。 下课之后,我扔下迅速被贵族子弟包围的索兰,回到更衣室换装。沿路平民学生的目光如影相随,但我并不在意。 “平民的领袖”这个帽子太大,会给我带来太多麻烦。本来我的身份就不清不楚,再说,打工已经花费了我太多的精力,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快速的冲了个澡,我赶向下午的联邦史教室。因为上午消耗了太多精力的原因,我在午后的阳光里昏昏欲睡,秃顶的皮埃尔教授点了我好几次。幸亏旁边埃尔索的提醒,我才得以过关。 埃尔索是一个长着小雀斑的平民学生,性格活泼跳脱,是难得可以既不多崇拜我,也不畏惧我的人。埃尔索人缘很好,极力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做皮埃尔教授的开题报告——那可是所有学生的噩梦。 我以有打工拒绝了他,决定先回宿舍看看。 回到宿舍,光是从电梯到走廊我就已经看到了不知道几对亲热的情侣,有男有女,缠绵到忘我。军校管理严格,但贵族子弟仍旧可以带人回来办事,你知道,钱和权几乎是万能的通行证。 有一对亲到忘我,差点挤到我身上来,我侧身避开,推开宿舍的门,长出了一口气。 平民学生嘲笑贵族宿舍是军校的“巴比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索兰今天没有带人回来搞,不然我今天恐怕也不得安宁。 令人意外的,没有漂亮女人,索兰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愣了一瞬,为了避免冲突,绕过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索兰却突然开口:“你没去医务室。” 我是没有去。一来我联邦史的课要迟到了,二来我嫌麻烦。只要我老老实实度过几天,我的手自然会自己愈合。 当然,我瞥了他一眼,得在这家伙不找事的情况下。说来也奇怪,我和索兰又打了一架,左手的伤却并没有怎么加重。 也许,这家伙手下留情了? 索兰看我不回答,不耐烦的开口:“怎么不去医务室?” 我:“???” 索兰看起来有些暴躁,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又压了下去,以一种在我看来极为可怕的轻柔语调又问了一遍:“怎么不去医务室?” “不想去。”我说,转身关上卧室的门。 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忽然感到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我拉开椅子,准备连接光脑,写那该死的联邦史论文。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破空的声响,我下意识的一抬手,接住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回头一看,索兰就站在我的门口,粗声粗气的说:“给你用这个。”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疑惑的看了看手上的圆溜溜的东西,忽然被一声电子音吓了一跳:“莉莉丝,为您服务。” 那东西动了动,伸出了短短的四肢,显示屏上的眼睛一眨一眨。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人工智能管家。 这是索兰的吗?为什么要给我? 莉莉丝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欢快的说:“主人让我来为您治疗伤口。我拥有至今为止联邦智能管家最新的技能,集打扫,查询,餐饮,治疗为一体,作为顶级的人工智能,我......” 我被她吵的头疼,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 莉莉丝欢快的哔了一声,滑过来对准我的手腕,一阵柔和的蓝光照射在我手上,三十秒之后,左腕的胀痛感消失了。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我对她说:“治疗效果很好。谢谢你。” 莉莉丝的电子显示屏上浮现出可疑的两道红晕。 “没关系!”她细细的说:“您今晚要写论文吧,哦,我知道这个,” 她惟妙惟肖的模仿道:“这该死的,浪费生命的联邦史”“秃顶的老头皮埃尔,祝愿他的头像冬天的西索河一样反光”......” 她认真的说:“亲爱的,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内,您会经历沉思,不耐烦,狂躁,到开始破坏房子,最后颓废的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的五个阶段,放心,我可是很有经验的,放轻松……” “首先,您需要一杯提神的热咖啡,哦,还有一个香喷喷的三明治......也许最后来一点牛奶助眠......”她唠唠叨叨的走了出去,我没拦住她,眼睁睁的看她冲向了厨房。 我有点摸不清楚状况的坐在椅子上,最后还是忍不住以手扶额,笑出声来。 第6章 Chapter 6. 写联邦史论文的这一晚,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贴心照顾。或者说,过于贴心了。 莉莉丝像一只被抽的不停转的陀螺,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甚至在我房间里点上了安神的香薰精油。 在我一再强调她已经做的够好了之后,她就像一只无聊的小狗趴在我脚边,眼巴巴的看着我写论文。 不管怎样,联邦史的论文实在是够我受的。皮埃尔教授知识渊博,但他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适量。 最后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诡异的梦到了皮埃尔教授和冬天结冰的西索河。 早上醒来,身下一片柔软的触感,我迷迷糊糊的翻身,看到了卧室的天花板。 翻身坐起,我揉了一下头发,想了想昨天的事情。我不是在桌子上睡着了吗?怎么会到了床上? 谁把我弄上来的?莉莉丝吗? 我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工智能可真厉害,我大概有点落伍了吧。 我穿好衣服去洗漱,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难得有点红润的脸。我胡乱洗了把脸,顺了顺我乱糟糟的黑色头发,就走了出去,准备吃我的早饭。 打开柜子,我惊讶的发现我所有的储备粮都没了。 “莉莉丝!”我叫道:“发生了什么?” 莉莉丝像一条敏捷的海鳗滑了进来:“在!亚连少爷,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吗?” “我的食物都去哪里了?”我问她。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又好像鼓起勇气,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她大声说道:“哦,您指的是那一柜子的营养剂吗?我以为它们是没用的....要知道事实上营养剂并不算作食物的范畴,它们味道糟糕又不健康,顺便一说您的营养剂中有好几瓶已经过期了......” 在我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莉莉丝。”我认真的说。 她低下了她圆滚滚的头,嗫嚅说:“对不起,亚连少爷,我只是,有点担心您的身体.....要知道,没有人整天以营养剂度日的...” 我沉默了一会,看着她快要埋到地上的头,终于开口:“好吧,莉莉丝。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我不是少爷,不用那么叫我。” 莉莉丝飞快的抬起头来,她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喜悦的红晕:“好的,我保证!作为道歉,我请您吃我做的早餐,哦,还有我烤的小蛋糕,是索兰少爷最喜欢吃的蓝莓口味的!” 她又像她来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我摇了摇头,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令人感到有点尴尬的是,索兰也在客厅里吃早餐。鉴于他昨天把莉莉丝丢给我的行为,我不确定我们的关系是否缓和了一点,是不是足以在一张餐桌上和谐的共进早餐。 我有点犹豫,还是决定自己出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到玄关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追随着我,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要开门的时候,莉莉丝忽然出现了,她飞快的滑行过来,像一只恼人的小狗,在我脚下绕来绕去,我几乎被绊倒,只能停了下来。 莉莉丝仰头看着我:“亚连少爷,你去哪里?你的早饭还没吃呢!” 我有点尴尬:“莉莉丝,事实上,我并不怎么需要......” “不!不!”莉莉丝大声叫道:“谁都需要吃饭!求你了,亚连少爷,尝尝我的手艺,很好吃的!” 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虽然我不确定机器人的眼睛是否能有水汪汪的效果。 不管怎样,我还是跟着她回去,坐上了餐桌。莉莉丝欢呼一声,殷勤的把热腾腾的食物端了上来。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全程作为主人的索兰,宛如一只鹌鹑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金色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毛茸茸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令人讨厌的绿色眼睛,看起来难得的乖巧。他有点心不在焉的喝着牛奶,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泡。 我注意到,他一口没动桌上的蓝莓蛋糕。 早饭在一片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平静的气氛中度过,不管怎样,莉莉丝的手艺棒极了。暖洋洋的阳光,咖啡的味道和小蛋糕香甜的气息,还有鹌鹑一样的索兰,确实给人一种美好的一天将要开始的感觉。 我和莉莉丝道别,感谢她美味的早餐,就自己出门了。 去教学楼的路上,我遇到了亚瑟.艾伯特。他拿着他破破烂烂的相机咔哧咔哧的一阵乱拍,并塞给了我他的名片。 我翻看了一下,亚瑟兰特的纸料,骚气的纯金纹印花,艾伯特家族的专属名牌。我收下了他的名片,并告诉他如果他以后还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乱拍我的照片,我不介意和他进行一下体术上的切磋。 他露出了,怎么说......王子一般的笑容。 艾伯特离开了,但他让这美好的一天看起来不是那么美妙了。 我不喜欢这家伙,虽然他有着王子一般的长相,但他那双蓝眼睛里的情绪浓稠沉郁,被他注视,总有一种被什么黏腻腻的东西缠绕上的感觉。 但是真正让这一天变得不美好的,是下课的时候索兰的出现。说实话我们过去一个月的交集都没这一周多。当然,打架除外。 我走向索兰,感觉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刷的粘在了我背上。我看了眼他背后,没有那帮讨厌的小跟班,很好,不用听他们鸭子一样的起哄了。 索兰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欠扁样子,双手插兜,好像早上那个安安静静的鹌鹑不是他一样。 他说:“你忘了机甲维修。”   莉莉丝视角小番外(正文同步) 莉莉丝趴在亚连的脚边,电子屏上的亮光一闪一闪,这表明她已经进入百无聊赖的休息状态。 这位叫亚连的少爷非常省心,并不像索兰少爷那样作天作地的闹。他总是那么安静,沉稳,令人感到可靠,即时是面对可怕的联邦史论文....或者面对暴怒的索兰少爷时。 莉莉丝从索兰少爷还和她一样高的时候就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了,从来没看到有人敢如此直面对抗双s基因的索兰少爷。 莉莉丝叹了口气。也许正是因为天之骄子般的基因和家世,这个漂亮的金发小少爷被宠坏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幼稚的像莉莉丝初见的那个三岁的小鬼头。 他那时候可真可爱。穿着背带裤和小皮鞋,打着矜贵的小领结,有着翠绿的大眼睛和阳光一般的金发,一不如意就发脾气。他哭的很多,但从不示弱,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的捶地板。 他可真烦,莉莉丝想。但没人训斥他,谁让他长得像个小天使一样。 但是后来他长大了。越来越高大,身边的人越俩越多,莉莉丝几乎看不到他的脸。随着他基因的觉醒,他不再是她可以摸着头安慰的小少爷了。 他越来越桀骜不驯,发起怒来恐怖的像一头暴龙,少有人能攘其锋芒。很多人喜欢他,他总是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但是莉莉丝觉得他很孤独。 在他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在他面无表情的训练的时候...莉莉丝都很想上前,摸一摸他好看的头发。 但是她不能。她不知道她的小少爷想要什么了。 然后....然后他遇到了亚连。 在亚连穿着白衬衫,拖着行李箱走进来的时候,莉莉丝看到了他脸上熟悉的表情。 那是“不给他就要哭”的那种表情。 莉莉丝有点惊喜的来回看着两个人,然后她听见了他们的第一句对话。 索兰的喉结动了动,他说:“哟,杂种。” 莉莉丝不能抑制的哔了一声,绝望的把头埋到了地板上。 那简直是莉莉丝见过的,最糟糕的开始。之后的索兰,就像狂揪前桌女生辫子的小男生一样,开始了不断带人回来,挑衅,带人回来...的循环。 直到那天,亚连回来找他的侍者服,他们两个打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架。那是莉莉丝第一次见识亚连打架,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刀,尤其是他给索兰一个背摔的时候,莉莉丝简直想大呼过瘾。 收拾着被那两个人搞得一团糟的客厅的时候,莉莉丝震惊于他们的战斗力。索兰少爷就不用说了,亚连作为a级可以越两级对抗,莉莉丝佩服他的勇气和能力。 然而每次看到他身上那些从来没断的伤口时,莉莉丝真的很想为他处理一下,尽管他自己毫不在意。莉莉丝注意到,他的治疗药物还停留在药酒和绷带的层面。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令莉莉丝伤心的是,亚连从来没有注意到她。就像他没有真正注意过索兰少爷一样。 他的一天忙碌而充实,似乎从来不感到疲惫和失落。但是,本来他遇到的所有事情,每一件都值得感到难过。 他贫困,苍白,忙碌,每天身上都有新的伤口.....但他还是那么耀眼。 因此当他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第一次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莉莉丝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哦,也许是她的零件兴奋的快速转动的声音。 她殷勤的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跑前跑后,直到他无奈但是温柔的告诉她停止,她才不情不愿的趴在了他的脚边。 她仰头看着他,从这个角度她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颔骨,还有淡色的嘴唇。 莉莉丝注意到,他的下巴和嘴唇间有一个好看的小窝,让他看起来有点可爱,很适合亲吻。 但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永远那么深邃和坚定。好像没有人可以亲吻他。 而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并不浓密,但是非常纤长。现在,那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好几次快要垂下来又睁开,莉莉丝的心也随着那睫毛上下跳着。 终于,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神秘的浅灰色眼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亚连睡着了。 莉莉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睡颜,悄悄的数他的睫毛。 在她觉得能这样安静的度过一整个晚上的时候,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讨人嫌的索兰少爷出现在了门口。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用脚蹭了蹭莉莉丝,示意她快滚开。 莉莉丝委屈的哔了一声,屈服于主人的淫威之下。 她看到索兰,她永远高高在上的小主人,蹲下,悄悄的观察亚连恬静的睡颜。 他现在看起来可真傻,莉莉丝想。 她的主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在桌子上睡觉的蠢货什么的,就轻轻的环过他的背部和腿弯,把亚连打横抱了起来。 亚连没有醒。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她的香薰精油。 他应该能做一个香甜的梦,莉莉丝开心的想。 她跟随着索兰的步伐走向床边,他的胳膊是那么有力,稳稳的把亚连放在了床上。 亚连毫无所觉,轻轻的陷落在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被褥里。哦,顺便一说,那被子可是她趁着亚连写论文的时候悄悄换的。来自澳星的羊毛,柔软的棉质,比起亚连之前那张行军床一样的装备好了不知多少。 他的脸微微侧了过去,黑发软软的散落在枕头上。 莉莉丝欣慰的看到他由于美味的食物和香甜的睡眠,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红润,嘴唇也有了好看的血色。 要知道,他之前苍白的让人心疼。 索兰就这着他放到床上的姿势,轻轻的抽出手臂,支在他的头两边。 莉莉丝看到他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随着亚连呼吸的频率轻轻晃动,他的绿眼睛里,莉莉丝从未看到如此柔和的神色。 他看着他,好像被迷惑了一样,忽然俯下身去,吻上了亚连的嘴唇。 莉莉丝几乎哔哔出声,但她即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索兰很快就弹了起来,他似乎也被自己给吓到了,绿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惊疑不定的情绪。 难得的,莉莉丝在他脸上看到了迷茫。但是很快他就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 他瞪了伸着脖子的莉莉丝一眼,这让她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他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莉莉丝从指缝里,看到他轻轻的吻他的睫毛。 他的嘴唇划过他好看的眉骨和鼻梁,来到他的嘴唇。他轻轻的舔吻,离开时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亲吻了莉莉丝很喜欢的那个小窝。 索兰少爷似乎有点急躁,但又很克制,莉莉丝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总是有点粗鲁,有的时候心不在焉,虽然他总是有力的攻击者。 但是现在,他急切的吻着亚连,他的双手像爪子一样抓在枕头旁。他的吻细碎的落在亚连的脸颊,耳边,下巴,脖颈,甚至锁骨,但莉莉丝怀疑他真的亲到了没有。 因为那吻实在是太轻柔了。 索兰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从亚连的身上扯下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 莉莉丝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索兰冷漠的哼了一声。他站起来,开始像野兽一样,骄傲的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左瞧瞧,右看看,旁若无人的打开了床边的柜子。随及他脸上出现了莉莉丝熟悉的,像是随时要喷火的表情。 莉莉丝从他宽阔的背影下窥视了一下,发现那是满满一柜子,同一种口味的营养剂。 她看着那些药剂一样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绿色玻璃管,几乎不能相信有人每天靠这种东西度日。 可怜的亚连,她难过的想,他应该被捧在手心上的....... 然而索兰的反应没她这么多愁善感。他叮叮咣咣的把营养剂扔出柜子,在莉莉丝小声的提醒他会吵到亚连之后,他才终于停下来,抹了把脸,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咬牙切齿。 他决定了什么,小声的对莉莉丝说:“这些破玩意儿,你给我弄出去,全扔了。” 莉莉丝问:“那要是亚连少爷问起......” 索兰恶狠狠的问:“你说呢?” 莉莉丝沉默了,很上道的点了点头,但心里腹诽自家令人讨厌的小少爷。 从小到大都是我给你背锅,你还能干什么,这恬不知耻的自大狂。她心里恶毒的想。 很难想象一个人工智能也有“恶毒”的情感,但是莉莉丝不仅有,还不止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属于人类的邪恶情感的影响。 随后,莉莉丝观看了一晚上索兰摔营养剂的表演。 她心里那种恶毒的情感又加深了,但是......也许还有一点开心吧。 第7章 Chapter 7. 机甲维修,我确实忘记了这件事,这是来自罗拉老师的惩罚。 我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在维修的时候又打起来,那样惩罚换惩罚,永远无休无止。 “走吧。”我努力忽视背后的目光,跟索兰走出了教室。 联邦军校很大,机甲维修站在很远的地方,但我和索兰还是步行前往,这点距离还不至于难住一个s级和a级。 一路上,索兰高大的背影一直走在我的前面,他军装笔挺,军靴有力的磕在地上,哒哒的声音快速的响成一片。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他在负气的感觉。 机甲维修站很快到了。我从没来过这里,但也没想到它会这么破。 这是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外观...这么说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朴的建筑。楼的旁边有一棵高高的,开满了花的树,淡淡的香气透过风可以闻到。 我和索兰走到门旁,令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有门卡和虹膜识别,通过之后我们走了进去。里面同样的破旧,到处是灰尘和堆砌的零件。 “有人吗?”我微微提高了声音喊。 一个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我和索兰的面前。他满脸胡子,几乎看不到脸,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 他的胡子离我的鼻尖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我被他惊的退了一步,撞上了索兰坚硬的胸膛。 索兰的动作快的我几乎看不见,他一把把我拦到身后,上前一步,沉声道:“你是谁?” 我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懵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的从他背后走出来,看向那老头。 索兰又推了我一下,我生气的拍掉了他的手。这不知道又触到了这位少爷的哪块逆鳞了,他忽然转头,凶狠的盯我。 我冷漠的回看。 那老头似乎感到被忽略了,忽然大声的咳嗽了两声,大声嚷嚷道:“哪里来的两个混小子?做什么来的?” 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又被索兰带跑了,这家伙总能轻易的让我不爽。 我礼貌的回答:“我是亚连.李,他是索兰.科尔特,被派来维修校用机甲。” 老头看了一下我们的证件,摆了摆手说:“自己去三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随便选一台修修,然后就回去吧!回去吧!” 他像是不耐烦了一样,像他出现的时候一样飞快的消失了。 我和索兰沿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走上去,天知道这年头还有木质楼梯,走到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个房间一样破旧,但采光不错,正对着花树,一台台破旧的机甲或者平躺在阳光下,或者安静的坐在背光的暗处。 也只有联邦军校才有这样的财力,可以把机甲随便乱丢。要知道就算一台破旧的D级机甲,在市面上也能卖到五万星币。即使军校的配备没有顶级的a级b级机甲,能拥有数量众多的c级d级机甲,就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了。 在我挑选机甲的时候,索兰拿来了挂在墙上的包,那里装着维修用的工具。c级d级机甲尚可靠实体工具维修,再高一级的,就需要更高的传感装备,通过精神力进行维修。 索兰自从那天和我打了两架,把莉莉丝扔给我之后,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变得老实的不得了。他不再叫我杂种,取而代之的称呼是“喂”。 他抬抬下巴:“喂,选好机甲了没?” 我看了看,选了一台在窗边坐着的机甲:“就这个吧。他叫.....”我看了一下他泛黄的标牌,“艾洛克。” 索兰嗤笑了一声:“一个公用机甲还能有名字?” 我看了他一眼,他忽然不笑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们开始维修艾洛克,他损坏的厉害,笨拙,沉重,但始终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在看着窗外的花一样。他的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索兰负责拆开他背后的铁皮,检查主线板的坏损,我在前面维修基本零件,把他断掉的胳膊和腿接回去。屋子里有点热,我们都把军装脱了,穿着衬衫撸袖子干活。 艾洛克的铁皮锈蚀的厉害,几乎要散架了,说实话我怀疑这是建校之初的机甲.....正是因为这样,在我们修到一半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倒了下来。 糟糕,索兰就在他的后面! 我飞快的反手扣住艾洛克向后倒去的沉重身体,另一只手撑在地面来维持身体的平衡。开玩笑,一座机甲的总体重量等同于一辆小型悬浮列车,我手臂酸痛,青筋暴起,确定自己撑不了多久。 索伦倒在地上,手上拿着钳子,嘴上还叼着螺丝钉,看起来也是没注意到,睁着阳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眼睛,看着伏在他身上的我....和艾洛克。 我汗都要下来了,冲他低吼:“愣着干什么?躲....” 没等我说完,忽然感到腰间一热,手上一轻,那股庞大的压力完全消失了。 索兰一手抵在艾洛克的背后,一手握在我的腰上,单靠腰腹力量,就把我,和重量等同一辆悬浮列车的艾洛克,稳稳的托了起来。 艾洛克缓缓的倒向了一旁,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这怎么可能?? 我震惊到无法言语,一时间就坐在那里盯着索兰。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傻,索兰不但没有收回手,还凑近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我没回答。 他握住我的左臂:“伤着了?” 我回过神来,挣开他的手……没挣开。我有点烦躁的扯了两下,他才放开我,疑惑的看我。 “没事,继续吧。”我压抑住内心的震惊和淡淡的失落感,继续埋头干活。 这就是越级的差别吗,我想。即使我自认为在任何一方面不输索兰,我还是无法做到他能做到的。 索兰走过去,不爽的踢了一下艾洛克。艾洛克发出可怜的了嘎吱一声。 我过去让索兰把他扶起来——反正他一个人也很轻松,然后把艾洛克的舱室打开,清理里面扑面而来的灰尘。 中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年久失修,设备太老了,下次带上换新的设备就差不多了。 这一下午过得很快,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屋子里开始暗了下来,橙色的阳光从窗子照了进来。我和索兰收拾东西走人,艾洛克静静的躺在细碎的花瓣和夕阳里。 我和索兰分道扬镳的时候,还不能相信我们就这么堪称和谐的相处了一下午。直到滴滴声忽然响起,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一个视频忽然跳了出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吵闹声忽然响起,让我一下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急忙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后才松了口气,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一张满是络塞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哈哈大笑:“嘿,亚连!” 我冲他低吼:“卢克!我说过不要随便发来通讯,你这样会让我陷入麻烦!” 卢克哈哈大笑,他看起来像是喝高了,把手里的酒瓶扔向了身后的人群,大声嚷嚷:“亚连!不要这么绝情嘛,听一听,我们有多想你!” 他胡乱把镜头转向中心的台子,模糊的映像里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一拳把压在身下的人打的血肉横飞,提着他的头发扔向看台。看台上围观的人群疯了一样嘶吼,疯狂的荷尔蒙从屏幕那端满溢出来。 他们喊的是:“王!王!王!” 第8章 Chapter 8. “看看,他们多饥渴!”卢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放肆的笑意:“满足他们,亚连!哈哈,这帮流着污血和臭汗,腐朽烂掉的渣滓们!” 我压低声音说:“卢克,我说了,我这个月不会去了。” 卢克的镜头转了回来,在满场要爆炸一样的人他还算是冷静的,但是大概也磕了点药,他瞳孔涣散,耸了耸肩:“我知道,但是今天嗨爆了,场上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们以为会有你!” “我说过,不要拿我做噱头!” “我知道,你只在乎钱!但是你知道这次有多少?”卢克比了个数字,“三万星币!你不来?” 我沉默了。 卢克足够了解我,他看着我的表情,哈哈大笑,一把抓过旁边一个打着鼻环的女人吻了上去,他的通讯器掉在了地上,画面消失了。 我沉默的收起了通讯器,走出校园,坐上了悬浮列车。 悬浮车开往的是市中心方向,那里是最繁华的名利场,有最美的女人,最奢侈的珠宝,最大的赌场,最藏污纳垢的街道。在市中心的科尔达城,最美丽的和最肮脏的汇聚在一起,她像一个美艳的妓女,放荡而故作矜持。 卡门是科尔达城里最大的赌场,就是我今天要来的地方。 高大的楼体盘旋而上,金碧辉煌,正门有训练有素的侍者接应,香车美人,流水如云。但这里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转至后面一个低矮的门户,敲了敲,一个苍老的脸探了出来。 他看了看我的脸,点点头,示意我进去。 我熟练的走过阴暗的廊道,顺着陡峭的台阶盘旋而下,来到了一扇铁皮大门前。 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冲天的喧闹扑面而来,汗臭,喧嚣,血液,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一片低级的淫靡与疯狂。 一个高大的身影冲我扑过来,一把搭上了我的肩膀:“嘿,看看谁来了!我们漂亮的王!” 我推开醉醺醺的卢克——这家伙看起来像刚来过一炮,胸襟大敞,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我边走边脱衣服:“别废话,把衣服给我,速战速决,我还有事。” 卢克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遵命,我的殿下。” 我飞快的换上作战服,其实也就是背心和短裤,打上手腕的绷带,在刺眼的白光中登上中心的台子。场上的气氛一下被炒至顶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烟头,酒瓶,甚至女人的内衣被胡乱的扔到台子旁。 我微微眯起眼睛,站在台子上一动不动。 没错,我是在赌拳。 黑拳这种古老的地球运动一直流传至现在,因为无论是穷人和富人,无论是骨头缝里流着污血的败类还是香衣鬓影,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人士,内心总有肮脏的角落栖息着对暴力最原始的渴望。 卡门,是贵族的销金窟,也是穷人娱乐的天堂。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层高,只知道它分层设区,以区分服务对象是顶级的贵族还是最下作的贱民。 我所在的是c区,卡门最脏乱的一个区,充斥着娼妓,毒品,还有疯狂的暴力分子。但是正因为如此,它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赚钱最快的地方。 这里的人,都是下水沟里的臭老鼠,阴暗难见天日,以奄奄一息的力量求得生存,还沉迷于撕咬同类的快感。 其实本质上,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索兰在这里,恐怕就不止说我穷疯了这么简单了。 我甩了甩头,驱逐出这些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紧了紧手上的绷带,看向缓缓走上台子的人。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高大,在台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我几乎完全被笼罩在下面。他浑身肌肉虬结,肩部和手臂肌肉尤为发达,初步判断是个打拳的主,下盘可能不稳。 我还注意到,他就是那个视频中一拳打爆对手头的人。 那大汉低头看我:“本以为c区的王是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只是个弱鸡小白脸!” 他做了一个很下流的手势,冲我挤挤眼说:“要我说,你该到三层去享福,而不是在这里被我打爆你的小脸!” 三层,是卡门进行奴隶拍卖的地方。 卢克连忙上前拦住那大汉,大声道:“放轻松!放轻松!急什么,等我说开始的时候再来!” 那大汉退后两步,我不为所动。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调笑,在这个拳击台上,但凡长得正常点的,总会被开些下流的玩笑。 而这些玩笑,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会好好的让他们付出代价。 卢克退到台边,做了个手势:“开始!” 那大汉脚下一蹬,以不符合他大块头的速度冲了上来,一拳轰向我的头部。 我后撤一步稳了稳下盘,双臂交叉横在眼前,决定先硬挡一下看看他拳头的力道。 那拳头直直的砸到了我的双臂上,我脚下一沉,心说还不错。 但是,我在他没来得及收势之前就反手缠上他的手臂,肩膀一沉就把他整个人抡了出去。 你可比索兰差远了! 那大汉直直的砸到看台上,观众席先是发出一片惊叫,然后响起了疯狂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卢克在一旁拿着话筒激动的喊道:“哦!我们的小殿下还是一样的厉害,在开场就给了铁拳比尔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我很疑惑,他的小腰看起来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哦,我真想感受一下这样的力量....” 卢克下流的大笑:“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在疯狂的尖叫中,我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这个竞技场上,每个人都有个外号,我的外号就是“殿下”。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但是我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卢克戏谑的解说。 “哦,铁拳比尔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愤怒....他冲上来了!他一拳击向殿下的腹部,殿下闪开了....他绊倒了比尔!这个大块头下盘不太稳,啊,殿下开始暴击比尔的头部!以c区王的名义,执行死刑!” 我面无表情的骑在比尔的身上,一拳接一拳轰向他的头部,血液点点飞溅到我脸上,我毫无所动。直到那张脸被打到变形,毫无声息,我才抓起他的头发,一把把他扔向了观众台。 这是c区的规矩,输了的人会被扔向观众席,被疯狂的围观者像疯狗一样撕咬,尽情发泄他们被血肉激发的兽性,直到渣子都不剩。 我背向疯狂的观众台,一步步走了下去。我也许杀了一个人,也许没有。谁知道某一天,被扔向观众台的不是我呢? 曾经的我,也尝试过点到即止。并不是谁都喜欢把人揍到变形的快感。但是当我放开那个人的领子,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小腿忽然被一股力量拖住,我睁大眼睛倒下,头顶是刺目的镁光灯和一张得意的脸。 那是我进入卡门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次。我右手和左腿骨折,脾胃被打到出血,我们像两只野兽在地缠斗,最后完全就是意志力的比拼,没有任何技巧的互殴。 那是我成名的一战,也是我成为c区的王的一战。我彻底明白了卡门的规则。 所以我和科尔,甚至索兰打架的时候,从来不敢用全力。我学的都是杀人的技巧,下的都是死手,怎么可能把这些用在他们身上? 我木着脸把染血的绷带扔在地上,背向刺眼的白光和喧天的吵闹,稳稳的走了过去。 第9章 Chapter 9 打了这场过后,我在更衣室里换装。同区的两个大个子堵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不时发出下流的调笑声。 我把T恤套上,忽然皱了皱眉,从那两个人高大身影的包围下,我忽然听到了一丝细细弱弱的女声。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想.....” 一个男人猥琐的笑着说:“知道你对这不熟,我们就是想带你逛逛,跟哥哥们走吧!” 另一个男人也嘿嘿笑着,伸手就要抓向女孩细嫩的手臂。忽然,他的手顿住了,因为那上面忽然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钢钳一样,稳稳的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立在原地,一手握住那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殿....殿下?”那男人惊疑不定的看向我。 我看了一眼被他们两个包围下的女孩。略带卷曲的红色长发,透露着紧张的水汪汪的蓝眼睛,面容姣好,身材曼妙。这样的容貌还敢在c区乱逛,不怪被盯上。 我放开男人的手臂,扬了扬下巴:“离开。她是我的了。” 男人们面色难看的对视一眼,似乎有点不甘心的问:“我们记得您以前不好这口.....” 我拉过那女孩的手臂,搂她入怀,轻佻的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侧脸问:“还有问题吗?” 男人们灰溜溜的走了。 我放开了女孩的手臂,退后了一步。 女孩脸上泛起淡淡的红色,有点茫然的在脸上摸了摸。 “你为什么没有亲到我?”她疑惑的问。 我一阵沉默。这小丫头心也算大,不问为什么被轻薄了,反而要问你怎么没真的轻薄我。 我没回答她,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来。我走的有些快,她小跑着跟在我身后。 我能看到她好像在偷偷观察着我的脸色,她海藻般的长发随着步伐活泼的跳动着。 “我说...你是谁啊?”她终于没忍住,急切的发问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好像不是好人,你救了我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你.....” 我被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吵的头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做声。看看四周没有人,我推开沉重的铁皮大门,示意给她盘旋而上的漆黑的楼梯。 她有点憋气的鼓着嘴,看着我说:“我可以说话了?” 我点点头:“你可以说话了,但是你没有说话的必要。我不管你是谁,从这个地方上去,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她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你不用知道。” 她犹豫的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啊....”没等我拒绝,她就急忙接上话:“我叫阿比盖尔,我原本在楼上和父亲一起参加酒宴...你知道的,那很无聊,我偷溜出去,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一个有着好奇心的富家小姐和父亲一起来参加所谓的酒宴,我冷笑一声,哪里是什么酒宴,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在这方面,卡门是最完美的庇护所。 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不知道卡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个多么庞大肮脏,盘根错节的地下世界,她只是顺着神秘的通道走下去,就看到了本来她这一辈子都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我简要的告诉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之后,也不要告诉你父亲你来过。” 她犹疑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这里....” 忽然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醉汉的低语和咒骂。我打断了阿比盖尔,催促道:“走!你知道回去的路。” 她也被吓了一跳,傻乎乎的叮嘱我那你也小心,就像兔子一样蹿上了高高的楼梯。 我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转身,对上了醉醺醺的男人。在他神志不清到把手伸到我脸上之前,我狠狠的扭断了他的手腕。 第10章 Chapter 10. 回到宿舍,我享受到了莉莉丝热情的服务,她替我拿来拖鞋,挂起外套,甚至还泡好了香气扑鼻的蜜柑茶。而我的房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床单,地毯,窗帘都焕然一新,房间里还有一束带着露珠的百合花。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我的房间从来就没有,这么...恩,温馨过。从小到大我都视房屋为暂住地,但在莉莉丝的布置下,忽然有了那么一丝家的味道。 其实最让我好奇的,是索兰对此作何感想。如果知道他当初一步踏错,让莉莉丝服务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他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想象着那张英俊的脸气到扭曲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好笑,摇了摇头。 我仰躺在床上,放松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肌肉,大脑呈现短暂的空白。肚子有点饿了.....我抬手摸了摸腹部,才想到我的营养剂全被莉莉丝清理出去了。 唉,这多事又爱唠叨的小管家。 算了,今天就不吃了吧。我迷迷糊糊的想着,翻了个身,打算小睡一会。 “啊!亚连,亚连,亚连!”莉莉丝的惊叫忽然传来,我飞快的翻身坐起,转眼间莉莉丝就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进来,我抬手,稳稳的接住了这个圆球。 “亚连!”莉莉丝尖叫着,她连以往一直坚持的少爷称呼都不要了,可想而知惊恐到什么程度。 我抚摸着她的头,虽然不确定这对机器人管不管用,缓声问道:“别着急,莉莉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莉莉丝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出现故障了!我做不了饭了!”她发出了哭泣一样的声音。 我把她翻了个面,看着她背后应该是主板的位置,有点犹豫的说:“恩,我会修机甲,但我不能确定是否可以修好一个家用机器人....不过我可以试试。” 莉莉丝被我提溜着,怀疑的转头看我。 我俩愣愣的对视了一会,我率先败下阵来,把她放下来说:“不如明天再找人修吧,一顿晚饭不吃,也不是什么大事...” 莉莉丝震惊的看我:“这怎么可以!如果索兰少爷饿肚子了,这是我严重的失职,我也许会被投诉,被改造,甚至被返厂重装...” “好了好了”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我会做饭,今晚我来替你。” 她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疑惑又希冀的看着问:“真的吗?” “真的。” 也不怪莉莉丝这么疑惑,在这个人工智能和各种仿真食物高度发达的时代,在几分钟就能得到一盘盘鲜美的食物的情况下,除了专业的厨师,还有谁愿意自己动手去学呢? 我熟练的围上围裙,把肉,土豆,番茄等食材一一处理好。在莉莉丝惊讶的目光中,我微微笑了下。 为了讨那个女人的欢心,我以前可没少做过这样的事。 那个女人喜欢穿古老的旗袍,那是一种丝绸做的,极为美丽的服装。她起伏有致的身躯躺在沙发上,懒懒的抽着一根长长的烟斗。 她喜欢把我叫过来,雪白的手臂环过我的脖子,用深红色的唇把烟喷到我脸上。即使她明知道我讨厌那个味道。 她总是喜欢轻轻亲吻我的下唇,对我说:“亚连...宝贝,你做饭的样子真性感。” 为了这一句亲昵,我几乎把所有的菜色都尝试了一遍。 我把解冻的肉丢到水盆里,随口问了一句:“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莉莉丝说:“不挑嘴的,好吃的都吃,口味重一点他吃的多。” 我点了点头,把洗净的番茄和花菜切块,和着牛腩倒进锅里翻炒,加入了些番茄酱和米醋,准备做一道酸辣牛腩。 我刚把翻炒了两下,就听见门锁响了一下,索兰回来了。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如果索兰带了女人回来,这场面岂不是非常尴尬? 虽说我也不知道尴尬在哪里...但就是很不对劲,我晃了晃头。 令人欣慰的是,索兰并没有带女人回来,他衬衫领子松松的开着,胸口的肌肉布满了汗渍,看来是刚训练回来。 “巴比伦”配备的厨房都是开放式的,所以索兰一进来就看到了我炒菜的画面。莉莉丝欢快的迎了上去,但他没有理她。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梦幻的表情,无辜到我几乎认不出这张脸是他的了。他喉结动了两下,才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眼他,说:“莉莉丝的烹饪功能坏了,她拜托我帮她做顿晚饭。” 索兰愣了下,看了眼莉莉丝,莉莉丝可怜的哔了一声。 “哦。”他粗声粗气的说,然后转身走了,大概是去洗澡。 莉莉丝围着我转了转,感激的说:“谢谢你,亚连。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少爷的嘴很挑,等会你不要在意,他总是这样的....说的多,吃的也多!” 我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好像从莉莉丝的嘴里,总能听到索兰很糗的一面。 我把牛腩出锅,盛到盘子里,又拿了条草鱼,快速的开膛去鳞,加上红椒青花椒,做了道水煮鱼。 索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身上只围着条浴巾,倚在门边看我做饭。 他的肌肉线条分明,腹肌和胸肌块块隆起,力量感极强,又不会显得过于壮硕。他的浴巾围的极低,八块腹肌的最后两块和人鱼线极富张力的延伸到浴巾的深处,露出些性感的黑色阴影。 他朝我走过来,肌肉线条随着他的走动起起伏伏,像一只狩猎的豹子。 说实话,我有点嫉妒。这大概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身材,我的肌肉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索兰走近料理台,我正在处理等会要做的生菜,被他高大的身体弄的束手束脚。他的皮肤散发着自身的热力和沐浴过后的水气,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有点不自在。 索兰好奇的用两只手指提起起我切好的生菜——完全不顾那样会显得有多么烦人,问我:“这是什么?” “生菜。”我简略的回答,一刀把小番茄剁的汁水四溅。 索兰完全不在意,把手上的生菜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眉头一皱,呸的吐了出来,趾高气昂的说:“什么玩意儿!一点味没有!” 我内心恶毒的骂他蠢货,面上却分毫不显,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小红椒说:“你不妨再尝尝那个。” 索兰乖乖的把干红椒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似乎想破口大骂,可是又被辣的张不开嘴,飞快的凑到水龙头旁,把水流开到最大,凑了上去。 他刚干了一点的金发又被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我正心里嘲笑他狼狈的姿势,却忽然被水甩了一身。索兰像狗抖毛似的狂甩他的金毛,水从他身上飞溅了起来。 我用手挡住,开口说:“喂!你....” 索兰手还撑在水池边,侧脸看了过来。我没来得及收起嘴角那一丝笑意,就这样直愣愣的和他对视上了。 我先错开了目光。现在的气氛似乎有点太和谐了,令人有点不习惯。就在这短短一周里,我们胖揍了对方两次,现在那些却看起来从来没发生一样。 得了吧,我跟自己说,别把他一时的温和当真,这位少爷阴晴不定,谁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忽然暴躁。 我垂下眼睫,继续处理起我手上的食材,索兰却不依不挠的凑上来,两条肌肉分明的手臂放到我身体的两侧,背部微微拱起,他比我高一些,下巴要靠不靠的挨在我的肩胛骨上,湿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背上。 我往前挪了挪,好让我不被拢在他的身下。 索兰又挨近了一点。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的低音,低沉磁性,带着令人酥麻的颤音:“你笑了。我以前以为你不会笑。” 我冷漠的回答:“我以前也以为你不会好好说话。” 他微微眯着眼睛侧脸看我,瞳孔像兽类一样:“再笑一个。” 什么?我疑惑的回看他。 他毫无顾忌的又说了一次:“再笑一个。” 我脸黑了。你说笑我就笑? 我反手就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攥住了手臂。明明是以往一样的力道,我却忽然颤抖了一下,那里有在卡门受的伤。 我是赢了铁拳比尔,看起来可能轻而易举,但武人壮硕的体魄,击打时的互相作用和身体的碰撞,多少会让我受一点伤。不过大多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是索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撸起我衬衫的袖子,在看到一片青紫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的眉毛压了下来,绿色的眼睛变成了让人颤栗的幽深,他盯着我,举着我的手臂问:“这是什么?” 第11章 Chapter 11. 我想挣开他的手,却被攥的更紧,痛的嘶了一声。 索兰野兽一样的绿眼睛狠狠盯着我,甚至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皱眉,看吧,又他妈开始发疯! “放开!”我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索兰好像更气愤了一样,看他的样子我几乎怀疑自己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他恶狠狠的吼道:“我来告诉你关不关我的事儿!” 他按住我的手,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把我的衬衫撕破,剩余的布料软软的挂在我的手弯处。 他粗糙的大掌掐上我的腰——那里有一片淤青,不只是因为疼,还因为他的手指火热,我被烫的一颤,弓起了腰。 他狠狠的揉捏了下我的腰:“这又是什么!你是不是一天不把自己搞受伤就不舒服!明明瘦的像能被折断一样,还这么每天折腾!” 我被他肆意的触碰赤裸的上身,震惊之余,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扑面而来,几乎没有在听他在吼什么,就一拳打向他的面门。 被截住了。两只手腕都被控制住了,我绷紧腰身,双腿通过腰腹的力量悬空朝索兰蹬去,但他的反应更快,以极为敏捷的角度晃了过去,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卡进了我的双腿之间。 胯抵胯,随着我们细微的动作摩擦着,我想挣扎,却怕出现像上次训练场那样的情况,一时间居然手足无措,没了动作。 索兰单手把我的两只手缚到身后,另一只手恶狠狠的按上我淤青的腹部。我被他激的绷紧了腰身,闷哼了一声。 他恶劣的凑到我耳边说话,手上握住我的腰侧,用拇指狠狠摩擦我的腹肌。 我咬紧了牙关。 开始他的动作用力而恶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轻柔了很多,细细的摩擦着,由疼变为了我说不清的感觉。 他的胯部细细的厮磨着我的下身,坚硬的肌肉没有了衣服的阻隔,几乎完完全全的贴在了我身上。乳头的地方被摩擦的发痒发麻,我难受的扭动身体,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 我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下去一定会发生我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咬着牙吼道:“索兰!索兰!” 他像是沉迷猎物气息的野兽,在我颈间细细嗅着,被我大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绿色的眼睛浓稠成黏腻的黑色,定定的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发慌,顾不上丢脸,冲他低吼:“放开我!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不然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现在,立刻放开我!不然我不会原谅你!我以后见你一次揍一次,听到了没有!” 我语无伦次,几乎什么说出来了,不管有没有用。向来靠武力说话的我,居然也有被逼到像懦弱的失败者一样拿言语威胁别人的一天,这真是太讽刺了。 我羞耻的几乎浑身发抖。 索兰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在我几乎以为要完蛋了的时候,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退后了一步。 我大喘了一口气,没了他的支撑几乎从料理台上滑下来。被撕破的衣料还挂在我的胳膊上,我胡乱整理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狠狠的摔上门,我瘫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还心有余悸。索兰发怒的样子很恐怖,虽然我以往都没在怕的,但是今天不一样。 我狠狠的锤了一下床,该死! 我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就算是在被那个男人扫地出门,从山上的别墅拖着行李走了三天下山的时候。 就算是在狼狈到找不到住所,流浪犬一样睡在公园的长椅上被赶走的时候。 就算是在野兽一样和别人在拳击台上拼命撕打,被围观叫好的时候。 就算是在科尔贴着我的耳边,嘲讽的说出我极力想隐藏的那个秘密的时候。 我都没有慌张过。日子总要过下去,我总要想出办法。 但是,这可恶的,阴晴不定,无耻的,下三滥的索兰! 我正把我所有脏话用到他身上的时候,门上传来砰砰的两声敲门声。 我惊的翻身坐起,睁大眼睛看向门边。 索兰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起来平静了很多:“你还没有上药。” 我稳了稳声音,回道:“不用了。” 外面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了拧开把手的声音。“别进来!我说不用了!我....” 索兰充耳不闻,推门而入,他的手上拿着被硬生生捏碎的门锁,随手往地上一扔,就冲我走了过来。 我还在床上坐着,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去,但是索兰长腿一跨就上了床,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按在了身下。 他把我刚挂上的衣服又扒了下去,我感觉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冲他吼:“你是不是想再打一架?!” 要是这家伙还敢再乱来的话,我发誓我一定往死里揍他,绝不留情。 索兰看着我,忽然放轻了声音说:“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上药。你的伤口这么留着不治疗,很可能留下隐患,你知道的吧?” 虽说如此,他的手上一点也没放松,死死的按住我。 我极力想挣脱出来:“让莉莉丝过来就……” “她治疗的功能也坏了。”索兰回头看向门口的莉莉丝,莉莉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我张着口,还想要反驳什么,但大脑被索兰这种理直气壮的行为弄的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索兰轻而易举得把我翻了个个,掀起我的衬衫,我听到他啧了一声,说:“怎么背上也有这么多伤!” 一股凉凉的液体淋在了我的背部,我一颤,回头就看见索兰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药酒,倒在了我身上。 他温热的大掌按压在我的腰窝处——那里大概呈着一汪药酒,和凉凉的液体形成让人颤抖的反差,他声音是难得的沉稳严肃:“乖乖趴着。我保证上完药就走。” 说完他就用手重重的把药酒推开,毫不留情的揉开我背上的淤青。 我被那股子酸痛弄的骨头都麻了,自暴自弃的趴在床上,想着等他完事算了。 我侧着脸,看到索兰用手把倒出的液体温了一会,然后他的手掌按上来,缓缓的顺着我的肩膀,肩胛骨,突起的脊椎,到下陷的腰身,到敏感的尾椎,一一推开,来回揉搓,让药酒温和的效力渗入皮肤。 我逐渐感到背部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疲惫的倦意汹涌而来,令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感到背上被羽毛般的触感碰了一下,那实在太轻柔了,我放任自己陷入了睡眠。 第12章 Chapter 12. 再醒来的时候,晨曦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微微透了出来。 我精神还不错,心情却很复杂,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上半身还是赤裸的,我背 对着镜子一看,全是青紫的痕迹和手印。 经这位少爷这么一按,我反而觉得全身酸痛得像被悬浮车碾过一样。 叹了口气,我踢掉了裤子,准备去冲个澡,去去身上的药酒味。 等我脖子上搭着澡巾出来,索然居然也在客厅里。他喝着牛奶,很自然的说:“过来吃饭。” 我用澡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还是坐下了。莉莉丝关切的围着我转了两圈,偷偷地觑我。 我刚拿起三明治,就听到索兰开口了:“你背上,除了这次的新伤之外,还有很多旧伤,筋脉纠结在一起,刚揉开会比较疼。”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发火还是道谢了,心情复杂的嗯了一声。 索兰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开口还是冲了很多:“你到底在干什么?!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我刚想说不关你事,忽然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扭过头去。 索兰猛灌了一口牛奶,恨恨的看着我。 “又是这副样子。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在乎.....好,好啊,”他冷笑了一下,“但是你知道的吧,要是你再受伤的话,我会像这次一样’好好’为你治疗的。” 我猛的扭过头来:“索兰,你越界了!我说过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索兰高傲的抬着下巴:“我就管,你能怎样?我们是室友,难道不该互相关照一下?” 我咬牙道:“放屁!那你每天带女人回来做的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你那时候怎么没想到关照一下舍友?” 索兰眯起了眼睛:“你在意这个?那我保证以后都不带女人回来做,你给我老实点不要折腾,怎么样?” 我觉得这走向有点不对:“我不需要你保证....” 索兰眼睛亮了亮,往椅子上一靠,一副大爷样的说:“好,就这么决定了。” 我向来不会和人拌嘴,现在只觉得嘴里塞了一百个鸡蛋,有口难言。 索兰三下两下吃完了早餐,把校服往肩上一搭,说:“我先出门了,你快点,别迟到。”就走了。 我愣愣的坐在餐桌前,扶住了额头。 莉莉丝在一旁絮絮叨叨:“亚连,不要头疼嘛,少爷也是为你好...我跟你讲,他昨天把你做的饭吃的干干净净,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珍惜食物...” 我抬手打住莉莉丝的话,艰难的点点头,拿起咖啡一饮而尽。 今天又是联邦史的课,我坐在埃尔索的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尤其兴奋。 这个长着小雀斑的男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亚连,怎么样,你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我摇了摇头。 埃尔索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压低声音说:“嘿!虽然早知道你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但是你连这都不知道?今天的机甲实操课,我们要和军校的女生一起上!” 他露出一副梦幻的表情:“每天和满身肌肉的臭男人混在一起,你就没觉得腻歪?想想女孩子白白的皮肤,修长的小腿,还有丰满的胸部,嘿嘿....” 哦,我想起来了。联邦军校建校之初本来只招收男生,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优秀的女性也可以进入军校深造。但是为了避免男女共同训练影响训练效果,军校只在特定的时间和课程内允许这一行为。 这大概是开学以来第一次男女同训的课程,难怪埃尔索如此兴奋。 我没理会他,翻开了联邦史的书。 埃尔索见我不理他,叹息着说:“亚连你啊,怎么这么冷淡?女孩子不可爱吗?莫非...”他紧张兮兮的凑上来,“你不好此道?” 见我疑惑的看向他,他并起四指,做出了一个向内弯的手势。 “嗨,我可以理解的,不和我抢姑娘最好了,你这么帅,干什么不行啊,除了胸你都....” 他的话断在我塞进他嘴里的纸团上。 下课之后,埃尔索还在呸呸的吐着纸屑,一边埋怨我:“咳咳,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呸呸,当真了,呸...” 我心里好笑,去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机甲的训练服,装进包里,和他一起走向训练场。 到了训练场,果然看到很多女孩子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穿着训练服,露出曼妙的身材,愉快的交谈着。 埃尔索狠狠吸了一口空气,说:“果然啊,军校里有了女孩子就是不一样,空气里都充满了芬芳!” 我失笑,摇了摇头,换上机甲训练服,走到了指定队伍里。还真是,今天的男生们不像以往一样抓耳挠腮,互相打闹,反而一个个站的笔挺,目不斜视,连一向针对我的科尔都像模像样的站着军姿。 女孩子站在男生的对面,同样目不斜视,纤细的腰身挺得直直的。 机甲实操的老师是满脸胡子的托比老师,他明显也了解现在的状况,哈哈一笑,说:“小伙子们,今天我们的课迎来了新的成员啊,大家欢不欢迎?” 响亮的回应响了起来:“欢迎!” 托比老师忽然正了脸色,大声道:“那就动起来!两人一组,三分钟机甲拆卸,让姑娘们看看你们的实力!” 男生们齐声回应,迅速的动了起来。机甲拆装,是机甲实操课的一项必备技能。不要以为机甲实操只有操控机甲打打杀杀,虽然军校有专门的机甲维修专业,但作为一个机甲驾驶员,面对突发情况很可能自己维修和拆装机甲,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尤其是联邦军校这种注重综合素质的学校,驾驶员几乎被要求掌握所有的维修技能。 我迅速的跑到机甲前面,爬到驾驶室里,开启维修模式,机甲缓缓嗡动,应该已经袒露出各关节的拆卸装置。 我向下面的搭档做了个手势——刚才没来得及看,我的搭档居然又是科尔这家伙。 来不及想太多,我跳出舱室,和科尔一人一边,熟练的拆卸机甲的腿部零件。对于机甲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来说,三分钟的时限并不算长,看来科尔也不愿意在姑娘面前丢脸。 科尔和我的配合度还不错,在他把钳子递给我的时候,他忽然出声道:“本来以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现在看来,也挺卖力的嘛。” 我把拆下的零件扔给他:“你不是吗?” “我?”科尔笑了一下,“比起女人来说,我对你更感兴趣。” 我冷声说:“是你先招惹我的。” 科尔回道:“我知道。” 我们两个对话的时候,手上不停,转眼间机甲只剩一个头部和躯干了。 科尔继续说:“当初不过恰巧在晚宴上遇到过你,没想到你也会来联邦军校。看起来安静,我不过是刺了你两句,居然上来就揍人。” 他抹了把汗,轻声道:“不过你也算厉害,在那样的家里还能呆那么久。怎么做到的?” 我和他一起把机甲沉重的头拆下来扔在地上,发出了咣当一声:“我没兴趣和你讨论这些。” “不过你如果把这件事和任何一个人说了,你最好小心点。” 科尔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托比老师正好吹哨了。 “好了,时间到,都回来吧!” 我和科尔小跑回队伍,托比老师已经在巡查各个机甲的拆卸状况了。对面的女孩子们窃窃私语,伴着悄悄的打量,让人莫名的紧张。 “都做的不错!”托比老师大声说,“如果你们每次都能这么卖力的话!” 对面响起了小小的哄笑声。 托比老师继续说:“现在,轮到你们了,姑娘们,同样的三分钟机甲重装,任务很重,动起来!” 女孩子们宛如出笼的鸟雀,看似混乱,实则迅速的跑到了指定位置,敏捷的爬到机甲舱室,熟练的装备零件。 能进入联邦军校的女生都不是菜鸟,她们拥有和男生比肩的实力。 男生们这时候就没了正形,一个搭在一个的肩上,光明正大的欣赏着女生的动作,时不时吹个口哨,发出吊儿郎当的叫好声。 我把视线转开,思考着今天晚上的打工安排,却在瞥过一抹红色身影的时候猛的转过头来。 海藻般的红色长发,湛蓝的眼睛—— 阿比盖尔? 第13章 Chapter 13. 我还想再仔细看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我面前。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索兰微微前倾身体,不满的看着我:“你在看什么?” “别挡着我,我刚才...”我还处于震惊之中,下意识就要避开索兰。 他随着我的动作跨了一步,不偏不倚的挡在我眼前。 “怎么,看姑娘呢?本来以为你是个性冷淡,现在不是开窍了吗?”他冷笑着说。 “像你这种雏儿,看到个女人就把持不住,其实心里比谁都想做吧?还说我总带女人回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烦不胜烦,一手捂住索兰的嘴,按着他的脸就把他推向一边,看向刚才捕捉到的那个身影。 没错,就是阿比盖尔。 她敏捷的攀上机甲的肩头,看似纤细的手臂有力的拧动,把机甲沉重的肩膀上接了回去。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她看过来,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我楞在原地。 不对,这不对。如果阿比盖尔是军校生,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她为什么不说?而她是否知道我?她会不会说出我在地下打黑拳的事情? 我心如乱麻,眼前却一片漆黑,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往后一带。 “看什么看。”索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点燃了我烦躁的火苗。 我挣脱了他的手,回身就冲他吼道:“你幼稚不幼稚!” 索兰被我吼得一愣,周围一片寂静,我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该死! 我甩开索兰的手走到一旁,埃尔索暗搓搓的凑了上来。 他小声的说:“嘿,亚连,你和索兰...不太对劲啊。” 我心不在焉的回道:“有什么不对劲,他以往也一直在找我麻烦。” 埃尔索摇摇头:“不,不是那样的。以往你俩一见面就要开打似的,那气场的对撞,啧啧,看得我们心里都打颤,但现在,怎么说,现在你俩跟吵架似的。” “你不对劲,索兰更不对劲....反正你俩不对劲。”埃尔索下了结论。 我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和索兰的关系我自己都搞不清....现在的问题是阿比盖尔。 下课之后,我拒绝了埃尔索的邀约,自己倚在训练场的门边——我知道阿比盖尔会来找我。 路过的女生结队走过我身边,絮絮低语,我低头,看着地面。 远处一个纤细身影伴着几个女生走了过来,阿比盖尔微卷的红发摇曳着,和那几个女生笑着说了些什么,她们就自己走了。 她走到我身边,微微仰头看着我说:“我就说吧,让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亚连.李。”我说,“阿比盖尔,你隐瞒了什么?” 她微微嘟着嘴:“我隐瞒什么了!我要告诉你更多,你自己死活不听,把我一把推开。” 我冷下嗓音:“你当我傻吗,阿比盖尔。你出现在那种地方,不只是意外吧。作为联邦军校的学生,你不至于害怕两个低级打手都算不上的男人。” “但是你,从头到尾表现给我的,都是一个天真的富家小姐的形象。” 阿比盖尔湛蓝的眼睛看着我,笑了:“亚连,你可真直接。没错,我是故意的,天真又富有好奇心的娇小姐,是不是很有意思?很有让人保护的欲望?你喜欢吗?” 我转头就走。 阿比盖尔追了上来:“亚连,别生气嘛。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吃这一套。像你这样的人,从来装不成恶人。” 她柔软的手拉上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就要挣开,却听到她轻轻的说:“但是亚连你...似乎在打黑拳呢。” 我一惊,没了动作,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十指交叉。 “你要怎样?”我低下头看她。 阿比盖尔为难的摇了摇头:“唉,我对你的要求太多了,你让我从哪里说起呢....不如,就先答应我的一切请求吧。” 我皱眉,她继续说:“联邦军校对这种事情管的很严的,你私下做这种事,不怕被揭露吗?军校生服务地下黑市,噱头可真大。”   我垂下了眼睛。阿比盖尔在极近的地方轻轻呼吸,垫着脚,似乎想看清我眼底的神色。 “现在,就让我跟着你吧。”她轻轻的说。 “我要去打工。” “咖啡馆的那个打工?”她红润的唇近在咫尺,“你穿侍者服的样子真好看。” “你?”我终于抬起眼睛,震惊又疑惑的看向她。 她笑着说:“亚连,你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你有逛过军校的论坛吗,那里几乎把你扒光了。但是...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忘了做自我介绍了...” 她伸出手来:“我叫阿比盖尔。艾伯特.阿比盖尔。”   ——————————————————————————   “嘿,你们看那个倚在门边的男生!”   “哪个?黑发的那个?”   “没错...他是叫亚连吧?腿可真长...”   “得了吧,我早就知道他了,你们都不看军校的论坛吗?亚连.李,开学第一天就把科尔按进了中央喷泉。”   “那么厉害?但是他是平民吧....再好看也没用啊,你说是吧,阿比盖尔?”   “不....克里斯汀。我想把他按在地上,抚摸他的腰和小腿,亲吻他的睫毛,嘴唇,和黑发....他是平民最好,他只要好看就够了。” 第14章 Chapter 14. 艾伯特.阿比盖尔。 原来如此。亚瑟.艾伯特,阿比盖尔.艾伯特...我早该想到,他们湛蓝的眼睛如出一辙。 阿比盖尔仍旧拉着我的手:“我哥哥的相机里有很多你的照片,他很喜欢你。而我,我同样喜欢你。” 她短暂的笑了一下说:“但是你可真倔。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不,或者你也可以’真正’的加入我们,比如,成为艾伯特家族的幕僚...” “不。这些我都做不到。”我冷冷的说,“现在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只有让你一起去咖啡店。”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像两汪湖水,细碎的波光微微荡漾着:“可以。但要牵着手去。” 我们牵着手走向咖啡店,我极力不去在意路上人的眼光,但阿比盖尔却扬着下巴,毫不回避。 我忍不住问她:“要是被你哥哥和父亲知道你和一个平民牵着手在军校里走,你不会陷入麻烦吗?” 她自然的说:“可能会,可能不会。但是我不在乎,反正现在牵着你的手的人是我。” 她扬了扬我们交握的手,我没有说话。 今天咖啡店的打工进行的无比艰难。阿比盖尔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位子上边喝边看着我。其他的客人来来往往,毫无例外的注意到了这奇怪的气氛,艾伯特家族的小姐,在哪里都一样抢眼。 我真的很想告诉这些人不可以拍照,但遗憾的是,咖啡店并没有这项规定。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菲尔先生疑惑又开心的说,“今天你和艾伯特小姐可为我拉来了不少客人。” 他举起双手:“好了好了,老规矩,我不过问你的事情。”然后他幸灾乐祸的数钱去了。 我有点郁闷的低下头,专心调咖啡。这一下午,阿比盖尔就这样喝着咖啡待在这里,偶尔冲我笑一笑,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有何乐趣可言。 快要离开的时候,她走向我,完全卸掉了之前那个天真少女的伪装,摇曳生姿,像一朵玫瑰。她趴在咖啡台上,抬起一条小腿,调皮的摇晃着。 “侍应生,我可要走了哦,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我摇了摇头。 她无聊的看着我:“真无趣。”她像是有点失望,晃了晃头,像是要起身离开一样。 但是下一秒,她迅速的凑近了我,蔷薇色的嘴唇仿佛下一刻就要印上我的唇。 但是她忽然睁开了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在她凑过来的时候,迅速的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我和她的中间。她柔软的嘴唇印在了我的手心。 我轻轻的把她推开。 她抬眼看我,似乎有些不满,又似乎感到有趣,又啾的啄了一下我的手心。 “能亲到你的手心也可以。我可喜欢你这调调了。”她说完,很利落的跳下咖啡台,走了。 我攥紧了被亲吻的那只手,低下了头,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回到宿舍,索兰还没有回来,我连上光脑,决定去逛一逛军校的论坛。 注册认证id,我进入论坛首页,第一眼就看见了被顶到最上面的帖子:《八一八军校男神的爱恨情仇》。 我疑惑的点了进去。   1LXXX 求八,巨好奇   2LXXX 是把一个贵族学生按到中央喷泉里的那个吗?同求!!   3LXXX 这帖名听起来真基...但是同求啊!   ........   LZXXX 看到这么多人回复,楼主受宠若惊。其实军校里美男如云,楼主本来想八很多只的,但是看到大家都在刷开学第一天就大出风头的那只,楼主决定先说他,姑且就称他为A吧,反正他和其他男神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听楼主一一道来。   20LXXX A就是黑发的那个吧,他可好看嘤嘤   21LXXX 可好看+1   22LXXX 他是平民吧...   23LXXX 楼上不要牵扯到平民贵族哦,小心被版规封   ........   LZXXX 我们先从开学第一天说起。话说那天楼主拎包从主楼旁边路过,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黑发的男生说话,为首的是一个绿眼睛的男生,就称他为K好了。楼主和他打过交道,长得不错,但性格很恶劣。 K估计又在欺负同学了,楼主本来想绕道走的,毕竟这不是啥新鲜事。但是K忽然在那个黑发男生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抬起了头,楼主才看清他的长相。是好看没错。他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然后下一秒,楼主看见K整个人被他单手拎起,单手拎起啊! 楼主,K的朋友,甚至K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就把K按进了中央喷泉的水池里。还不止一次,楼主数了,足足三次啊! K的朋友全愣住了,之后才想起来七手八脚的解救K,那男生在K耳边说了句什么,也没坚持,就把K扔给了那群人。 这个时候,主楼的窗户基本都打开了,好多人探着头往下看,场面整个就乱了。那男生,也就是我们的主角A,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引起了混乱,低着头迅速离开了。K的朋友拦都没拦住。 顺便一说,也许你们不相信,A是个很低调的人。   50LXXX 也许你们不相信,我一点也不八卦   51LXXX 楼上233333   52LXXX 其实K也算是个男神啦,家世好,实力强,就是性格差了点....   53LXXX 莫名心疼K   54LXXX 心疼+1   .............   LZXXX 这就是A扬名的开始啦。之后很多平民去拉拢他,但是他总是独来独往,不接受任何邀约。最令人感到神秘的是,A贫穷如斯,却住在“巴比伦”里。这一点即使楼主如此之八,也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也让A处于了一种尴尬的境地中,他到底是贵族,还是平民呢? 不过,真正让A出名的,是他的室友。在联邦军校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军校里纨绔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而且这届的人都知道,军校里出了个逆天的双s基因,没错就是他,A的室友,姑且就称他为S吧。 S的性格比K还恶劣,但长得帅,武力值逆天,荷尔蒙爆表,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楼主垂涎的男神...之一,咳咳。话说A第一天就撂了贵族子弟的面子,还是和S一个宿舍,楼主真的很担心他的生命健康。 据可靠消息透露,A和S不止打过一架。说到这里楼主对A的敬佩之心简直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要知道A虽然是a级基因,但S可是ss级啊,这打完还能好好活着,还打了不止一架,对他的武力值楼主还能说什么。 还有,两人在屋里打还不过瘾,在体术课上也打,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硬杠。有一次体术课A和K搭档,那天A好像不太舒服,屡屡被K打中,但是后来,S来了! S要求和K换。楼主当时就替A默哀了三秒,S这是要落井下石啊。然后果然,两个人打起来了,打着打着,S就把A压在了地上。用全身压着的那种。A就开始挣扎,扑腾,然后楼主的角度,就看到S的脸色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是那种特别尴尬的,男人都懂的变。他俩就在那里僵持了好久,久到我们都觉得不对劲了,A才一把掀翻S起来,然后他俩就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动手了,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说实话训练场都被他们毁了。   100LXXX 卧槽,走向是不是不太对   101LXXX 楼上等等我,我也觉得不太对   102LXXX 等下其实我是在看什么小说吗   103LXXX S和A都超男神的!等会是有点不对....   104LXXX 其实早就觉得S看A的眼神不太对……他要真讨厌A绝对让他比现在难过一百倍……   105LXXX 楼上不要乱脑补了好不好,我好想知道后续   106LXXX 哈哈哈那天我看到了!罗拉老师还罚他俩去修机甲   107LXXX 卧槽谁知道修机甲的时候发生了啥!   108LXXX 好喜欢这发展   ...................... 第15章 Chapter 15.   LZXXX 咳咳,大家严肃一点,不要偏离正题。楼主说这个也没啥别的意思,其实男人打斗的时候血气上涌,身体摩擦,偶尔出现尴尬的小情况也属正常啦。 总之之后,S和A的交集也不多,不过谁知道他俩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A的身上总是大伤小伤,但他每天都可淡定,那气场,那眼神,很多和楼主认识的军校姑娘都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和楼主打探他的消息。 但天知道楼主啥都不知道啊!他真的超低调,神秘的不行。 反正下一次S和A一起出现的时候,是在机甲实操课上。那次是男女同训,这给楼主兴奋的,但是A不为所动。楼主都要怀疑他是性冷淡,或者他的取向有问题了。 但是在课上A忽然盯着一个女生看,楼主刚想笑他是个闷骚,就看到S挡住了A,A又按着S的脸一把推开!按着脸! 然后S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眼睛,说了句什么,A就很气愤的回头吼他:“你幼稚不幼稚!” 这可惊呆楼主了,你们也都知道A是那种冷静又沉稳的男神性格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吼人。更奇怪的是S,他除了哼了一声,啥反应也没有。 楼主到现在还心情复杂,觉得他俩都特不对劲。   200LXXX 楼主是纯直男吧...都这样了还说他俩摩擦起火是正常的??   201LXXX 卧槽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202LXXX 谁知道他俩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hhhhh   203LXXX 我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大戏,结果我看到了一个爱情故事??   204LXXX 楼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很多认识的军校姑娘?我他妈一个不认识...   205LXXX S好纵容啊!按着脸好宠2333   206LXXX 啊啊啊跑圈!   207LXXX S是嫉妒了吗!   208LXXX 他俩这氛围绝对有事吧   ..........   300LXXX 楼主还不回来,好想知道后续   301LXXX 楼主你在哪里,军校男神的爱恨情仇还没说完呢   302LXXX 唉,别说爱恨情仇了,A和女孩子在一起了,伤心   303LXXX 楼上别走!说清楚   304LXXX 又他妈是突如其来的转折   305LXXX 你们都不知道吗,机甲实操课之后,A和一个大家族的美人,称她为R吧,手牵手走出了训练场!之后还被人目击到在两人在咖啡店约会!   306LXXX 是不是X家族的那个?   307LXXX 我看到了,哭泣...A就在那里调咖啡,R就坐在那里看他,好配啊   308LXXX R好像还亲了A一下!我的男神啊...我宁愿你和S在一起   309LXXX 啊啊啊我不相信!我的SA呢   310LXXX 话说R的哥哥也是军校男神之一吧?   311LXXX 这对兄妹颜值都爆表...但是我站SA!!   312LXXX 唉其实SA到底是我们脑补的,众所周知S风流得不行   311LXXX 同意楼上,换女友如衣服   312LXXX 而且现实中SA就是水火不容啊....别yy俩直男了   .................... 我浏览着这个帖子,心情复杂,脸上的表情想来不大好看。 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我和索兰?怎么可能?还有阿比盖尔? 我专心想事情,并没有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直到两只手臂从我身后伸出来,按在桌子上,我才发现索兰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就要关上光脑,索兰手一撑,瞥了一眼,懒懒的说:“哦?你终于看军校论坛了?” 我沉默了,想到论坛里那些人的话,多少有点尴尬。 索兰继续说:“看到哪儿了?我压着你蹭的那段?还是你按我脸那段?或者……” 他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你和阿比盖尔约会那段?” 我被耳边的气息吹的缩了一下脖子,但是背上却爬上了熟悉的凉意。我知道,索兰生气了。 在他生气的时候,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属于ss级的威压完全释放出来,会给人极大的压力,当然,我也不会表现出来。 我感到脸上有点烫,但更多的是尴尬,我推了他一下:“让开。” 那只手被他飞快的反手捉住,他不依不挠的问:“你怎么和阿比盖尔扯上关系的?” 我挣了一下他的手:“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你和她手牵着手招摇过市,在咖啡店约会,还有接吻?!”索兰恶狠狠的问。 “没有接吻!她没有亲...” “那牵手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想到我和索兰的事情被论坛里说成那样,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极力挣脱他的手,咬牙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像个....像个妒妇!这些关你什么事!” 索兰脸色一变:“妒妇?你说我妒妇?”他又忽然平静下来,捏着我的下巴就冲我脸上快速的亲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说:“没错,你没看到他们说的吗,我多宠你啊。” 我想当时我的脸色可能在青红白之间变换了好几次,更糟心的是我不确定对索兰这种类似于耍流氓的行为作出什么回应。 最后,我决定像以往一样解决,我一拳向索兰的脸上抡去。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架。 但是索兰今天不准备按套路走。他以我都看不清的速度一把反扭过我的手,把我按在桌上,不耐烦的说:“又生气,生气就只会动手。” 我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大声道:“你以前在让我?!!” 索兰吼道:“关注重点!你和阿比盖尔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回吼回去。 索兰沉默了一会,我似乎能看到他不断蓄力的怒气值。他忽然冷笑一声说:“哼,你以为阿比盖尔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告诉你,艾伯特家族的兄妹精神都有问题,我警告你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你以为阿比盖尔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她比所有你遇到的男人都厉害,有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最恶毒,最难以捉摸的特质!” 我心里说我已经知道了,但你未免说的太过了一些!我小腿向后蹬向他的胫骨,那力道很大,索兰吃痛,放开了我。 我们的对话毫无进展,停留在“关你屁事”和“我偏要管”的阶段....但这让我说什么?我要告诉索兰阿比盖尔有我的把柄?然后再告诉他我在地下打黑拳? 我们两个对视着,气势汹汹,谁也不放松分毫。 索兰看起来要喷火了,他看起来想毁了这个房子,或者把我掐死。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死死盯着我说:“亚连.李,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你那神神秘秘的一切,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我抿紧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索兰的眼睛在那一刻完全冷了下来,他的神态比我以往看过所有发怒的模样加起来都可怕,气场伴着他的怒气全开,我的脊背甚至在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勾起了一边嘴角,声音低沉阴冷:“我们走着瞧。” 他出去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第一次弥漫起了失落,不甘,愤怒,还有自我厌弃的心情。 “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安吉莉娅...”我喃喃道。 最终还是会搞砸一切,把所与人推开,拥有最说不出口的黑暗,最见不得人的身份,和最难以负担的学费...该死。 第16章 Chapter 16. 我和索兰刚刚缓和的关系一夜之间回到了原状,除了他没有继续带女人回来这点,一切变的和刚开学时候一模一样。军校里的纨绔们最近又开始热衷于堵我,以一切让人厌烦和难以忍受的方式,做你能想到最无聊的欺负同学的游戏。 即使被我揍到进校医室,他们仍旧乐此不疲。 比如说现在,我背着包,被堵在主楼的楼梯口,面无表情的和一群吊儿郎当的贵族子弟对视着。 “亚连是吧?”为首的棕发男生叼着烟,懒洋洋的说,“你不是很狂吗?把那个谁...科尔揍的很厉害啊。我们呢,今天就想来领教领教,和你切磋一下。” 我把包放下,简洁的回道:“可以。” 我揉了揉手臂,昨天刚在卡门打过一场,没有处理伤口。不过,对付...我粗略的扫了眼,十五个人左右,还不成问题。 那棕发男生笑了一声,手一挥,那些人一拥而上。我挑了个最近的,一把撂倒,踹下了楼梯。另一个被我推向了同伴的怀里,连着另一个人骨碌碌滚了下去。 其实打架这种事情,靠的除了格斗技巧,更多的还是快,准,狠,和经验,这些来挑事的军校生还有点嫩,一般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 今天的群架打得尤其艰难,我退后了一步,喘了口气,才意识到今天的人,没一个是凑数的菜鸟。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一个b级的,清一色的a。 看来这真不是一般的恨我,打定了注意要灭灭我的气焰。我冷笑一声,把一个手伸到我肩上的男生一拧,在他发出难以忍受的大叫的时候,喀拉一声卸掉了他的手腕。 这一下似乎有点镇住了那些人,但在那个棕发男生眼神的示意下,他们又一次扑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直到我被反压着手按在地上。 我垂着头,汗水浸到眼睛里,一阵火辣辣的酸涩。这种结果其实早就能料到,我就是再厉害,不下死手的情况下对付一群a级,还是太勉强了些。 那棕发男生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为了抓住一个人损失惨重,面子上实在有点过不去。他抓住我的头发,让我仰起脸,刚想要说什么,楼梯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插着兜,轻快的走上楼梯,看到这里的场面后,疑惑的挑了挑眉。 “你们在干什么?”亚瑟.艾伯特笑眯眯的发问道。 哈,是他。看到那头闪闪发光的头发,我几乎以为是索兰来了。 棕发男生有点意外的回头:“艾伯特...如你所见,只是在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贫民而已。” 艾伯特笑了:“可是,我和亚连似乎认识呢。我还蛮喜欢他的,你们这样...让我有点为难呢。” 棕发男生的脸色变了。良久,他艰难的开口:“如果艾伯特你不同意这件事的话....” 艾伯特懒懒的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没说不同意啊。” 那些人疑惑的看向他。他浓稠成深蓝色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看着抬头看向他的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很喜欢他....”他弯下身来,“尤其喜欢他被弄坏的样子呢。” 他扬了扬挂在身上的相机,对我说:“拍几张照片,不介意吧?” 我眯起眼睛。 不久前我和他初次见面的咖啡店里,这个男人冲我摇了摇他手中的相机说:“拍了点照片,不介意吧?” 直到现在我才读懂,从一开始,那双蓝眼睛里,充斥的就绝不是什么友好,而是满满的戏谑和恶意。 亚瑟.艾伯特。我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他撕碎扯烂一样,愤怒不能抑制的涌上心头。 艾伯特弯下身来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失望的说:“真是的,没有一点被背叛的痛楚呢。好想看到你那双灰眼睛里露出失望,伤心,不可置信...那一定很美。” 他叹口气,退了一步,给那帮人做了个手势:“你们继续吧。” 那棕发男生笑了一声,上前一拳捣向了我的腹部。那力道不小,我不能抑制的弯下身,咳嗽起来,与此同时,被缚在背后的手臂感到了剧烈的酸痛感。 男生们的哄笑响了起来,伴随着艾伯特按下快门的声音,我咳嗽着,对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感到厌弃。如果再强一点,如果再...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冷冷的响起。 我抬起头。耀眼的金发,冷漠的绿眼睛,是索兰。 那棕发男生有些迟疑的后退一步,艾伯特也举起了双手,挑眉道:“好吧,好吧,我看你们今天不太走运。我们的少爷可是很护着他的,你们不如改天吧。” 索兰冷冷的看了艾伯特一眼,声音森冷:“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护着过他。” 他一步步走到我身边,俯视着我,眼睛在背光下发出幽幽的冷光,仿若在看地上的蝼蚁一般。他弯下身来,轻蔑的捏起我的下巴,轻轻的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民,我想还不需要有人来护着。” 我和他对视,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索兰慢慢直起身来,冷笑一声:“好啊。给他点教训,不要留情。” 他转身就向楼上走去。我不知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愤怒,不甘,失落,甚至还有些许我不愿意承认的委屈一闪而过。 够了,真是....够了!这些丢人的情感,我再也不需要了,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无非是被人揍一顿而已,难道我挨过得还少吗。 我咬紧牙关,缓缓的低下头去。 艾伯特的喃喃声在我耳边响起:“真美。”他忽然似笑非笑的开口:“索兰,不再等一等吗?你的小美人可是一直在看你呢。” 他疑惑的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明明以前还不让我们动他...有什么事,让人家道个歉不就完了,何必这样教训他?我看着都心疼呢。”他看似真诚的劝导,我却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怀好意。 索兰的背影顿了一下。 那一秒的时间在我眼中被无限延长,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回身了,但他最后还是背对着我,稳稳的迈步,走上楼去。 艾伯特抱歉的对我耸耸肩,蓝眼睛里充满了恶劣的笑意:“那就没办法喽。” 那棕发男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揪住了我的领子:“亚连.李,我可是看你不顺眼好久了,自以为清高,哪一派都不站,你以为你是谁?今天,我非要让你痛哭流涕的求饶不可!” 我低声说:“正好,我自己都没见过我求饶的样子,不如你让我看看?” 他啐了一口,把叼在嘴角的烟拿了下来,在手上转了一圈。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兴奋的眼睛闪着光,一把扯开我的衬衫领口,把烟头狠狠的按在我的胸膛上。 在锁骨处的皮肤传来剧烈的焦痛感的时候,我把叫声狠狠咽回喉咙里。但是与此同时,那棕发男生忽然飞了出去。 第17章 Chapter 17. 我身后原本缚着我的两个男生松开了我,退后一步,猛的跪在了地上,我几乎能听到他们牙关咔咔作响的声音。 我垂着酸痛的手臂,按住锁骨处的伤口,身形却被一股强烈的气场压迫的几乎动弹不得。 我艰难的抬头,看到索兰宛如地狱修罗一样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那个被扔出去的棕发男生走去。 那男生已经在楼梯上摔的动弹不得了,索兰却粗暴的揪起那瑟瑟发抖的男生,一拳砸了下去。 那男生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我瞳孔一缩,索兰拳头有多重,我自然知道。他的脸完全变形了,但是索兰并没有停。 他一拳接着一拳,任凭那男生怎么求饶也不为所动,他的肋骨大概被打断了,插进了肺里,台阶上全是咳出来的血沫。 艾伯特悠哉的围观着索兰单方面的施暴,直到那男生的胸膛快要完全变形了,他才随口说道:“差不多得了吧索兰,教训教训就算了,再下去他可要死了。” 索兰充耳不闻,身上的气息反而愈发暴烈,艾伯特终于不那么好整以暇的旁观了,他的脸色变的不太好看,微微提高了声音说道:“索兰,不要自找麻烦!” 索兰连顿都没顿一下。他单手掐着那男生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缓缓的收紧五指,我确定自己听到了脆弱的喉骨即将断裂的声音。 我瞳孔骤缩,下意识的大喊出声:“索兰!停下!” 索兰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突兀的不动了。他缓缓的回头,我才看到他的双眼变成了可怕的赤红色,那里面即将失控的暴虐让人颤栗,他艰难的开口:“他居然敢……” 我下意识的放轻了语气,轻轻的说:“索兰,放下他。” 他的手指不自然的痉挛着,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收紧,他盯着我说:“他怎么敢!” “放下他。放下。”我感觉自己在诱捕一头危险的,即将失控的野兽。 他盯着我,艰难的,缓慢的松开了五指,那男生死了一样直挺挺摔在了地上,声都没出一声。 我喘了口气,看到那男生在艾伯特的示意下被他的同伴悄悄抬了出去,才缓缓的站起身,拿起我丢在地上的包。 我的双腿有点发麻,不只是因为斗殴,还因为索兰强大的压迫力,让我单膝跪地许久,动弹不得。 我拢了拢衬衫领口,背着包,想要离开。我能感受到索兰扎人的视线,但我低下头,视而不见。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索兰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挣开。 我咬紧了牙关,那些令人讨厌的软弱情感,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胸腔和心脏里。 索兰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久到我想挣开他的手臂离开了,他才低低的开口。 “对不起。” 他攥紧了我的手臂,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感和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我极力平淡的说:“不用了。” 索兰抬头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那双渐渐平静下来的绿眼睛里盛满了余怒未消,不安和难受:“我不知道……我就是想……你只要开口说句话……” 艾伯特懒懒的插嘴道:“是啊,你只要服个软,我们少爷这么宠你,有什么话不好说?亚连,不要太过了。” 我僵住了。即使是在刚才被用烟头烫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被侮辱的感觉。 好像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要极力维持体面,我冷笑道:“你们贵族,是不是看谁都像个玩意儿一样?不顺眼的尽情欺负,看的顺眼些的,还要调教调教,不要恃宠而骄?” 我冷冷的说:“我警告你们,我不是。从此之后,离我远点。” 我狠狠的甩开索兰的手臂,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沉沉的打断他:“而我,也不需要你‘宠’。”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可怕,他呆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我,里面有好看的,破碎的波光。 我不去看那双眼睛,一步步走了出去,坚定沉着,好像没什么可以动摇我。但是在走出他们的视线之后,我加快脚步,由走变跑,冲进了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雨幕里。 如果心真的可以不被任何所动摇,如果我真的可以冷硬到毫无破绽,又怎么会过的这么辛苦,又怎么会有所期待,有所畏惧! 我在雨幕里奔跑,不顾被淋得湿透的衣服和书包,不顾胸口火辣辣的伤口,不顾其实我毫无归处,就这样咬着牙,在雨幕里奔跑,直到精疲力竭。 那天的最后,我去了卡门,打了两场,晚上去菲尔先生的咖啡店值班,把被雨水淋得湿透的书一本本翻开晾干。 卢克和菲尔先生都有点被我吓到,不约而同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卢克说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晚可以尽情疯狂。 疯狂?我用因为骨节损伤而颤抖的手指一页页翻开湿透的联邦史的时候,还觉得那种东西不存在我身上。 我的学业和打工一个也没落下,不过一点小事,我足够冷静,还是要平静的把日子过下去。 我在咖啡店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在菲尔招生担忧的目光里去往学校教室。埃尔索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说道:“亚连,你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吗?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厌倦这样的提问,只摇了摇头。 埃尔索疑惑的喃喃道:“奇怪,明明前两天脸色好看了不少,怎么今天又……” 我没有回答。埃尔索难得有点生气的说:“亚连,你这性格真让人受不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透露,只让别人一直担心!” 我顿了一下。我的性格,这么让人受不了吗? 我沉默了许久,低低的开口:“对不起。” 埃尔索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问:“什么?”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 埃尔索明显被吓到了。他手足无措的抓着头发,磕磕巴巴的说:“哎呀,我就是说说……不用的,说什么对不起啊,这怎么……” 他的声音在耳边渐渐隐去,我喃喃的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把这几个字反复咀嚼,然后重重的咽了下去。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我精神难以集中,头痛的要炸开一样。埃尔索自从我道歉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盯着我,见到我扶着额头,他立刻问道:“亚连,你怎么了?” “头有点痛……”我皱着眉说。 埃尔索想了一下,问:“你冷吗?” “恩,有点冷。但额头很烫。” 埃尔索以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我:“亚连,你发烧了呀!你自己都不会感觉到吗?” “发烧?”我疑惑的说,“我没发烧,我是a级基因,怎么会发烧?” 埃尔索无奈道:“我觉得你都烧傻了,a级也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不能发烧?仗着自己基因好就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迟早出事。” 他补充道:“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没课了吧?我陪你去吧……等等我看看,我还有一节,天呐,这节要交论文了!” 他抱歉又担忧的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点点头,站起来有点发晕,我扶了下桌子,在埃尔索担忧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第18章 Chapter 18 医务室……我边走,边昏昏沉沉的想。我已经不济到淋场雨就要生病的地步了吗。我下意识按了下胸口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疤了,但还是隐隐作痛。 去了医务室,校医索菲亚,一个温柔的棕发女人,惊讶而慈爱的看着我:“亚连!这是怎么了,烧成这样,自己都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没事的,给我点药吧。” 在星际时代,较轻的外伤可以用治疗仪治疗,重的外伤可以通过治疗舱恢复,但是内在的病症,治疗起来没那么容易,也更建议自己恢复。 索菲亚给我开了些药,叮嘱我这两天好好休息,我吞下了药片,离开了。 极为缓慢的走在校园里,我忽然不知道去哪了。不想回宿舍,但课程结束了,今天也没有打工…… 我光顾着思考事情,不经意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我低着头说了声抱歉,就想绕过去。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少看到你低头的样子呢。” 我顿住,缓缓回过了身,亚瑟.艾伯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攥紧了拳头。我讨厌这家伙,毫无疑问。 艾伯特无辜的看着我:“怎么这样看我?我做了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盯着我的眼睛,疑惑道:“也许,是因为昨天我不帮你?或者……是因为我和索兰说那些话?” “你知道我是对的吧。贵族是怎么看待平民的,你不是不知道。你对于索兰来说,太危险了”他笑着说,“而索兰对于你,毫无疑问,也是个麻烦。” “没了他,你大可以放手去做那些事情。”他像蛇一样,嘶嘶的在我耳边说,“带着你那些肮脏的小秘密,下地狱去吧,宝贝。” 我拳头攥紧又松开,终于缓缓的放下。 我轻声说道:“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艾伯特?” 艾伯特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啊。只不过你这种人的存在,对我来说就足够碍眼了。” 我越过他沉默的离开,后面传来艾伯特清朗的,恣意的笑声。好像他得到了什么有趣的奖赏,看到了什么喜欢的玩具一样,声音里面是纯粹的欢喜。 变态。 我头越来越晕,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树。艾伯特家族的兄妹,果然名不虚传。只要一点小小的把柄,牵住引线,懒懒的动一动手指,我就可以被像提线木偶般肆意摆弄。 只要我有弱点,只要我还是平民,就永远都是别人眼中的玩具。 对索兰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晃了晃脑袋,极力使自己清醒起来,加快步伐,走出艾伯特的视线。 头越来越痛,越来越多的猜疑和想法像是要在我脑中炸开一样,我忍不住扶住额头,蹲下身去。 这个软弱的姿势,确确实实的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不堪一击。本来以为可以完全逃离过去,本来打算好好生活,但是还有更多的东西纠缠不清,宛如附骨之蛆。 一阵滴滴声忽然响起,我抬起头来,意识到是通讯器在响。我缓慢的站起来,留心看了一眼来信人。 卢克? 昨天才去过卡门,我曾说过没有我的场不要联系我,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皱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接通通讯。卢克的脸出现在立体的屏幕上,他很欠揍的感叹了一下:“我的殿下啊,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我说:“卢克,说正事。” 他举起双手,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这里确实有求于你。A区的王牌打手昨天被搞了,今天有大人物看的秀,我们需要个替身,可以带面具。” “我不信A区没有其他的打手可以替他。” 卢克耸耸肩:“不管你信不信,海伦最近搞了我们好几个好手,踢了不少场子。这次有大人物要来,它是成心让我们不好过。” 海伦,是卡门赌场的老对头。 他补充道:“对方大概没想到c区还有顶尖的人物,所以漏掉了你。以往我都疑惑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去A区捞金,遇到赏识你的大佬还能再捞一笔,但你非要在C区打5000星币一次的场……现在我却庆幸你这么固执了!这次事出紧急,知道你不愿意抛头露面,10万一场,打赢了还有奖金!怎么样?” 我并没怎么认真听他说话,只是在他噼里啪啦说一大串之后,说了一个字:“好。” 有什么关系,艾伯特说的对,没有了阻碍,我现在可以放手去做那些“肮脏的小秘密”了。 卢克露出了和埃尔索一样的表情。他疑惑的喃喃自语:“明明之前叫他的时候还不停推脱,这两天怎么这么痛快……本来以为要更多的星币……” 没听他说完,我就利落的掐断了通讯,前往卡门。 科尔达城分为东西两区,富人区和平民区。东区繁华,西区荒凉,卡门就位于这两区的中间。而海伦则位于富人区,主要服务上流社会,但是高雅有余,娱乐不足。很多追求刺激的贵族都会放下身价前往卡门,因为它能带给你最顶级的观感和体验。 我在悬浮车上眺望庞大的科尔达城,我生命中的前些年在东区度过,后面本应该在西区腐朽,现在却和卡门一样,处于了这样不尴不尬的中间位置。 而以后何去何从,我也并不知道。 到了卡门,我找到卢克,换上了一套我认为极为繁琐的装束,带上了精致的面具。换好的我看起来不像要去打架,倒像是要去参加一个特殊的舞会。 很多年没有穿这种束缚感极强的礼服了,我不太舒服,低头调整紧紧勒在我腰身上的束带。 卢克退后一步,嘴里啧啧作响:“不行啊,这可不行啊,我的殿下。” 我头脑仍旧昏沉,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卢克上下打量着我,说:“太软弱了,这样的装扮,还有你的状态,都太软弱了。你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少爷似的,这可不好。我的殿下,你的棱角去哪里了?这样的你……可是会被撕碎扯烂的。” 我皱眉,说道:“卢克,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你知道我的实力,等会的决斗场上,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棱角。” 卢克叹了口气,微微屈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我一手按着我的剑,没错,A区的决斗方式也如此优雅,但是本质上,它追求的血腥观感和C区有何区别? 败者会被胜者一剑一剑划破衣服,皮肤,身上一道道伤口绽开,血液流下来,染红竞技台,染红贵族们兴奋的眼。 这样的折磨直到最后,如果胜者愿意的话,他会在贵族的欢呼声中一剑穿过失败者的胸膛,把他挑起来,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然后他优雅的行礼,退场。 这一切之后,如果有哪个贵族赏识他,他也许会成为新主人的幕僚,侍卫,宠物,或者禁脔。 这样内里腐坏肮脏过C区百倍的地方,我不想来,也不会来。更何况这里是贵族聚集区,对于还在军校的我来说,有很大被发现的风险。 如果戴面具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第19章 Chapter 19 我握着剑,整理了一下繁复洁白的领结,把镶金边的精致面具戴好,准备上场。 卢克忽然一拍额头,大声道:“糟糕!我忘了教你击剑了!这是贵族间一种常见的竞技游戏,礼节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我打断了他:“我会。” 卢克疑惑道:“你怎么会……” 幕帘缓缓拉开,我没回答他,单手按剑,走了出去。 这是个华丽的舞台,或者说,浮夸。舞台对面有五层左右的包间,有敞开式的,也有封闭式的,里面坐的人无一不衣着华丽,不同的是有的戴着面具,有的没有。 我转向对面,一个俊美的男子,宛若画中人一样穿着骑士服,单手按剑,缓缓朝我走来,定住。 我们同时伸直拿着剑的前臂,将剑举到自己鼻梁的正前方,然后将剑指向身体的侧面,行了个标准的见面礼。 这个礼节,那个男人教过我,在小的时候。 那时花园里开满了粉色和淡金色的小花,草地很软,阳光很好。我和金棕色头发的男孩站在一处,那男人在我们前面示范了一遍行礼,优雅的挽了个剑花,把剑收了回来,问道:“都会了吗?” 我点了点头,金棕色头发的男孩不耐烦道:“为什么要学这个?我想学更加难的,更加有趣的!” 那男人沉稳的说:“阿德莱德,不要心急。礼节,是贵族运动的基本。” 他总是那么重视贵族的修养,礼节和血统,我悄悄的想。 阿德莱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男人笑了:“而之后,之后,就是我们撕破礼节的伪装,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 阿德莱德琥珀色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兴奋的看着他。男人又教了几个劈砍刺的动作,就退到一边,示意我们自行对战。 我们距离两米左右,我举剑,按他教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阿德莱德敷衍的挥舞了一下剑,挑眉,挑衅的望向我。 我们各自上前两步,发起攻击。阿德莱德反应很快,我的每一剑都被他挡了回来,但是他的攻击同样没有捞到便宜。 我的掌心有些汗湿,在他做了一个假动作之后,我窥见了机会,趁着这个空隙劈砍向他,阿德莱德明显乱了一下,他的剑没有挡住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眼看我的剑就要劈砍到他,我忽然止住,收剑。我向前了一步,想要走向他。 但是那双慌张的琥珀色眸子忽然盛满了笑意,变成了蜂蜜般的浓醇。阿德莱德上前一步,张开双臂—— 然后他握紧了剑柄,给了我狠狠一击。 那力道实在太不留情了,我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重重的摔倒在了草坪上,视线倾斜,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我缓缓撑着身坐起来,才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们还穿着短裤,长袜和小皮鞋,我摔倒了后,小腿上被磨出了长长一道血痕,被击中的左臂也火辣辣的疼。 几乎是立刻,泪水不争气的涌上了我的眼眶。 我极力抑制住抽噎,抬头看向我走过来的阿德莱德说:“你,你为什么……” 阿德莱德没有理我。他学着男人挽了一个剑花,剑尖刷的指向我,转头大声道:“父亲,我做的怎么样?” 我睁大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向男人。他的眼底充满了审视的意味,俯视着我,淡淡的说:“不错,阿德莱德。而你,亚连,你太软弱了。” “继续吧。”他说,然后离开了。 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成串的掉了下来。身上脏兮兮的泥土,火辣辣的小腿和左臂,男人的离去,让我忍不住丢下剑,攥住自己的裤子,丢脸的哽咽出声。 阿德莱德百无聊赖的看着我哭,不屑的说:“软弱。” 他把剑冲着我比划了两下,说:“把你弄哭太容易了……哥哥。” 我挥舞了一下剑,指向舞台对面的英俊男子。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软弱,这种词,再也不存在于我身上了。 我是王,是胜者,是殿下……唯独不是多年前那个爱哭鬼,当年需要安吉莉娅抱起来安慰的亚连。 对面的俊美男子率先攻击,他的剑尖锋利,剑速奇快,即使是我,也被晃了一下神,右臂被剑锋擦过,礼服破裂,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包间里贵族们优雅的鼓掌,伴随着小小的兴奋的低语声。 我退后一步,迅速挡住他随之而来的第二剑,剑锋一偏,和他面对面抗剑。 那人大概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竟然踉跄了一下,我抓住这个机会,一个挑刺把他逼开,他的礼服胸前至下腹,被划开了一条重重的血痕。 天知道我多想一把把他掀翻,按在地上揍,而不是做这种看似优雅实则麻烦而无用的竞剑。 但是这里是A区。为了高贵的观众们的乐趣,我需要一剑一剑,一回合一回合的和他缠斗,直到我们身上衣服褴褛,遍布血痕——正是贵族们想看到的。 我虽然看起来狼狈,实际伤得并不深,只是后背上的衣服几乎整片剥落,露出整个伤痕累累的脊背。 而对面的男子并不那么幸运了,他的伤集中在柔软的腹部,胸前,失血过多已经让他丧失了大部分行动力,他拄着剑,艰难的大口喘气。 我将剑尖斜下,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这时候,大概到了“审判”的环节,场上的贵族开始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兴奋的呐喊起来。 我需要用剑将他当胸穿过,挑起,钉上十字架。但是我的手腕灌铅了一般沉重,甚至有种提不起剑的感觉。 在真正意义上,我并没有杀过人。和我对抗的打手伤势沉重,但我从没见到他们被卡门除名。 而现在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梁小丑一般穿着华丽的服饰,做着满是鲜血的嘴脸,为了贵族的娱乐把一个人杀死,是我没有想过的。 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感,对这种杀人游戏的反胃感,随着我一步步向前走的动作,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我高高举起剑,心头混乱,迟迟没有落剑。 场上变得嘈杂了起来,观众不满的起哄声让局面变得混乱了起来。我握紧了剑,脑海中却浮现出那男人的审视的目光和阿德莱德轻蔑的话语。 软弱。 软弱。 软弱。 时隔这么多年,难道我还要被这可笑的软弱纠缠不休?! 我咬紧牙关,手腕微沉,眼看就要落剑。但是那男子可能看到有活下去的希望,忽然飞快的起身,抱住我的腰身,扑倒了我。 场上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原本优雅的竞剑变成了肉搏,我和那男子抱在一处,在舞台上厮打翻滚,我揪住他的领口,双腿缠住他的腰身,一个挺身把他压在身下,一拳砸下去之后,心里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场上一片混乱,我知道我大概搞砸了。大红的幕布仓促的落下,隔绝了舞台外面的喧嚣。我松开那男子,踉跄着跌倒在地,大口喘气。 卢克从后台飞奔过来,扶起我,惊的只知道说:“祖宗啊,你真是……你们……” 我咳嗽着,把血腥味咽下去,沙哑的说:“我知道。抱歉,我会赔偿。” 卢克扶住额头,无可奈何的说:“不是这个问题!亚连,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今天来的是谁吗,科尔特家族,我们的大东家!搞砸了这场,你知道……” 我突兀的打断了他:“谁?” 卢克重复了一遍:“科尔特家族啊。” 一阵熟悉的凉意窜上我的脊背,我喉咙干涩,被攥紧一样无法发声。我艰难的开口:“卢克,这件事之后再说,我先走了……” 我转身就向出口跑去,衣服都来不及换,身后传来卢克疑惑的叫喊声。 不会的,我边跑边想,不会那么巧的……怎么会…… 我脚步越来越快,眼看就到了铁门那里。在我伸手握住把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来,牢牢的攥紧了我的手腕。 第20章 Chapter 20. 我僵住,单是从这个力道和触感,我就能分辨出这是谁的手。 手掌宽大,指骨修长,麦色的皮肤,淡青色的脉络随着有力的腕骨隐匿而下。我曾经无数次看到这双手漫不经心的搭在女人身上,也曾无数次接住来自这双手的强力攻击——索兰。 我僵直着身体,没有回头,机械的开口说:“这位客人,你是什么人?我现在有急事……” 索兰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暴怒:“亚连.李,你可以试试再说一次不认识我这种鬼话,看看我会不会在这里把你扒光。” 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他怎么会知道是我?怎么会这么肯定……   一只火热的大掌压上了我的腰窝处,我一颤,就听索兰轻轻的说:“这里……有一个红色的胎记。” 胎记?我恍惚了一下,没错,那个胎记……我几乎忘了……原来是…… 但是索兰忽然重重按了一下那里,冷下声音道:“你以为我是靠胎记认出你的?我们交过多少次手,我又有多少次……” 他忽然突兀的止住声音,沉默了一下,把我翻了过来,面朝他。 不知道是不是等级差别的原因,很多次面对索兰时,我总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我居然没有动作,听而任之的转了过来。 那双熟悉的手掌,现在握住了我的手臂,索兰沉沉的盯着我,抬手,把面具从我脸上摘了下来,我像僵硬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面具的阴影从眼前划过,遮挡住了索兰的脸,然后我抬头,对上了那双绿色的眼睛。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索兰看着我,眼底的神色慢慢的柔软了下来。 他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带着我背上的血迹,在我脸上轻轻磨蹭:“这就是你的秘密?就是你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伤的原因?” 他又有点咬牙切齿:“别这么看着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亚连.李,你厉害,你可以,你什么不敢做!为了钱,你可以出卖任何东西……” 他掐住我的下巴,盯着我说:“你宁愿来这种地方决斗,怎么不去三层看看,那里一个晚上的收入比你打十场还多,卖什么不是卖?” 我眼底的神色渐渐沉淀下去,我垂下眼睛,用力推开他,一字一顿道:“不劳你费心,我会的。” 我转身,却被拉的一个踉跄,下一秒脊背重重的撞在了铁门上,刚刚愈合一点的伤口再次迸开,我疼得咬牙,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索兰看起来有点懊恼,他又把我拽了起来,手臂拦在我的腰间,然后他低头—— 狠狠的吻了上来。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撬开我的牙关,触到我的舌尖,迅速的勾住,不容置疑的吮吸,舔吻,攻城掠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色情的接吻。索兰的舌头几乎满溢着触到我的喉端,我控制不住的吞咽,他模拟着性交的动作进出,凶狠的变换着角度亲吻,透明的液体从我嘴角流下来,滑入衣领。 我完全呆住了,凶狠的亲吻让我难以呼吸,只能下意识的仰头吞咽。 索兰放开我的嘴唇,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发出啵的一声。他没有完全离开,几乎是对着我的嘴唇,湿热的吐息在我唇边,拉出一条银丝,带着湿黏的水声低低的说:“好乖。” 然后他再次吻了上来,我被顶得仰头,震惊的再次感到了舌尖相触的酥麻感。 我终于反应过来,手抵在他胸前,用尽全力才把他推开一截。 我手肘抵在他胸前,满脸涨红,不可置信的说:“你?” 索兰不知为什么有点好笑的看着我:“嗯。”他又一次凑了上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握住了我的手腕,侧头亲吻我的下颔,耳鬓厮磨,说:“别动手。” 他轻轻的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们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你这么蠢?” 好像忽然有什么东西忽然被捅破,我在意识过来之前脸就开始发烫,以往平常的一幕幕忽然变味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索兰看着我的脸,笑了一下,亲了一下我的嘴角,唇舌划过我的脖颈,锁骨,胸前,和腹肌的沟壑,带来一阵难耐的酥麻感,渐渐来到下身处。   我本能的警报拉响,按住他的肩膀,急促的喘了口气,说:“你干什么?” 他不满的掐住我的腰侧,说:“还能干什么?你现在这样能干什么?” 我松了口气,冷静下来道:“那你先放开我,我不想和你动手……呜!” 索兰忽然低下头,拉下我的裤子,吻上了那里。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在我腰侧细细的,重重的摩擦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绿眼睛里满是得意:“上次就发现了,你这里,很敏感。” 他低下头,又一次完完全全的含住了我那里。下身被温热口腔包裹住,前所未有的感觉激的我抓住了他金色的头发,想要拉开,又怕他咬到那个地方,一时进退不得,出了一身汗。 “索兰!你疯了吗?放开……放开!索……嗯,呜!”我被他忽然加快舔舐的快感逼的咬紧了嘴唇,才能不至于发出丢脸的叫声。 索兰似乎也不是很熟练,牙齿几次磕碰到我,痛的我绷紧了身子,但是他很快掌握了技巧,用口腔内壁推挤着我,舌头舔舐着柱身。 我平时很少自渎,打工和学习几乎消耗了我所有的精力,即使有时有需求,我也是草草发泄,因此现在被索兰逼的难耐的仰头,喘息不止。 索兰抬起我一边大腿把我往上一托,我一晃,下意识的扶上了他的肩膀,指尖坚硬的肌肉紧绷到要硌伤手掌,像是极力压抑着逞欲的渴望。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只大手覆上了我的臀部,重重的揉捏着,另一只手覆上了下面的囊袋,将那两个球体随意的把玩,颠动。 我仰着头,全身无力的靠在索兰的手臂上喘息,几乎要倒下去。在黑暗的走廊里,被男人揉捏着屁股,把玩着下体,阳具还高高挺起,流水不止……这样淫荡的姿态…… 我咬牙,攥紧索兰的肩膀,把叫声咽回喉咙里。 索兰忽然抬起睫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的舌头滑过柱身,顺着筋脉的纹路一路向上,舔舐上龟头下面的沟壑,把舌尖色情的伸进马眼搅动,在我忍不住叫出声来的时候,狠狠的吮吸了一下。 汹涌的快感骤然传来,失禁一样,强烈到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下体,我呜咽着咬住下唇,索兰却恶劣的像是要把所有的精液挤出来一样的揉捏我下体的囊袋和会阴处,我几乎能感到睾丸在皮肉下的滚动。 我终于忍不住松开嘴唇,叫出声来:“呜,嗯,嗯……嗯!别……别再,恩,啊!” 我颤抖着射了出来。在男人的唇舌和抚弄下……射了。 索兰的眉头微微皱着,垂下眼睫,把我的精液全部接收。他吞咽了一下,在我睁大的眼睛里,把剩余的吐在手上,淫靡的白浊丝线,在他麦色的,修长的指尖拉开,他勾起嘴角,把它慢条斯理的抹在我裸露的胸前,乳头,腹肌上。 我的身体还在快感的余韵中,他的手指掐上乳头,我不能自抑的颤抖了一下,下体竟然有抬头的趋势。 居然……居然……我眼眶被快感逼的湿热,一时间羞耻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颤抖着大口喘息。 索兰的舌头又抵上了我的唇,伸进来搅动,我尝到了一股腥檀的,甜腻的,色情的味道。那是……那是…… 索兰离开我的唇,有点意外的说:“爽哭了?” 我睁大了眼睛,他顿了一下:“还是……气哭了?” “我没有哭!我没有!”我沙哑的吼道,“索兰.科尔特,你敢这样对我,我要杀了你,我……” 我气的,也许是羞耻的,全身都在发抖,但是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索兰忽然放开了手,我脚下发软,站立不稳,狼狈的顺着铁门滑到了地上。 索兰蹲下来看我,卡进我的双腿之间,灼热而极具威胁力的下体顶上我光裸的下身。我惊得直往后退,他的手指拨开我黏在眼前的黑发,挑眉道:“我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吼道:“所以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索兰低笑了一声:“嗓子都岔了。”他忽然沉下声音,眯起浓郁的绿眼睛:“我一直在找你。埃尔索说你下课就不知所踪,我又因为……一些事情被父亲叫了回去,所以耽搁了。不过一天,你就能给我折腾成这个样子。”他的手指恶劣的按了一下我背上的伤口,听到我闷哼一声,才冷道:“这不是知道疼吗?” 他低下头来,一边帮我擦浄双腿间的粘腻,一边说:“我可以不管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事,你绝对不可以继续。” “如果你敢再做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栓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每天只能让我操。” 他吻上我胸前淡色的烫伤疤痕,轻声道:“我说到做到。” 第21章 Chapter 21. 迷雾重重的梦境。 我走在空旷的大宅子里,视线向下,是纤细的小腿和黑色皮鞋。我的前面是金棕色头发的阿德莱德,他穿着睡衣,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臂,轻轻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并不明显。 这是哪里?我迷迷糊糊的任由阿德莱德拽着向前走去,哦,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房子。 古老的画像和家具在透过落地窗折射的月光下显得静谧而诡异,大红色的窗帘连着暗金的穗子,垂在厚重的印花地毯上。 长长的,黑暗的走廊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我感觉到我自己退却的冲动,我轻轻拽着阿德莱德的衣角,悄声说:“我们回去吧……父亲不会允许我们这样的……” 阿德莱德恶狠狠的嘘了一声:“不要作声!胆小鬼,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为什么要门禁,凭什么?” 看我被他凶的住了声,他才瞪我一眼,甩开我的手,加快了几步,跑向了走廊尽头透着微光的屋子。 “慢点……”我说,蹑手蹑脚的走向他。 阿德莱德的脸贴在门缝上,灯光在脸上映出了一道细细的光。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我好奇的凑过去,隐隐听到了凌乱的争吵声。女人难以置信的声音和男人低沉的反驳声,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透过门缝,女人雪白的,带着镂空金镯的手在我面前一晃而过,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我听到女人怒极的声音大声说:“你怎么能允许,一个杂种,一个玷污了蒙特沃尔家族血脉的人……你怎么能!” “我原本以为,他至少是……” 我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因为阿德莱德忽然一把推开了我。 我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摔伤,但不知所措,我抬头问他:“你为什么……” 阿德莱德粗鲁的拽起我,拉着我飞快的逃离这里。厚重柔软的地毯隐匿了我们的脚步声,也让这一夜的记忆宛如一场梦一样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喘着粗气跑回房间,把自己埋到了柔软的被子里,战战兢兢,竖起耳朵听走廊里的声响。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阿德莱德:“你刚才……” 但是阿德莱德打断了我的话。他和我面对面躺着,把手插进我的头发里,额头抵上我的额头,以一种难得温存的姿态,低声说:“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不该偷跑出去……没事了,睡吧……哥哥。” 有多少年没有梦见过那时了?我皱紧了眉头,不安的翻身,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那迷雾更重了,等到它散开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长长的餐桌,对面是喝着咖啡的男人,侧手边是抽长了身条,十五六岁的阿德莱德。 他穿着军校的制服,但是姿态闲懒,手指随意的拿着刀叉,分明的手骨显得优雅而有力。见我看他,他挑眉,邪邪的笑了下。 忽然,一道目光仿若实质一样刺向我,我侧头,看到了雪白的手腕和镂空的金镯。雍容华贵的女人紧紧的盯着我,面色不善道:“好好吃饭,干什么呢?” 我低下头,机械的切开吐司,塞进嘴里。阿德莱德吃完了,起身把包甩到肩上,说了句我去学校了,就出门了。 我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女人的目光仍然落在我脸上。她抱着双臂,红唇细细磨着,像是在撕咬什么东西,嗤了一声道:“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我低下头,眼神却忍不住向桌上的空位瞟了一眼。那个女人不在这里……她再也不会在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忽然涌上来,促使着我开口:“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我母亲。” 女人像是极为意外我突然的反驳,她精致的眼睛睁大了,提高了声音:“母亲?有哪个母亲会让儿子叫她安吉莉娅?又哪个母亲会像她一样亲吻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要待在这里,就要明白你的母亲不是安吉莉娅那个野女人,你的母亲应该是我,芭莎家族的嫡女,正经的蒙特沃尔夫人。” 我放下了刀叉。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愤怒攥紧了我,即使在梦中,我也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情感。如果她不在了的话,我所有的忍耐又有什么意义? 我说:“你不是我的母亲。” “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我的母亲。除了安吉莉娅,没有人配当我的母亲。” 首座的男人皱紧了眉头,低沉的喝止了一声:“闭嘴!” 但是我继续说了下去:“你所重视的血统,在我眼里如同粪土。如果留在这里的代价是这样,我宁愿离开,宁愿我从来就不是蒙特沃尔家族的血脉!” 一阵清脆的杯盘碎裂声响起,咖啡杯摔在了地上,烫热的液体溅上了我的裤脚。我看向首座的男人,他好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脸色难看的盯着我,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滚出去!” 我猛的惊醒过来。 起身,这里是我的房间,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柔软的大床上。莉莉丝在床边安静的趴伏着,进入了休眠模式,甚至有轻轻的呼吸声。 我扶住额头,回忆了一下,没错……那之后,索兰什么也没做就把我带了回来,我在路上发疯一样无数次暴起试图攻击他又被挡了回来,最后疲累到直接昏睡了过去。 我摸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果然都差不多愈合了。 我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水流从身上滑过,却好像还带着索兰手掌的触感,伤口上新生的皮肉敏感的热水滑过都能带起一阵颤栗。 最近总会梦到过去的事情,或愤怒或嘲讽的脸在梦境中不断闪现,伴随着安吉莉娅柔和的拥抱和阿德莱德深深的眼神。但是现在已经够混乱了,我又哪有心思去想过去? 我烦躁的关了水,围了条浴巾,走出了浴室。但是我的脚步忽然顿住了,磨砂的门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休闲睡衣的索兰静静的立在门旁。 他看了过来,说:“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我沉默了一下,手指在腿侧攥紧。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问。你他妈能不能让我缓一缓,喘口气再说话?我在心里狂吼,愤怒,焦虑,或许还有那么一些无可奈何……和不知所措。 索兰疑惑的皱眉:“你还不明白?那我说清楚点好了……” 他绿色的眼睛盯着我,满是势在必得:“我喜欢你,我想操你。就是这样。” 我说:“我不接受。” 索兰的笑意消失了,他紧紧盯着我,说:“为什么?我弄得你不爽吗,明明……” “不是这个问题!”我低吼着打断他:“不要再提那件事,我说了,我不接受!” 我缓了口气:“我不想和你变成那样的关系,这太荒谬了。如果你再做那样的事,我不会再客气,你看到我的实力了。说实话,我曾经有想过和你正常的交流,相处,成为……朋友。但是……还是算了。” “如果你能和我保持距离,我们都会轻松很多。你有需求,就去找你那些女人,不要突发奇想……” “我不接受。” “什么?” “我说,我也不接受。”索兰沉沉的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那双好看的绿眼睛里盛满了失落,伤心和倔强:“我不要女人,我只要你。”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又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之前的情绪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他靠近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我不会去找女人,也不会和你保持距离……我们走着瞧。” 他退后一步,深深的看我一眼,摔门离开。我坐到床上,杂乱的思绪缠绕住了我。莉莉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怯生生的望着我。 “你们吵架了吗,亚连?”她小心翼翼的问。 “嗯。”我低声回答,揉乱带着湿气的黑发。 莉莉丝疑惑的说:“因为他的求爱吗?” “什……什么?” “求爱啊。”莉莉丝理所当然的说,“为什么要烦躁呢?你只要想,你喜不喜欢他呢?” 第22章 Chapter 22. 我说:“这太荒谬了。” 莉莉丝笑得发出了哔哔啵啵的零件声:“亚连,亚连,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人类不是因为看起来不荒谬才在一起的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个饶舌的小管家…… 莉莉丝继续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我烦躁的往床上一躺,说:“不喜……不知道。”喜欢这种情感,到底该是怎样的?像安吉莉娅对那个男人一样?但她总是那么漫不经心,沉迷自己的烟斗,对他爱搭不理。 喜欢……我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那种翠绿中带着鎏金的色泽,宛如野生雏虎一样生气勃勃,那里面的骄傲,执着,愤怒,委屈,得意……每一种情感都耀眼的不行。 我的思绪渐渐飘散,陷入了沉沉的梦中。梦中,那双眼睛执着的看着我,索兰问: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吗?喜欢不喜欢?喜欢吗?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麻烦!荒谬! 我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回荡着一连串的“喜欢”,阴魂不散。我掀开被子,却震惊的感受到了身下湿濡的触感。 我盯着那处好一会,脑中一片空白。梦里索兰的样子还能回忆起来,我居然在那样的梦之后……遗精了。 我飞快的蹬下那条裤子,远远的甩开,跑进浴室里,打开冷水把自己冲了一遍。收拾好之后,我不顾索兰和莉莉丝疑惑的目光,背着包就冲出了宿舍。 我住在“巴比伦”的21层,等电梯是件麻烦事。我站在电梯前,等门开了,我抬脚,却看到了艾伯特那张熟悉的脸,他拥着一个好看的女孩子,眯着眼,以他一如既往的闲适态度打量着我。我的动作顿在了原地,说实话,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电梯里的短短几十秒。 我后退了一步,准备直接走下去,但是艾伯特懒懒的声音忽然响起:“别逃啊。” 逃?我止住了动作,转身看向他。 他旁边的女孩子奇怪的看着我们两个,小鸟依人的挽住了艾伯特的手臂问:“亚瑟,你们两个认识吗?” 艾伯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的眼睛深处,即使在那女孩迷恋的注视下,也没有丝毫爱意可言。无论多少次,那蛇类一般毫无感情机制的眼神还是让我颤栗和难受。 他对她说:“是我的’朋友’,不过他有点胆小...不过小小的开了个玩笑,他现在见到我就想逃走呢。看来我得好好道个歉才对。” 那女孩啊了一声,还是有些迷惑的样子,但是她打量了我一下,眼神渐渐带上了些许敌意。 这是为什么?我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困惑无比。 艾伯特看了那女孩一眼,脸上出现了点玩味的笑意,他在女孩委屈的目光中把她的手臂从身上扒下来,上前一步,真诚的对我说:“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伤到你了很抱歉。” 他轻轻的诱哄道:“我都道歉了,别怕了,进来吧。” 我冷冷的看着他沉浸于自我的表演,看他像个绅士一样帮我拦住电梯门,心里却感到发冷和可笑。不过—— 我上前一步,走进了电梯里。怕?可笑,我为什么会怕他?如果他这么爱演,我也不妨陪着。 电梯缓缓的向下行去,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自从我进来之后那女孩的目光就一直黏在我身上,带着深切的探视,让我有点不舒服。她靠的离艾伯特更近了,她甚至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让他弯下腰,把丰满的胸脯贴在他的胸膛上。 艾伯特笑了,他揽住她纤细的腰,接受这热情的邀请,把唇印在了那娇嫩的红唇上。 一时间电梯里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而黏稠,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我他们两个已经在电梯里干起来了。我努力做到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但耳边黏腻的,唇舌相接的水声,男人性感的喘息声,女人娇嗔的呻吟还是让我如芒在背。 电梯的对面是一面镜子,他们在我的斜后方亲昵,我微微错开目光,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镜子里的艾伯特。 他微微低着头,和女孩唇舌相接,但他的明亮的蓝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我。我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我身上寒毛直竖,睁大了眼睛,他却缓缓勾起了唇角。 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她微微离开艾伯特的嘴唇,疑惑的问:“...亚瑟?” 她注视着他,但艾伯特仍旧看着我。他好像忽然烦乱起来,轻轻推开她,抱歉的说:“对不起,克里斯汀,我还有点事想和他说....你先出去吧。” 克里斯汀受伤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看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错开了眼神,天知道我心里一样震惊。 但是艾伯特慢条斯理的替她整好弄皱的领口和衣服,抚了抚她好看的长发,轻轻的,温柔的说:“听话,克里斯汀,出去。” 克里斯汀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她咬着唇,恨恨的瞪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然后跑出了电梯。 电梯已经到了一层,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动。艾伯特懒懒的插着裤兜站在一旁,我也纹丝不动,任由电梯继续向下走去。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我目视前方,开口说道。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操控别人的生活,看别人痛苦误会,自导自演一场大戏,就是这么让他愉悦的事情吗? 艾伯特回答:“好玩,怎么不好玩。”他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有点后悔了,太早了,实在太早了。等你完全信任我,依赖我,喜爱我的时候,把你从顶端推下来,看你在泥水里痛苦挣扎,用你那双灰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还尝试着伸出手想让我抓住你,抱住你....” 他走近我,还是双手插兜,微微倾身,在我耳边低沉的呻吟了一声:“...光是想想就能让我高潮了。” 我被他的不知廉耻的呻吟吓了一跳,随后怒火压都压不住的燃起,我咬牙道:“你这个....变态!” 艾伯特截住我狠狠袭向他腹部的拳头,叹息了一声,唱歌一般说道:“唉...卡门,卡门。” 我停住攻势:“你威胁我?” 艾伯特放开我的拳头,无所谓的说:“怎么能说威胁呢,情趣而已。”我的手僵在空中两秒,还是缓缓的收了回去。 艾伯特瞥都没瞥一眼我的手,好像认定了我会收回去一样,这让我不甘的攥紧了身侧的拳头。他好像闲聊一般问道:“所以,你和索兰怎么样了?” 什么? 他还是那副懒懒的样子:“做了吗?...不,不会这么快,他表白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他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笑了:“果然表白了啊。这种脑子里全是肌肉的蠢货,恐怕没能好好说话吧。不过也好,本来他就被家里去卡门参加宴会了,科尔特家大概已经在筹备未婚妻人选了吧。啊啊,他们本来还想要阿比盖尔的,但是....他们两个都被你迷得不行呢。” 卡门?那天索兰含糊的说因为“一些事情”被家里叫了回去,就是去参加晚宴相亲吗?那天,也有好看的女孩和他一起坐在华丽的包间里,观看我拙略的撕打和表演?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又好像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不知着落。 我尝到了嘴里的些许涩意,但那情感太轻太少了,像春日即将融化的霜花,一个深呼吸就可以消耗掉。我抬起头,面色如常的看向艾伯特。 艾伯特仔细观察着我的脸色,继续说:“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是你该招惹的人呢。不如和我一起怎么样?不是作为玩物,而是为我所用。这是唯一一种让我放过你的途径,也是我第二次对你发出邀请了。”他在唇边竖起一指,嘘了一声:“别急着拒绝。” “也算是个内部消息吧,军校的集训定在这个月底了。”看我睁大了眼睛,他笑着说,“在分组之前,给我答复吧。” 第23章 Chapter 23. 军校集训,是联邦固有的传统。联邦的各大军校,时间不定,地点不定,但一年中一定会进行一次集体训练,由联邦军人负责,对军校学生传授作战技巧,实战经验,并引导他们适应军中的生活。 但是,这都是对外的宣称。仿佛一场和平的军训,最后进行一次平平无奇汇演....实际上的集训,是军校生的修罗场,每年都有不外传的死伤人数。 参加集训的军校生,不仅要接受严苛的训练,还要在被人类遗弃已久,环境恶劣的星球上完成任务,进行探索和历练。毕竟星际历的时代,人类不仅有彼此之间战争,更是在和自然作战。因为大气空洞,污浊的空气,在紫外线的过度曝光中变异的畸形动物和植物,古老的星球未知的环境和奇遇...这一切既是军校生的威胁,也是他们的机遇,让人恐惧,颤栗,又不能抑制的期待,热血沸腾。 在集训中表现突出的军校生,可能被军部内定,也可能被大家族秘密招收...不管怎样,集训都是由学生真正蜕变向军人的一步,是军校生的踏板和基石。 一般来说,联邦军校的集训分组是随机的,不分贵族平民,也许是要在这仅有的能力范围内表达自己少的可怜的公平。然而,不用说贵族可以小小的操控分组结果这件事,很多一组的成员在开始集训任务后会重新组合,更有甚者会恶意陷害队友。 正是因为这样,艾伯特才会向我发出邀请——作为队友参加集训的邀请。我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我不认为他心怀好意。不管怎样,在集训之前,我要做一些准备。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我来到了学校的机甲维修站。不久前我和索兰一起修好的艾洛克站在花树下给它浇水,那棵树的花落的差不多了,艾洛克不时忧伤的抬头看那些花一下。 他可真像个人...比我还像。我边走向他边想。 “嗨,艾洛克。”我和他打招呼。 他惊喜的转过他沉重的铁皮头来:“亚连!哦,我好想你!”他看起来想拥抱我一下,我笑着撑着他沉重的身体,轻轻抱了他一下。 自从我们修好艾洛克之后,我本以为他会被继续投入模拟演习和战斗,但艾洛克不这么想,机甲维修站的老头也不这么想。“他太老了!”他嚷嚷着,“和我一样老了!就让他安生待着吧!” 实际上也是这样,艾洛克不适合战斗,他过于感情丰富,多愁善感。正好机甲维修站缺人手,艾洛克会不时帮帮约翰老爷子——我之后才知道他的名字,做些杂事,更多时候浇浇他喜欢的花树。 我说:“艾洛克,我今天来有些事情想拜托你。我需要一些古地球的冷兵器,一个维修包,还有一些联动设备,如果有几台光脑就更好了。” 艾洛克疑惑的说:“有的,这里尽是那些东西,约翰说修机甲的时候可以用那些补补坏掉的机甲表面。但你要那些破铜烂铁做什么?” 我笑了一下:“那些可不是破铜烂铁。” 那个女人不抽烟斗的时候,既不读书,也不吃下午茶,她不愿意穿着好看的礼服谈笑,她最喜欢的就是摆弄这些“破铜烂铁”。她脱下美丽的旗袍,穿着长裤盘腿坐在地上,把我抱到身前,给我看那些铁器冰冷的,锐利的线条和古朴的纹路。 我伸出小小的手,好奇的触碰上那闪着白光的刃尖,被那凉意震的缩了一下:“安吉莉娅,它怎么会这么凉?” 安吉莉娅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那不是凉,是冷意,是杀意。古地球的东西总有我们探寻不尽的秘密,这样的兵器,才是最锋利的,最危险的。” 我疑惑的问:“可是蒙特沃尔先生说古地球的武器已经被时代抛弃了...随便一枚导弹,就可以...” “嘘,嘘。”安吉莉娅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我柔软的唇,我瞪大了眼睛看她,她在我耳边絮絮低语:“永远不要听他的,他是愚蠢的。这一家人,都是愚蠢的。” 她环住我,一手握住那把刀背厚重,刀刃削薄的刀,一手张开,轻轻的抚在上面。她那么艳丽逼人,但她从来不涂指甲,那只干净,修长的手稳稳的覆在刀面上,显得坚定,有力,让人心颤。 她的手指顺着血槽缓缓的抚过,然后我看到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幕,深红色的,流光溢彩的波纹,顺着血槽的纹路蔓延上整个刀身,一瞬间,这把刀好像浸润在烈火中,澎湃的力量仿佛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而安吉莉娅在这光中也显得那么不可逼视。 她的眼底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她轻轻的说:“看到了吗,亚连。这样的力量,是你的力量,这样的锋利,才是我们家族的人该有的样子。” 我愣愣的看着那神奇的,冰冷的火焰,下意识点了点头。 之后的很多年里,安吉莉娅不时会给我演示,也教授我这冷焰的用法,但她从不允许我说给任何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这种冷焰实际上是精神力的具现,本来只能通过光脑来操控机甲的精神力,却在古老的刀剑冰冷的刃尖重获新生,并且具有不可小觑的攻击力。这种前所未有的技术让我惊讶,安吉莉娅是怎样掌握它的呢?她又为什么不准我说出去? 她身上的迷太多了,我从来都看不透,无论是从开始还是到结局。 我尝试过握住那沉重的剑柄,集中精神力,输入庞大的剑身。我很少成功,即使有,也是血槽上短短的一段冷焰,从来没有安吉莉娅那种滔天之势。对了,我的精神力,是蓝色的,夹杂着不纯的灰色和黑色,缭绕剑身,轻柔的舞动。 这把平平无奇的剑,竟像黑洞一般,比机甲操控需要的精神力还多。我的精神力还算不错,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这让我不禁疑惑,安吉莉娅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大? 我坐在三层的阁楼上,想着她好看的眼睛微笑着,长长的黑发扫在我脸上,轻声教我输出精神力的样子,内心柔软,带着点酸涩,好像融化了一样。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艾洛克上来的时候顿住了,呆呆的看着我,怀中还抱着一堆零散的工具和铁器。 我回过神来,和他说:“艾洛克,来这里。” 他才缓过神来,把叮当作响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艾洛克坐下来,小声的说:“亚连,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我一边挑拣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艾洛克想了一下:“开心,又伤心....反正就是柔软的不得了的样子。” 第24章 Chapter 24 我笑了一下,说:“人总会有柔软的时候的。” 艾洛克认真的说:“可你之前像个精美的机器人一样。相比起来,我才更像人一点。” 我沉默了一下,不再理会他,把我需要的东西拾掇成一堆。艾洛克好奇的看着我把一把还算完好的剑用激光刀拆开,在剑柄处装上一个小小的,简易的传递装置,把透明的传感线用蜂蜡固定在剑内部。 我比对着剑身血槽的位置,用具有导体性能的特殊材料填充进剑身内部,一边有些苦恼的想:这真的能起作用吗? 安吉莉娅教给我关于这样的冷兵器的用法和制作方法,实际上的内容屈指可数。她总是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懒懒的看我摆弄那些冰冷而沉重的东西。她很少开口教我什么,看到我沮丧的样子甚至会哈哈大笑。我的记忆里,小小的我总是以超乎寻常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还是在她放肆的笑声中被逼红了眼眶。 后来我长大了,摆弄这东西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安吉莉娅也不再动她心爱的“宝贝们”,她开始变得有些懒散,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忧心忡忡。看着她一如往昔明丽秀美的面容,仿佛谁也不屑一顾的,骄傲的微微挑起的乌黑眉峰,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终于,一切都在那一年的暑假爆发。 我按住额头,那种熟悉的,缠绕了我两年的剧烈头痛又一次袭击了我。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我的记忆里都只剩下山上一片茫茫的雨幕,泥泞的山地,以及我跌跌撞撞赶到,却只剩下一片残骸的飞行舱。 再次醒来的时候,阿德莱德陪伴在我身边。他眼底青黑,金棕色的眸子里神色复杂,轻轻的叫我:“....哥哥。” 我没有反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有多沙哑:“她呢?” 阿德莱德垂下眼睛,说:“我很抱歉。” 那一瞬间我的脑中空白一片,但剧烈疼痛和心悸让我抑制不住的蜷缩起上半身,紧紧地攥住胸口,五指用力到几乎掐进肉里。我听到自己发出破碎的,野兽一般的呜咽和嘶吼,那声音并不凄厉,但嘶哑可怖到让人窒息。 我红着眼睛,大口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者缓解一下胸中那代表着尘埃落定的疼痛:“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以这样落魄而无聊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飞行舱意外坠毁?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是我感受到了阿德莱德紧紧的拥抱,他极力压抑着什么,低沉的说:“别哭。” 再后来的记忆,仿佛是更加破碎的画面,我穿着黑色的礼服,在教堂彩色的玻璃和穹顶下,在圣玛利亚悲悯却毫无感情的注视下,把一束百合放在了十字架前。 周围仿佛有很多人,但我都感觉不到了。我的心里开始有一个想法暗暗的滋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 后来我做到了。我同时抛弃了以往的所有,两年间我消化着这一触碰就会痛的一切,直到我认为我足以面对。但是再回忆起那个滂沱的雨天,我还是感到了熟悉的痛苦。 阿德莱德说的没错,我...真是太软弱了。我暗自嘲笑我自己,把手中的剑用螺丝和密封材料重新封上,现在它看起来又是一把普通的剑了。事情过去已经三年了,我也许该向前看了。 我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剑,这种由我完全靠记忆中简劣,甚至可以说粗拙的工艺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呢?我支开艾洛克,把手握在手柄上,集中注意力,把精神力缓缓的输出。 不同于操控机甲时,是由光脑连接着你的大脑,思维的触角是发散到机甲全身的。但是在操控冷兵器的时候,我需要把精神力由大脑输送,集中到手部,再通过简易的装置传输到剑身,最后在瞬间爆发出冷焰。 这样甚至可以说是随意拿捏,把玩精神力的状态,需要有足够强的控制力。我闭上眼睛,心念于一点,背上甚至出了一层薄汗,才感受到我滞涩的精神力艰难的流过右臂——这是种奇妙的体验,然后缓缓的经由我的手掌,流入剑柄。 我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剑身的血槽上缓缓的升起蓝色的冷光,在我睁大眼睛,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我。我分了神,蓄力瞬间失效,剑身上的纹路烟消云散。 艾洛克从我背后绕过来,看我大口喘气的样子,说:“亚连,你怎么累成这样?” 我无奈的看向他:“没什么...就做一些武器...” 艾洛克说:“这些冷兵器有什么用啊!就算亚连你进行了改造,还是又费时又费力,威力也肯定不如一把机动枪...” 我抚摸着剑身,心里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一来一种莫名的动力驱使着我做出了回忆中的武器,二来.... 我喃喃自语,也算是回答了艾洛克的话:“...如果我有钱的话。” 我之前存下的二十来万星币看起来很多,在联邦军校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这月的食宿费交完了还剩下一些,但在购置集训需要的特制衣物,野外行具之后,还真剩不下多少让我买够格儿的武器的钱了....何况如果我不去卡门的话,下个月的生活费还要存下一些.... 我看着天花板,仔细的盘算着我的收入和支出,一转脸,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艾洛克怜悯的眼神。 我沉默了一下。在艾洛克又要开始发表他老妈妈一样慈爱又多愁善感的言论时,及时的把那把剑收进包里,和他约定下次再来,就迅速的离开了机甲维修站。 我带着武器回到了宿舍,索兰也在。他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刘海放松的垂下来,柔和的布料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看起来有平时看不到的随性和和柔和。想到早上的经历,我还有一丝尴尬感,也没说话,就想回到自己的卧室。 索兰很欠揍的挡住了我。他抬着高傲的下巴,语气不善:“躲谁呢?” 我咬牙,往左移了一步,索兰也跟着移了一步。往右移了一步,索兰又跟我走了一步,不偏不倚的挡在我眼前。我飞快的晃了一下身形,眼看就要从他身侧穿过去,又被一把捞了回来,按在墙上。 索兰得意的看着我,眼角带笑,最让人讨厌的是他玩笑般的力度,好像在和我打闹一般。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是让人...手足无措。 索兰看着我说:“一天都没见过你了,跑哪儿去了?” “机甲...你先放开。” “哦,机甲维修站啊。”索兰了然的挑眉,“又陪那个情感丰富的机器人聊天去了?是叫艾洛克吧?你俩吃下午茶啊见面见的那么勤。” 我说:“你的嘴能不能不那么损。” 索兰说:“就这么损。别转移话题,干嘛躲我?” 为什么躲他?我一时间被噎住了,我是不知道别人面对室友突兀的表白和过激的行为有什么反应,但我心里就是想躲啊! 我背部用力,稍微挺起来一点身子,又被索兰抓着双手按了回去。往返几次,我也被他这种捉弄一般的态度挑起了火,抬脚就狠狠踹了他一下。 打又打不过,讲道理也没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顽固不化的人! 索兰眉头都没皱一下,在我踹上去的时候飞快的凑近,在我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大概是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满足的舔舔唇,后退一步,放开了我。 我站了一会,还是压抑下了动手的念头,走向茶几,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索兰不顾我难看的脸色,闲适的双手插兜,绕着我走来走去。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军校集训要开始了,你知道吧?” “嗯。”我松口气,点了下头。 “这消息已经被漏的差不多了,但是分组还没有完全确定。”他像说早上吃什么一样随意的说:“但是...你和我一组。” 什么?我转头看他。他说:“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动的手脚,本来就是这样。虽然我是想....不管怎样,我们作为队友,你这样别扭的态度让我们难以合作,在集训之前,你最好调整过来。” 我沉默了一下,回问道:“那你呢?你的感情粘人而麻烦,作为队友,我不希望受到这样的影响。你也最好调整一下。”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火花味。 索兰沉沉的盯着我:“粘人?麻烦?”他冷笑了一声,说:“你说狗呢?” “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令人厌烦的事情?” 我抿紧了唇,低声说:“如果你能收回去,那再好不过。” 索兰没有再说话。我下意识不去看他的目光,别过了头。他又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听不出什么意味:“好,好呀。我也不至于上赶着纠缠你,我还没那么贱。集训的事,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转身出门,还穿着那身家居服,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金色的头发像王子一样高傲,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格外落寞的感觉。 第25章 Chapter 25. 自从那天之后,索兰果真没有再理会我。我走在军校的路上,有时会遇见索兰和他的同伴们,他们喧闹着走过,有时还会有不易察觉的悄悄打量的目光,但是没有人再来找我麻烦,生活一时间变的平静了许多。 有时会遇到艾伯特和阿比盖尔,虽然是兄妹,他们却很少走在一起,唯一一次,他们两个走在路上,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阿比盖尔看到我就扑了上来,我下意识的接住了她柔软的身子,她双手圈在我脖子上,笑靥如花。 我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后的艾伯特,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做了个口型:索兰。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就不想放开阿比盖尔——这像是认怂了一样。 阿比盖尔注视着我的面容,蓝眼睛里是满满的开心和迷恋:“亚连,好久不见了。” 我和她离得很近,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味,脸有点发热,还是把她放了下来,退后一步。 阿比盖尔笑着被我放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亚连,亚瑟说已经和你说了,集训的分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看向她身后的艾伯特,说:“不了。” 艾伯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责怪我不识抬举,又像是早有预料。他对阿比盖尔说:“看吧,我说过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阿比盖尔难过的看着我:“亚连....” 艾伯特笑了一声,把她拽回来:“走吧。他可不吃这套。” 阿比盖尔脸色一变,嗤了一声:“混蛋哥哥。”她看向我,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那就这样吧,亚连。虽然我也想和你并肩作战,但说实话,打败你,看你永远坚定不移的样子出现裂痕,这更让我兴奋。” 我看着艾伯特兄妹如出一辙的眼睛和话语,深切的感受到了血缘的重要性。 我说:“我等着。”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军校的老师宣布了集训的消息,我被和索兰,埃尔索,科尔,还有叫贝蒂和伊芙的两个女孩编为一组。从这个组的成员来看,我不认为我的军校之行会顺利度过。 月底,我们搭乘军校的空间舰出发,飞跃到一个不透露任何信息的星球上进行集训。空间舰以小组为单位,分别在不同的舱室里,我进入我们的舱室,正好和索兰对上了目光。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都别过头去。我沉默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心情有点复杂。 当舱室里弥漫的尴尬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个棕黑色长发的姑娘。她轮廓深邃,脸颊瘦削,长波浪的头发让她看起来美艳而高傲。 她提着行李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光脑,打了声招呼:“嗨。” “嗨。”我回道:“我是亚连.李。” “贝蒂.汉密尔顿。我知道你...你俩。”她看了眼索兰,说:“我也逛军校论坛。” 我反应了一会,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感,索兰则挑起了眉。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就主动打了个招呼:“索兰.科尔特。” 我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半截,再要开口,又有人进来了。埃尔索背着他的背包,和另一个可爱的女孩走了进来。他朝我打招呼:“嗨,亚连。嗨...科尔特。”可能是贵族和平民之间古老的矛盾又让他不自在了一下,但是他很快调整过来,给我们介绍他身边的女孩子。 “她叫伊芙。别看文文弱弱的,格斗和反侦察都厉害着呢。”伊芙上前一步,有点害羞的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贝蒂抱着双臂,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我们随便说了几句,科尔也来了,飞行舱起飞了。虽然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交集,但关系还是很复杂,如果不是埃尔索一直活跃着气氛,恐怕要陷入冷场。我坐在窗边,看着浩瀚的星空,思绪渐渐游离。 索兰坐在我的斜对面,窗子上映出他的侧脸。我不知为什么视线一直往那边飘,从舷窗里看他俊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索兰忽然转头往这边看,我急忙移开了目光。 等到我再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窗外,面容淡然,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回头,却看到对面的科尔抱着臂,审视的看着我。我一阵尴尬,脸上却面无表情,神色如常的回看过去。 正当我们对视的时候,忽然一阵巨响,舱室内忽然黑暗了下来。我心里一惊,继而沉了下去。这黑暗很突兀,但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叫声。 这不是在进行空间跳跃。这样毫无预兆,可怖的黑暗,加上驾驶员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发出紧急通知.....这样的情况只有在星舰遭到袭击时才会出现。作为军校生,在任何突发情况前保持冷静是基本的素质。 微弱的光亮在舱室中出现,是伊芙打开了荧光棒,她的脸在那亮光里显得苍白,但格外冷静。她悄声说出了所有人的猜测:“遭到袭击了吗?” 埃尔索轻声应和:“恐怕是。我刚才看了一下坐标,我们在第五星系上,这是星盗多出的地方。” 伊芙疑惑道:“不是屏蔽了信号,不让透露星球信息吗?” 埃尔索说:“嗨,他是那么说,我也自有方法对付。” 贝蒂忽然插嘴道:“我们在第十舱室,还算靠后的位置。星盗登陆到我们的星舰,并走到这里,起码要十五分钟。我们随行只有两位驾驶员,星舰遭到紧急袭击,很大可能星盗入侵了操作系统,打破了驾驶员的精神壁垒。在这十五分钟内,我们需要会驾驶星舰的人重启系统,其他人在这里和星盗周旋。” 我轻轻点了下头。她说的没错,在这样突然的局势里能作出这样有条理的分析,可见她的理论能力足够。 但是,谁会驾驶星舰呢?我看向四周,索兰忽然开口:“我会。科尔也会。”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埃尔索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们没事去学这个干嘛?” 科尔自然的回答说:“生日的时候家里送的,然后就学了。你也会吧?”他看向贝蒂,贝蒂轻轻点了下头。 埃尔索沉默了。生日时送一艘星舰,这是怎样的概念?我也沉默了下,忽然想到阿德莱德,他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不知道家里会送他什么?要知道,我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不管怎样,最后决定由索兰和科尔去重启星舰,我,贝蒂,埃尔索和伊芙留守。索兰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把揽住我的后颈,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给我小心着点。” 他的气息拂起我耳边的黑发,柔和的风一样,一触即离。 他们带了一些武器,谨慎的走出了舱室。我的耳垂有点发烫,下意识的抬手碰了下。我放下手,其他人都在把舱室内存放的武器尽可能的武装自己身上,我也把一把匕首和枪塞进了靴子内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心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军校里演练的情景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有条不紊,维持冷静。 忽然,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样的声音,是人体背负了相当重量的火力弹药和枪支才能发出的声响。 来了。 第26章 Chapter 26 我压下身形,无声的潜移到门边,对众人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然后把匕首从靴子里抽了出来。 门把锁转动的声音不过几秒,高度集中的大脑却让这时间无限延长。有人推开了门,我在一只军靴踏进来的一刻像豹子一样跃起,一肘砸向来人最脆弱的颈部。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稳稳的接住了我这一击,我听到了一声嗤笑,然后那只手轻描淡写的一甩,我被甩飞了出去,一个侧手翻才勉强站住。我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就这样,失去了近身搏斗的机会? 我扫了周围一眼,所有人都是惊讶的样子,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发动了攻击。贝蒂给我一个眼神,然后抢上两步,冲向刚才甩飞我那男人左侧的人,意思是让我处理剩下的。我也迅速上前,转眼就逼近了看起来最强的那个男人,而埃尔索和伊芙找到了掩护,在背后火力支援。 我出招迅速,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和那男人过了十几招,越来越心惊。他没有动刀,防守游刃有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对方人数很多,但他制止了别人上前,像猫戏弄耗子一样单独和我对招。 在我的进攻一再被他化解之后,我心里已经动了火。既然平常的打法无法满足你的话,不如试一试杀人的打法? 我在他挡住我的一击之后,身形一转,绕到他侧面。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变换方位,一时间没能完全跟着转过身来,我趁这个空隙,一手钳住他身体,一手成爪状袭向他的脊骨,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下的是死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秒之后他就会全身瘫软,失去行动能力毙命。 但是我错估了他的实力。在我即将摸上他脊骨的时候,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动作,从我手中活鱼一样滑了出去。我们再一次拉开了距离,我喘着气,汗流进了眼睛里,还是狠狠的瞪着他。 他有一点惊讶,又很快收了回去,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掏出枪来指向我:“原本以为联邦军校养的米虫们没一个能上台面的,没想到也有够野的。不过,已经结束了,我玩够了。” 我下意识的摸向靴里的枪,却一无所获,我抬头,看到那男人似笑非笑的把一把枪扔在了地上。 在我们对战的短短几分钟内,他竟然在我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卸了我的武器?我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这不仅意味着实力的悬殊,还代表他本来有一招致命的机会。 我咬紧牙关,听到那男人说:“看起来你还想再打一场?不过,这要问问你的小伙伴们同不同意。”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贝蒂,埃尔索,伊芙都被双手反缚,压在了地上。他们皱着眉头,眼神不甘——想必和我现在的表情是一样的。 男人看了眼我,慢悠悠的晃了两下枪,把枪口对准了伊芙。伊芙脸色苍白,死死盯着枪口,而我迅速放下匕首,举起了双手。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把我绑起来,转身走了。他手下一个有两米高的肌肉男粗鲁的把我手臂反压,我看了一眼他的手,忽然挣了一下,不出意料的得到了强力而疼痛的镇压。 我们被像奴隶一样押送着到星舰的大厅,那里足够宽敞,放得下他们所有的“俘虏”。我们被要求蹲下,伏低头,不许抬起视线。我扫了一眼周围,不乏熟悉的面孔,大多脸色苍白,甚至瑟瑟发抖,还有低声哭泣的女孩子。 不知道索兰和科尔有没有顺利到达驾驶室?那里有人把守吗?会不会被抓到? 我低头思索着,星舰大厅的地面有些泥泞,映出我模糊的,沉默的脸。埃尔索蹲在旁边,有点紧张的碎碎念:“亚连,我们究竟要被怎样啊?被卖掉?被交换?这帮星盗实力太强了....其实他们人那么多,我们必输无疑的,不知道索兰和科尔能不能挺一会....蹲着累死我了,我也想哭...” 我嘘了一声,没有转头,继续看着地面。埃尔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我平静的侧脸,叹口气,也转过头去,盯着脏兮兮的地面出神。 长久的等待之后,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宣布,只有沉默的,笔挺的站在两边的持枪壮汉。蹲着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蜜蜂一般细微的嗡嗡声响起来了,直到那壮汉不耐烦的鸣枪示警,才重新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守着的人换了几波,那男人才再次出现。他的脸上有擦伤,嘴角淤青,看起来狼狈了不少。他怒气冲天,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一脚踹翻了守卫的壮汉,嘴上骂骂咧咧:“艹!一群傻逼,干什么吃的?老子还没吃过这么窝囊的亏!” 我抬头看他,他衣领歪斜,手套已经没了,硬朗的脸上满是蓄势待发的怒气。能把这个男人逼成这样......大概只有他能做的到。我心里有点开心,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他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正好对向了我看他的眼睛。似乎被我的眼神激怒了,他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埃尔索和伊芙吓的后撤了一步。 他一把拉起我的领子,吼道:“看什么看?” 我不动声色的把他从头打量到脚,说:“看你好笑。” 他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竟敢这样激怒他。他顺手就从身边人腰间抽出了一把枪,抵在我的下巴上,周围一片慌张的惊呼声,又很快被镇压下去。 他眼神阴沉的看着我:“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我被迫仰着头,平静的俯视着他,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我看你好笑。” 喉咙处的压力忽然变大,黑洞洞的枪口像是要抵进我下巴一样加大力度。埃尔索和伊芙吓的顾不了许多,小声的在旁边说:“亚连,不要逞强....别冲动啊!” 我看着那男人怒火满溢的眼睛,艰难的说:“不用担心,因为他....根本不是星盗。” 那男人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们的站姿笔挺,整齐划一,端枪的姿势明显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标准。当然也有逃兵加入星盗,但那毕竟是少数。” “你的手掐住我的时候,虎口粗糙,掌心平滑,这是常年持枪的人的特点。而星盗不仅组织随意,亡命之徒,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五指应该都有老茧,掌心会更加粗糙。” “你手下和你的手上都有明显的晒痕,现在才四月,星盗手戴黑色手套,长时间在星舰上活动,你们哪里来的晒痕?只有一个可能,你们一直在固定的,光照强烈的星球上进行训练。” “你们的靴子上带有砂砾质感的污泥,但是.....” 埃尔索一直呆呆的听着我说话,这时候忽然恍然大悟般的插嘴:“但是B-521星系内星球的覆盖土壤,都是白垩土!”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没错。这说明,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初来乍到。” 那男人看着我,慢慢松开了我的领子,周围鸦雀无声,只余紧张的呼吸。 我直视着他,慢慢的说:“最重要的一点,我还不相信联邦军校的实力会这么水,连自己的学生都护不住。”毫无预兆的劫持,过于轻易被入侵的系统,没有任何火力的交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疑点重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叫你们.....教官。” 第27章 Chapter 27 那男人看着我,还没有说话,旁边就传来了一阵清朗又放肆的笑声。 “行了,安德鲁,我们露馅了。”另一个男人把面罩从脸上扯下来,露出了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他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这次的新生可都不差啊,一点都不好糊弄,刚才那个金发小子把你逼的...” 他的话被男人狠狠扔向他的手套打断了,安德鲁恶狠狠的瞪向他,他带着笑意住嘴了。叫安德鲁的男人似乎有点尴尬,又带着些愤怒,来回走了几步后才面对我们站定:“行了,他说的不错。这是集训前的考验,你们”他用下巴点了点我们几个,“做的还不错。” 那个带着笑意的教官开口接道:“在突发情况前能保持冷静,克服恐惧,理性的分析,进行紧密的团队协作...我们对你们的反应都有记录,这只是联邦军校集训的第一次考验。那么,欢迎来到这里,我是兰斯,他是安德鲁,我们是你们的教官。” 安德鲁抱着臂靠在墙边,冷冷的接道:“不要试图套近乎,我只需要你们对我们做到一个事情,就是绝对服从。” 兰斯在他说话的时候,示意其他人给我们松绑,然后他说:“现在,回到你们自己的舱室。我们马上要进行着陆。” 所有人都有点懵,又都松了一口气,乖乖散开回到舱室。但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叫安德鲁的教官拦住了我们。 他挑眉看着我:“交出来。” “什么?” 他不耐烦的皱眉:“别他妈装傻!军校不允许透露空间位置,屏蔽了所有信号,你们是通过什么知道具体的星系位置的?” 我沉默了一下,看向埃尔索。埃尔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紧张的竖起了耳朵:“这个...这个,这个其实是我....我没有恶意....” 安德鲁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提起了他,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从他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反干扰器,埃尔索被他粗鲁的动作摸的耳朵都红了。 他颠了颠那个反干扰器,指了指我们说:“小子们,以后给我当心着点。”他刚要转身,我却打断了他。 我问:“请问那些潜入驾驶室的人呢?他们是我们的同伴。” 安德鲁回头:“那个金发小子?” 我点了点头。兰斯在旁边笑嘻嘻的插嘴:“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回去。但是你知道吗,除了你们组之外,还有一组做出了和你们同样潜入驾驶室的选择。” “那帮小鬼差点对我们的飞船开火....”他嘟囔了一下。安德鲁打断了他的话,大概是觉得丢脸,拉着他和部下们一起走了。 还有一组?回到舱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是哪一组?最大的可能,就是艾伯特和阿比盖尔那一组,他们有足够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回到舱室,索兰和科尔已经回来了。他们的身上有些伤痕,但并没有伤得很重,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伊芙忍不住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他们怎么放你们回来的?” 科尔咬着绷带绑上手臂,含糊的回答:“就进了驾驶室,然后遇上了艾伯特他们,我们一起重启系统,锁定了敌舰。然后.....” “然后那帮’教官们’过来了。”索兰已经处理好伤口,径直走向我,气场强大,我看到埃尔索和伊芙后退了一步,贝蒂叹口气,自顾自去处理伤处了。 我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无法把视线从哪双明亮的绿眼睛上移开。索兰走近我,略带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忽然笑了一声,凑近我耳边低声的说:“干嘛那么看着我。好渴望的样子。” 他的气息拂过我耳边,激起一阵酥麻,我反应过来,移开视线。索兰语气轻柔到不像他一样:“哪伤着了?” “.....没有。” 索兰挑了挑眉,握住了我的手腕:“这是什么?”我视线向下,白皙的手被握在麦色的大掌中,腕骨清瘦有力,此时上面却多了两道扎眼的淤青。 没等我说话,索兰就拖着我走向座位,我踉踉跄跄:“等会,等....”我绝望的自动屏蔽了所有人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索兰像个暴君一样,不容分说的把我按在椅子上,打开医疗箱,用温和的药酒给我揉搓手腕。我脸颊涨红,觉得自己像个娇气的娃娃一样,谁都被捆绑出了伤痕...更何况,这点淤青算得上伤? 索兰垂下淡金色的睫毛,掩住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他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你的身上太容易留下淤痕,稍微用力一点就....比起治疗仪,还是药酒更加温和,不至于治标不治本。” 我嗯了一声。极力忽视科尔已经变了的脸色,和试探着渐渐围到旁边的队友们。 伊芙小心翼翼的开口:“诶,你们关系真的很不错啊。”她笑了一下,“论坛上....” 贝蒂点了点头:“看起来论坛上说的没错。” 埃尔索神色复杂,看看我,又看看索兰,欲言又止。 “不,你们误会了,不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不是论坛上说的那样! 但是索兰按住我动弹的手,啧了一声:“老实点。” 我的话被打断了,而舱室里传来了广播的声音:“所有军校生,按照舱室顺序依次出舱,我们到了。” 我们快速的收拾好了行李,和无数又活泼起来的军校生一起走下了星舰。星舰着陆的地方是一个遍地白色沙土,仿佛沙滩一样的地方。这白色的沙土不远处果然有一汪蓝色的海洋,而海洋的对面,是茂密的,高大的雨林。 安德鲁走下星舰,靴子在白色沙土上发出松软的嘎吱声。他命令我们列队排好,然后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他带领我们顺着雨林和海洋的轨迹,步行了十公里左右,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基地一样的地方。 沉重的弧形门打开了,我们依次进入基地内部,宽阔到荒凉的场地满是训练障碍和器材。没有一刻听停歇,安德鲁变态的训练就开始了,我们随机五人一组开始进行障碍训练。 背负六十公斤的重物,二十米高的岩墙徒手翻越,过平衡木,负重涉水,泥地匍匐前进,最后到达指定地点攀爬,进行高空垂降。这一切需要完成的快速,迅捷,最好悄无声息,因为按安德鲁的话来说,“这关系到你们的晚饭问题。” 军校的训练从未落下,可都是常规的负重跑,搏击,射击,机甲实操训练,从来没有这么复杂的要求。初来乍到的军校生都有点懵,可是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下意识迅速执行了命令。 我的体能还算不错,但是六十公斤的东西压在身上,多少也有点吃力。索兰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样跑的飞快。我咬牙,跟紧了他的步伐,他略略回过头,嘴角有一丝挑衅的笑意。 翻越围墙的时候,我超过了他,同样的,我送他一个挑衅的动作。索兰挑了挑眉,他的回敬是,在过泥潭的时候,抓住了我的小腿。 我翻身就踹过去,但他闪开了,合身一扑,整个人压在了我身上。这在泥潭里的感觉并不好,我发誓。我缠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抡,把他砸在了泥潭里,溅起一片讨厌的泥水。 索兰大声的“喂!”了一声,绊了一下我的小腿,我失去平衡,同样倒在了泥潭里。在我们在泥潭里缠斗翻滚的时候,艾伯特,科尔,甚至阿比盖尔都超过了我们。 索兰在我耳边大声道:“好了!不玩了!我们该走了!” 玩?他觉得我们在玩?我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肘击:“早该走了!”我们狼狈的从泥潭里爬起来,加快了速度,为了赶时间,在无数人犹豫的高空垂降环节一跃而下,好像迫不及待的找死一样。 索兰在跳下去的时候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还没有准备好,掉下去的时候发出了丢脸的惊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着,绿色的眸子满满的倒映着我惊慌的面孔,发出了恣意的笑声。 我心里有点恼怒,但是我看到他眼中那张面容变得柔和了下来,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微弯,像是冰雪融化般,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们就这样,坠落了下去。 第28章 Chapter 28 我站在床边,把被子铺平,一只膝盖抵在被子中间,压下身体,用整个小臂去推平松软的棉花,这样才能叠出整齐的方块状被子。这些事在军校里也有要求,但是学生宿舍比较自由,渐渐很多人就疏于整理了。 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五天。前五天里,我们从未外出,一直在进行基础的训练,强度很大,即使是我也感到极为疲惫。埃尔索曾问过安德鲁我们是否能够练习机甲了,结果被给了冷冷的一句“你们还不够格”。 但是今天,我们将进行第一次野外实践。关了这么久,军校生们早就想呼吸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所有人可是对那片雨林和海洋好奇不已。但是我们都知道,越壮美的事物,往往伴随着越大的危险。 我整理好被子,正要起身,屁股上却被人轻佻的拍了一下。 “挺翘的。”索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头也没回就是一个肘击。这五天里,索兰像是忘了他之前的承诺,无数次作出这种过于亲密,又像是朋友间开玩笑的动作,让我不适应,又不知道作何反应。 肘部被人托住了,轻轻一掀,我一只腿还抵在床上,重心立刻不稳,倒在了刚叠好的被子上。索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扯起了嘴角,整个人伏下来,双臂撑在我耳边。 我支起身体,看向我身下被揉皱的被子,不可置信的说:“你......我刚叠好的被子!” 索兰大力拍了拍已经惨不忍睹的被子,像是一头狮子用爪子不满的拍地。他的动作把被子弄得更乱了,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索兰说:“干嘛那么在意被子?我一个大活人压你身上呢。” 我气的吼他:“知道压到我了你还不下去!” 索兰说:“偏不。” 我沉默了一下,索兰大概看出了那是我动手的预兆,迅速的把被子一卷,把我裹在了里面。他力气很大,我双手都在里面,像只虫子一样弹动,却被他双臂牢牢抱住,春卷一样翻了个面,压在了他身上。 他仰头看我,全无邪佞,眼睛里全是明亮的笑意,我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居然有酒窝。那样的性格,笑起来居然这么.....甜,我心里有点好笑。抿紧了嘴唇,我的黑发垂下来,微微扫在他脸上。 正在这样奇怪的对视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咳声把我惊醒了。科尔抱着臂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我们两个。 我感到一些尴尬,想让索兰放开我,但是他以一种敌意的眼光看着科尔,不紧不慢的滚了一圈,在我一再威胁下,才缓缓的放开我。 科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冷冷的说:“该走了。你们....还记得今天的野外实践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我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看到索兰以那种我很熟悉的目光看着我。 他说:“怎么?两难了?怕被误会了?”然后也转身就走,我微微张着口,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沉默了一会,我回身,面无表情的掀翻了我的被子。 已经有点晚了,我收拾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带上了那把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它更像一把匕首,小臂长短,带着还算方便。 集合之后,安德鲁训话,按照六人小组进入雨林一级区域,超出后身上的警报器会自动发出警报,如果执意深入,成绩作废。安德鲁冷冷的说:“进入雨林后寻找一级异形兽进行捕杀,数量越多越好,截止到夕阳之前,和兰斯教官带的队进行比较.....给我争点气,但别逞英雄。” 然后他干脆利落的挥了挥手,就让我们进入雨林。前方的雨林黑洞洞的,茂密的树遮挡住了阳光,却让人感到了神秘的刺激感。来自古老地球的植物,完全不同于星际历人工栽培的花树,恣意生长,危机重重,更别说在变异化之后的威胁力了。 我们谨慎的进入了雨林,渐渐前行,过程中以五十米为半径分散寻找。这个距离,遇到异形兽,我们支援的赶到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我正在搜索,忽然听到埃尔索的呼喊:“嘿!这里,我找到了!”我转身两个纵跃,赶到了他身边,随后其他人也会合了。 在我们面前,是一个两米高的巨猿,浑身黑毛,眼睛血红,这是雨林里最为常见的动物,虽然长相可怕,但攻击力并不高。埃尔索仰着头后退了一步,说道:“妈呀,这东西真吓人....” 贝蒂把他往前推一把,平静的说:“可是它不怎么样。” “我知道,我知道....”埃尔索还是没缓过神来的样子,“可是书本上它可没这么.....啊!” 原本还在原地勾着树干的巨猿似乎被我们吵到了,血红而毫无感情的眼睛缓缓转了过来,它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啸,摘下一个巨大的果子就朝埃尔索丢了过来。 埃尔索兔子一样弹跳了开来,反射性就给了它一枪。这一枪太匆忙,并没有打到,但巨猿被激怒了,它双手狠狠的捶地,力气大到我们这边都在震颤,然后四肢着地冲埃尔索跑了过来。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埃尔索舌头都颤了,大叫道:“亚亚亚.....亚连!” 我正要上前,一个身影却率先闪过,埃尔索脑袋被拍了一下,索兰低沉的声音传来:“瞎喊什么。” 然后他挡在了埃尔索面前,不闪不避,在伊芙发出惊叫的时候,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抵住了巨猿的冲势。那巨猿整个身子好像撞上了一层牢固的屏障般,骤然停滞,脸部变形,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索兰的表情有点无聊,带着丝轻蔑和高傲,好像回到了我刚认识他时的那样,不笑的时候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他手上用力,五指收拢,竟然就这样抓着巨猿脸上的毛,缓缓把它提了起来。 伊芙和贝蒂都发出了抽气声,我也睁大了双眼。索兰的动作很快,但在我眼中仿佛被放慢了几倍,他提起巨猿,抡了一圈,然后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埃尔索响亮的吞咽了一下喉咙。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似乎还心有余悸,但是巨猿痛苦的嘶吼后,重新站了起来。 我低声对埃尔索说:“绕到它的背后,瞄准背心左部射击。不用怕。” 埃尔索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后面。科尔已经挡住了那巨猿继续的攻击,我示意伊芙和贝蒂在旁边帮助他。 在与巨猿的正面对抗方面,还是索兰和科尔比较有把握。埃尔索的射击能力不错,我们甚至没费什么力气,巨猿的要害已经被命中,沉重的身体轰然倒下。埃尔索欢快的耶了一声,我们识别了它的面部,取下一些毛发,然后继续前进。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恐惧感越来越少,我们进展飞快,不一会就猎获了三头巨猿。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雨林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但是越向深处走,巨大的叶子遮住了阳光,藤蔓覆盖着的地面越来越难走,雨林中甚至有一丝阴冷。 我们继续深入,巨猿的数量越来越少,甚至零星的鸟叫都不见了。附近寂静的有点可怕,但是警报器没有发出声响。我们还在一区吗?那这种压力是怎么回事?我皱眉,心里感到有点不妙。 忽然,伊芙颤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举起腰间的警报器,面色苍白:“嘿,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警报器上的坐标,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第29章 Chapter 29 我飞快的扫了眼警报器的屏幕,并没有任何异常,但它显示的坐标,分明是三十分钟前的,那只巨猿的方位。 我当下感到不好,吼了一声:“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对,飞速撤离,但我们动的那一刹那,整个雨林好像开始震颤了一样,原来四周多的诡异的藤蔓,一根根原地拔起,仿佛有生命一般开始蠕动! 我们原本就踩在藤蔓上,这下重心不稳,伊芙倒在了地上,眼看要被藤蔓吞没,我正要上前,一只有力的手从旁边伸出,把她拉了出来。贝蒂带着她一个纵跃,落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我,科尔,埃尔索都找到了落脚处,索兰给了藤蔓两枪,也落到了我旁边。我们得到了暂时休整的机会,但是在树上向下看,那满地的蛇一样蠕动的东西让人毛骨悚然。 科尔喘了口气,泄愤似的给了下面的藤蔓一枪,那纠结成一团东西出现了一个焦黑的洞,仿佛人一样痛苦的翻滚,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科尔倒吸一口凉气说:“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埃尔索看了下面一眼,又捂着脸退了回来。贝蒂和伊芙在我们对面的树上,贝蒂只揽着伊芙的腰,两人摇摇欲坠的挂在一段并不粗壮的枝干上。但他们看起来还算冷静,贝蒂大声喊道:“这是食人藤!” 食人藤,是课本中学习过的二级捕猎植物。我们果然已经不在一区了。古老的雨林里,不仅有来自异形兽的威胁,更可怕的是,越深入雨林内部,一花一木都可以成为极具攻击力的怪物。 埃尔索嘟囔了一句:“食人藤...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东西在二级植物里攻击力并不强,所以它一般....” “所以它一般,会和高级生物联合捕猎。它负责诱敌深入,然后高级生物赶到,一举击杀。”科尔接道。 我的心沉了下去,索兰也没说话。那么,它的搭档是谁呢?二级?三级?还是四级,五级异兽? 我低声说:“在它的搭档赶过来之前,我们要想办法脱身。” “好吧好吧....啊!那边!”埃尔索忽然惊叫了一声,在我们的高度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雨林窸窣作响,树木东倒西歪,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以奇快的速度赶来一样。 来不及了! 几乎是转眼间,一个巨大头颅就探出了树木的空隙。它的瞳孔是紧缩的竖纹,面部窄长,皮肉虬结,巨大的口中拖着分叉的蓝色舌头。 埃尔索结结巴巴的说:“这是啥....蛇,蛇吗?......我勒个妈呀!”不等他说完,这东西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埃尔索它的物种了。它探出了两只爪子,一条粗大的尾巴狠狠一扫,附近的树木齐干断裂,溅起的残渣打到了埃尔索的身上,他后仰了一下,但我及时拽住了他。 一只蓝舌巨蜥。四级异兽。 它发出了巨大的威慑吼声,过河拆桥的踩上了可怜的搭档食人藤,然后它粗壮的颈项转了转,冰冷的瞳孔锁定了对面的贝蒂和伊芙。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蓝色的,滴着粘液的舌头飞快的向两人卷去。贝蒂及时闪避开了,但溅起的粘液沾到了她的靴子上,迅速的腐蚀出了一个个斑点。 伊芙从贝蒂的身上跳了下来,她看起来柔软的面庞变的冷硬起来,稳稳的抬枪,给了那条恶心的舌头一击。子弹只擦过巨蜥的舌面,出现一道淡淡的焦黑痕迹,但巨蜥被激怒了。 我们尝试在它背后进行火力攻击,但它背部的皮肉极厚,又一心只顾着攻击贝蒂和伊芙,他们渐渐支撑不住。 但是更坏的情况出现了。 本来还只能在地上蠕动的食人藤,不知什么时候,如蛇一般,直起了身子。它们晃动着缠绕在树干上,几乎触碰到我们,并一直向上爬动着。贝蒂和伊芙那边也是一样。 科尔骂了一句:“妈的!这东西想趁我们被缠住的时候分一杯羹!” 那边的情况越来越捉襟见肘,我抿紧了嘴唇,忽然转头对索兰说:“这个距离,你能不能跳过去?” 索兰愣了一下,回答:“可以。但回来很难。” “食人藤扎根在这里,不能进行大范围追踪。你去救下贝蒂和伊芙,然后我们分开跑。你.....知道我的实力。”放心。 索兰皱起了眉头。他深深的盯着我,不发一言。但是他和我都知道,巨蜥横亘中央,食人藤环绕四周,现在的情况需要改变,我们不能待在这和它硬杠到底。作为不成熟的军校生,即使基因优势突出,我们的能力还是该死的有限。 索兰啧了一声,忽然解开腰间的配枪,扔给了我。我接住,疑惑的看向他。 他没有看我:“拿着。我不需要那么多。” 说完他就飞身跃起,强大的冲力甚至震断了他脚下的那根树枝。他在快要到达的时候落下,狠狠的踩在了巨蜥的脑袋上。那东西正伸出舌头攻击贝蒂,被他踩的脑袋一颤,上颚下颚啪的闭合,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我和科尔,埃尔索回身飞快的撤离,听到索兰在我们身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伴随着巨蜥痛苦而愤怒的嚎叫。我握紧了手中的枪。 我们边跑边开枪,很快脱离了食人藤的捕猎范围。巨蜥并没有来追我们,也许是被索兰激怒了,瞄上了他们。我心思烦乱,渐渐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了。 埃尔索喘着粗气,问:“现在该怎么办?” 科尔掏出警报器看了一下,皱眉道:“还是没有坐标。我们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最好的可能,我们回到了一区,最坏的可能,我们在二区继续深入,甚至....到了三区。我沉吟了一下:“基地那边迟早会发现我们坐标不对,最晚到夕阳之前。在救援赶到之前,撑住。” 科尔和埃尔索点了点头。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用树枝搭起简易的庇护所,在四周撒了军用驱兽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异兽找上门,但也没有支援赶到。 正午灼热的阳光褪去之后,血红的夕阳,渐渐的布满了天际,从浓绿的雨林缝隙中透出一丝光亮。然后那点光亮也消失了,夜晚降临了。 在雨林中,很多异兽畏惧于灼热的阳光,把捕猎时间定在凉爽的清晨和夜晚。夜幕的降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个好预兆。即使火光可能会招来敌人,但比起黑暗中潜伏的危险,我们还是更愿意围着火坐。 我们沉默的吃完了压缩饼干,埃尔索灌了口水,忧心忡忡的说:“救援怎么还没赶到?这太奇怪了吧。” 科尔说:“本来这事就太奇怪了。我可没听说过食人藤能干扰到警报器的信号。” 我拨了拨火,火光映红了我的眼睛:“其实情况还算好的。到现在没有异兽追踪上我们。食人藤和巨蜥都是幼体状态,不然我们逃出来会艰难很多。” 埃尔索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幼体状态?” 我摇了摇头:“食人藤的作用不仅仅是缠绕猎物那么简单,你想,它用什么来吃,用什么来消化?它的攻击力作为二级植物连一级的巨猿都比不过,它的成态应该有口器。” “那只巨蜥体型够大,但背部呈黑色,腹部露出一点黄白色。蜥蜴类动物的成态背部杂色多,腹部灰白,更何况这只巨蜥的牙还没褪完呢.....估计刚断奶不久。” 埃尔索楞了一会,说:“亚连,你怎么做到观察这么多的?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科尔笑了一声,说:“得了吧。你要是能想得到,他也不是亚连.李了。” 埃尔索心碎的托腮。过了一会,他又说:“不知道索兰他们怎么样了....巨蜥会不会追上他们?” 我心中一颤,但还是沉稳的回答:“不会的。巨蜥畏惧剧烈的阳光,长途奔袭能力不强,太阳一升,它的捕猎时间就到头了。” 埃尔索看了一会火光,忽然开口:“没了女孩子的团队,果然缺少点生气.....” 我心里好笑,问道:“你就那么喜欢女孩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埃尔索兴奋的回答:“好看的!啊,最好是那种传统的性感宝贝,金发碧眼,大胸甜心.....” 我想象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概念。 科尔拿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闻言忽然阴测测的说了一句:“金发,碧眼,大胸.....不就是索兰吗?” 第30章 Chapter 30 索兰...... 我想了一下,完全符合。我莫名想到了他的酒窝,仰头看我,笑的...很可爱。在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已经笑出声来,科尔盯着我看了一会,也笑了出来。 “大胸甜心....我的妈”科尔断断续续的说,“没想到你好索兰这口...哈哈哈哈....” 但是埃尔索就没我俩那么开心了,他的脸色变了,神色复杂的说:“不是!不是索兰那样的!喂,你俩别笑了,喂.....” “你就不怕他知道,他会揍死你的我说真的.....把你喂巨蜥....”埃尔索吓的脸色苍白,但说了一会,他也绷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甜心....可拉倒吧,”他哈哈笑着说,“他就只对亚连甜好吗....”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话题会被引到这边来。但是埃尔索像是放飞了自我,他神色一变,惟妙惟肖的学着索兰挑了挑眉,骄傲的看着我说:“过来,本少爷给你包扎一下。” 科尔笑了一声,也跟着模仿:“什么?你不用包扎?本少爷给你包扎是看得起你,你拒绝我?你敢拒绝我?” “嘿,”我忍着笑踹了他们一脚,“你俩今天嗑药了吧?” 埃尔索笑嘻嘻的躲开,喊道:“科尔先开始的!” 科尔瞥了他一眼,把烧火的树枝扔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深,困意渐渐袭来,我说:“我们轮流守夜吧。我先来,之后去叫你们。” 埃尔索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回棚子里了。我把火弄熄了一些,走出棚外,找个位置坐下,不知为什么,拿出了索兰扔给我的枪,就着残存的火光翻看。 这是把市面上没见过型号的枪,入手沉重,口径较大,触感光滑,可以看出是被人使用惯了的。在枪身的隐蔽处,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名字:索兰.科尔特。 我摩挲着这个名字,垂下眼睫,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呢?” 我下意识的把那把枪收起来,而科尔已经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我说:“没什么。你来做什么?还要好一会换你。” 科尔沉默了一会,有些不自在的揉乱了头发,含糊的说:“没什么。就是....就是和你说声抱歉吧。” 我转头看他,挑了挑眉。 他看起来更不自在了,大声说:“就是开学时候的事!”他声音又低了下来:“....叫你杂种,处处欺负你,我很抱歉。” 我说:“没事。我也把你按进了中央喷泉,我们扯平了。” 我们毫不相让的对视,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回头看着火光的余烬,科尔也盯着火苗看,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小声说:“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想了一下,记忆中似乎有一张飞扬跋扈的面孔,恶劣的问我怎么长的和蒙特沃尔家的人一点都不一样。但是时间过去的太远,那张面孔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说:“好像记得。毕竟那次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参加晚宴。” 科尔说:“你不被允许出席晚宴?怕没个名分说道?” 我点了点头,科尔操了一声。 我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科尔笑了一声说:“但你那时候看起来太软了,黑色头发的小少爷,孤零零的,面无表情又不安,看着就想欺负。” 我说:“现在看着飞扬跋扈的小少爷,我也很想欺负欺负。”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看起来冗长的夜消磨的很快,天渐渐亮了。我们叫醒埃尔索,这家伙头发乱的像个鸟窝,一脸懵逼的说:“到我值班了?” 科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天都亮了。”埃尔索不满的打开他的手。 我看着他们,忽然发现原本根深蒂固的贵族与平民的隔阂,在这次集训中似乎渐渐冰消雪融,不见踪影。如果这是集训的真正意义,我乐见其成。 再下来,就是规划行程的时候了。救援迟迟不来,我们需要找到同伴,但是警报器坏了,我们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简直举步维艰。但是埃尔索开口了,他很得意的说:“你们以为我这晚上就一直在睡觉吗?” 科尔说:“不然呢?” 埃尔索不满道:“嘿!我心也不是那么大呀!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拆下了塑料壳,由乱七八糟的电路板组成的东西,我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原来的警报器。 埃尔索说:“我把那破玩意拆了,警报器不是坏了,是被做了手脚,它的定位功能完全失效了。我把它改装了一下,现在它可以感测到我们附近的生命了。当然是大一些的生命体。” 我点了点头:“有一手。”然后把那东西接了过来,看屏幕上,果然有红点在移动。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征。我眯了眯眼,确定是那只巨蜥。 埃尔索说:“我觉得我们还在二区,这片就那只壁虎称霸了。至于其他的,和我们身形相仿的也许是巨猿,但是我们足够应对。先通过这个找找同伴吧,说不准会碰到索兰他们。” 我们就此上路,到离我们最近的生命体征的所在处。我们小心的分开茂密的灌木和草丛,以最悄无声息的动作接近,但是一个身影忽然从天而降,扑了下来。 我迅速后撤了一步,稳住底盘迎上,因为以下对上,来人又极为有力,我支撑的十分艰难。我闪避了一下,想要卸力抽身,但那人却不依不挠,直压下来。 我一惊,失策了!下一秒,我就被那人压在了地上,狠狠掐住了脖子。一双阴冷的眼睛凑得极近,目不转睛的盯着着我。我没有去管窒息的痛苦,而是挺起上身,环住他的脖子,他愣了一下,我的手下滑,迅速的捏住了他的脊椎。 “放....手...”我艰难的说。 他脸色骤变,像是没想到局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反转了,但是我手下用力捏了捏他的脊骨,他一颤,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 埃尔索和科尔被另外两个人缠住了,是艾伯特和阿比盖尔。他们过了几招,看到了我这边的情况后,双双退开。 艾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对我身边的少年说:“怎么样,弗兰克?” 叫弗兰克的少年嗤笑了一声:“不过如此。亚连.李,原来也只惯会耍些小计俩。”他看了我一眼,回到了艾伯特身边。 阿比盖尔如往常一般欢快的跑过来,挂在了我身上,亲热的嗅闻我的气息,沉醉的说:“亚连,我好想你啊!你还是这么好看,这种气息,这种眼神...我心都要化了。让我吻你吧,恩?” 我没管她,只透过阿比盖尔看向艾伯特:“艾伯特,你一定要我们有这样一场’友好’的相遇吗?” 艾伯特看了眼笑嘻嘻的阿比盖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啊,弗兰克看到你就冲上去了,我有什么办法?” “阿比盖尔也是一样。”他笑着看我:“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火辣的热吻呢?” 这样说着,他却掏出了枪,对准了我,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僵硬,科尔和埃尔索都紧盯着艾伯特,绷紧了身体。阿比盖尔皱了皱眉说:“哥哥,你又来了!” 艾伯特无所谓的说:“我记得,你们是安德鲁那组的吧?不巧,我们是兰斯那组的。” 埃尔索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时候你还想着集训小组的输赢?你看到那只壁虎了没有!好呀,你赢了我们,然后自己去喂壁虎吧!” 艾伯特笑了一下:“是呀,我们也遇上它了,一只蓝舌巨蜥。可爱的家伙,我很喜欢。” 叫弗兰克的少年接道:“我们自己能解决它,不需要耍小计俩的人的帮助。”他冷冷的瞪我一眼,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我冷冷道:“如果那只巨蜥也能被我耍小计俩捏住脊骨,灰溜溜的爬起来走掉,我想你们的猎捕会容易许多。” 弗兰克愤怒的睁大了眼睛。他虽然是少年的脸蛋,但身形高挑,肉眼可见的肌肉发达,像只小豹子一样,眼看就要扑上来咬人,但是在一瞬间,他一切动作都止住了。 艾伯特变了面色,阿比盖尔也回头,把手臂从我身上放了下去,眼神不善。 低沉的,略带沙哑,像是被触怒了的磁性男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艾伯特,你最好现在就放下那把枪。不然我保证它最终会用在你身上。” 第31章 Chapter 31 艾伯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扯出一个笑,把枪放下:“索兰,又见面了。” 我嘴角扬了起来,以往给人难受的压迫感的威压,这一刻看起来无比熟悉。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拉向身后,索兰高大的背影挡住了我,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声音中还有愤怒:“艾伯特,你刚刚想做什么?” 艾伯特无辜的举起了双手:“一个小玩笑而已。你不至于以为我这么拎不清,巨蜥当前还要内斗吧。” 埃尔索插嘴道:“瞎说!你刚刚明明....”艾伯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蛇类一般阴冷无比,埃尔索吓得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索兰没有再管艾伯特,转身打量了一会我,我仰头看他,对视了一会,他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但是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手腕。 阿比盖尔被他推到一边,现在在旁边不满的瞪着索兰,但那威压太强,本能让她不能攘其锋芒。索兰带着贝蒂,伊芙的到来打破了本来的局面,艾伯特表现出了合作的愿望。 我们决定在这里修整一会,于是各自分组别坐下,补充一些水分和食物。贝蒂和伊芙告诉我们是索兰带他们来到这里的,他们那天在遭到巨蜥追杀后,因为贝蒂和伊芙缺乏正面对抗的能力,机动枪又不怎么管用,几乎是索兰独立在对抗巨蜥。 伊芙悄声说:“他当时就抓着那只蜥蜴的舌头,这可把它惹恼了....” 贝蒂接道:“然后他一拳打在它的眼睛上,那东西叫得凄惨的不行,狠狠给了他一爪子!” 我本来在低头吃干硬的压缩饼干,听到这句忽然皱眉问道:“他受伤了?” 伊芙点点头,说:“四级异兽呢,肯定受伤了。可是他不用我们帮忙处理,也不知道自己包扎了没有....” 我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从心头蹿起,猝不及防,让人恼怒,难受,又无可奈何。我放下手中的压缩饼干,没理会埃尔索问我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到哪去的提问,径直走向抱臂靠在树上的索兰。 他好像在看我,见我过来,又很快移开了目光。他若无其事的说:“找我干嘛?你昨天....” 我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说了句:“闭嘴。”然后把他拉向树木掩映的后面。 索兰似乎被我难看的脸色镇住了,真的乖乖的跟我走了。等我放开他的手,他有点疑惑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受伤了吗?” 他楞了一下,嗯了一声。我说:“哪里?给我看看。” 索兰没有动作,他不太自在揉了下头发说:“看那个干什么,都好了....” 我直接粗鲁的扯开他外套的扣子,把他的T恤掀了起来。原本雕塑般完美的腹肌线条,此刻被三道深深的爪痕横亘而过,那伤口皮开肉绽,深得让人害怕,我窒了一下,发现他的腹部还有大量脏兮兮的血污,伤口的血甚至呈诡异的黑色。 显然根本就没有处理过! 我咬牙,攥紧了他的T恤,极力压抑着我的愤怒问:“为什么不处理伤口?” 索兰握住我的手腕,想把T恤放下来:“我可是ss级的,这点伤口,一天就能自己净化毒素和愈合,不用.....” 我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其他伤口吗?” 索兰很快回答:“没有。” 我缓缓眯起了眼睛,把他一直没动的左手牵了起来,掌心向上翻过来,果然那手心全都是被腐蚀的斑驳痕迹。“你用手抓住了巨蜥的舌头,它的唾液含有强腐蚀性成分,你怎么可能没受伤?” 索兰没有回答。我抬眼,才发现他定定看着我,他说:“你在心疼吗?” “....亚连?”他凑到我耳边,低沉的叫我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用这么温柔的声调叫我的名字。我睁大了眼睛,感觉耳根瞬间酥麻了一半,耳朵发烫。 只是叫一个名字而已,我怎么.....我呆住了,面色通红,但索兰已经抽回手,把我拥进了怀里。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肩膀的肌肉坚硬,手臂有力,明明是纯男性的拥抱,却令人感到安心。 我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伤口。” 索兰在我耳边笑了,那从胸腔里发出,震颤的低音又一次让我耳朵红了,他低低的说:“要是受一次伤能让你乖乖在我怀里呆个十秒,我再受伤多少次都没关系。”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什么东西开始变质了,我感觉到不知所措,觉得应该停止....但是我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背上。 索兰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把我抱的更紧了,爆了句粗口:“妈的,你现在听话的我想对你做别的事。要是总能这么乖该多好....” 我把头埋在他肩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我努力挣开他,让他坐下,拿出腰包里的随身绷带和药水,给他处理伤口。 索兰像只章鱼一样坚持了很久,我把他推开后就坐在地上不满的盯着我看。我用酒精为那可怕的伤口消毒,他一声不吭,毫无反应,然后我上了药膏,用绷带绕着他的腰一层层缠起来。 大概是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可怕,他一直看着我,没再瞎比比。但是过了一会,他又开始了。“你现在知道处理伤口了,”他不满的说,“自己受伤的时候干嘛去了?” 我狠狠的紧了一下绷带,索兰嘶了一声,坚持说完:“所以你自己给我小心点!别总受伤!” 我顿了一下,低声说:“嗯。” 索兰显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没有再理他,专心包扎伤口,但他忽然爆了句粗口,按住我的后颈就亲了上来。我毫无防备,牙关被轻而易举的打开,湿热的舌头舔过唇瓣,伸了进来,勾住我的舌头,毫不客气的交缠。 我想挣开,但是手上是绷带,手下按着他的伤口,不仅不能动,还要配合着小心不能压到他的腹部。索兰变本加厉的舔舐我的口腔内壁,摩擦我的舌尖,激起难以言说的酥麻感,然后他深入,再深入,好像永远不够一样。 我脸色发红,呼吸困难,想用舌头把他抵出去,但这不知为什么让他更兴奋了,他甚至咬住我的舌尖,让我含糊的发出丢脸的闷哼声。我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有这么多花样,他放开我之后,我别过脸去,大口的喘气,但手下的绷带还是稳稳的按在他的伤口上。 索兰舔去我嘴角的唾液,犹不满足亲吻的唇角和脸颊,像一只粘人的狗一样,我努力不去在意那些亲吻,系好最后的绷带,然后反手就给了他一拳。那一拳力道不轻,索兰的脸偏了过去,但是他毫不在意的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抿了抿唇,那种被侵略和唇舌交缠的感觉好像还在,我嘴唇充血,头发散乱,面色发红,想来样子狼狈,不怎么好看。我气的想吼他,但是还是咽了回去,反正也没用。对视了一会,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掏出那把枪递给他:“还你。” 索兰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给你了。” 我皱眉:“什么?” 索兰说:“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机动枪,我还不缺这些。给你就拿着。” 我的手指下意识的摸上了那个枪身隐蔽处的名字,索兰.科尔特,这明明就..... 我还要说什么,但是埃尔索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喂,亚连,索兰,你俩好了没有....我们该上路了!” 我应了一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有看索兰,自己走了出去。之前和艾伯特一组商议过后,阿比盖尔同样用警报器做出了简易的搜寻仪器,我们发现巨蜥栖息地正好横亘在一区和二区的交界处。如果我们绕过巨蜥,势必会进入更凶险的三区,所以我们最后的决定是—— 清理掉这个路障。 第32章 Chapter 32 我整理着我的装备,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索兰的枪别在了腰间。埃尔索小心的打量着我,又看看索兰,看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我没理他,装备好之后就起身,跟上队伍。 我们拨开层层刺人的草丛,越过泥泞的水潭,向巨蜥的栖息地进发。埃尔索走在我旁边,悄悄的说:“嘿,亚连,你和索兰说什么了?” 我不发一言,专心看路。埃尔索像只恼人的苍蝇,不断的嗡嗡:“嘿,亚连,你理理我,你们到底说什么了,诶.....” 我冷冷道:“不怕我揍你?” 埃尔索说:“得了吧,别唬我。你看上去冷冰冰的,实际上温柔的伊芙都比不上,我干嘛怕你。快说,发生什么了呀?” 我没说话,心里想着要不要给他点教训,旁边的科尔冷冷的插了一句:“队伍里又有姑娘了,你怎么还缠着亚连?” 埃尔索脸色变了又变,低声说:“可别提姑娘了,现在我一想到姑娘就想到.....”他瞥了眼索兰。 科尔毫不留情的发出了嘲弄的笑声。我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加快了步伐,走到前面去了。 艾伯特一直走在前面,这时却不知为什么放慢了脚步,和我并排走着,他忽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嘴唇肿了。” 我一惊,下意识的抿紧了嘴唇。艾伯特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此笑了一声:“果然。” “我不过诈你一下,结果还真是.....”他阴沉的看着我,“你们俩还真是有情趣啊。” “索兰强迫你的吧?你没有反抗?....打他了吗?还是乖乖受着?”他一连串的问过来,轻笑道:“亚连,你知不知道,你变了很多?” 我望向他。他用手指虚虚的描绘了一下我的轮廓:“以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样好看的线条,却冷硬的像玉石一样。可是和索兰在一起.....不觉得变得过于柔软了吗?” “再这样下去,谁都可以轻易的欺负你,谁都.....” 我打断了他,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艾伯特。我的心情怎样,我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怀好意,这就够了。” 艾伯特顿了一下,我似乎看到那双蓝眼睛里有一丝波澜闪过,但那很快被狠厉代替,艾伯特最后的笑意也消失了,他嘶哑的说:“好,很好。” 我转头离开,不去在意后背上跗骨之蛆般的阴冷视线。走了一会,警报器上显示的位置离巨蜥已经很近了,几乎在它的正后方。我们分工完毕,艾伯特他们制住巨蜥的正前方,我们负责制住后方。 我们迅速的窜出灌木丛的掩映,那只巨蜥发现了我们,它似乎对前几天要到口的食物还保留着印象,凝成竖线的瞳孔紧紧的盯着我们,伸出了恶心的蓝色舌头。 艾伯特一枪打在了巨蜥的舌头上,这一枪很准,即使有了粘液的阻隔,巨蜥还是痛的发出了让人颤栗的嘶吼。它用宽大的脚掌狠狠的踩向艾伯特,他们迅速的跑开,我们也趁这个机会潜移到了巨蜥的背后。 那只巨大的,有力的尾巴还安安静静的待在原地,不过很快,它就会派上用场了。我稍微观察了一下,打了个手势,让伊芙和贝蒂移到尾巴的侧面,科尔和索兰则站在了尾巴尖端的位置。 没错,蜥蜴类的尾巴一般是弱点所在,虽然巨蜥尾巴的攻击性很强,我们还是要尽力一试。 我们开始向巨蜥开火,它果然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嘶叫,尾巴狠狠一甩,我们在闪避的空档继续开枪。但是,这似乎没有太大用处,巨蜥的皮跟防弹衣做的一样,在我们的距离下开枪,不是被弹开就是只留一点痕迹,几乎毫无影响。 我一把枪的能源已经全部耗光了,我咬牙,喊道:“上去!”科尔和埃尔索都愣了一下看向我,但是他们的旁边,一个身影已经迅捷的顺着巨蜥甩动的尾巴爬了上去。 索兰这个动作找的时间和方位都极准,巨蜥粗糙的皮肤甚至让它没有意识到索兰悄无声息的动作。我示意伊芙和贝蒂继续开枪攻击,自己在巨蜥尾巴扫过来的时候一个跳跃,双手攀上巨蜥的尾巴,把自己甩了上去。 我整个人匍匐在尾巴上,忍受着甩动时强大的离心力,艰难的从腰间掏出索兰给我的那把枪,对准了它的皮肤,扣动扳机。 一股连我也没想到的强大后坐力几乎让我趴伏不稳,极为浓郁的能源光亮闪过,巨蜥的尾巴几乎被洞穿,焦黑的皮肉外翻,看着极为可怖。与此同时,凄厉到骇人的吼叫震的我耳朵发麻,巨蜥骤然开始疯狂的上下甩动它伤痕累累的尾巴,我一只手死死抓住它的斑驳不平的皮肤,又给了它一枪。 这只巨蜥几乎痛苦到发狂了,它把尾巴向树上甩去,我感觉脊背被粗糙的树干划过,火辣辣的刮刺感和摩擦感让我几乎以为我的脊椎都不在了,但我深知这时候绝对不能放手,一旦放开,等待我的就是被活活摔死或者树枝穿胸而过的命运。 那只巨蜥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尾巴的剧痛让它的力气迅速流失,我透过晃动的视线,看到艾伯特也跃上了它的身体,抓住它的眼睑,将一把军用匕首狠狠插进了它脆弱的眼睛里。 那动作果决而狠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感,艾伯特把匕首拔出,微笑着又插了进去。我看得打了个寒颤,更不用说被直接戳进眼睛的巨蜥了。 它连嘶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轰然倒下。我几乎被它狠狠拍在地上,在最后一刻转移了方位,还是被震的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放开了那条沉重的尾巴。 我听到周围传来兴奋的欢呼声,埃尔索大叫:“你们太棒了!” 我艰难的移动了下,摇摇晃晃的在巨蜥身上站了起来。索兰好像被甩到了地上,他腹部的血污已经透过厚重的军衣渗了出来,但是他还是皱眉仰头看我,绿眼睛里满是担忧,冲我张开了双臂。 艾伯特的刀尖上还挑着那只可怖的眼球,他看着我和索兰,笑眯眯的把那东西扔了出去。我正要下来,但是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震颤感袭来,我跌倒在巨蜥的身上,费尽全力抓住手边的鳞片才没有掉下去。 本来应该已经殒命的巨蜥,却忽然睁开了阴冷的兽瞳。它摇摇晃晃的站起,又跌倒,此时它的身上只有我和艾伯特,它似乎拿定了主意要我们陪葬,拼尽全力翻身,把我们向地面压去。 眼看我们就要被压成一滩肉泥,巨蜥却忽然止住了动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大力拉扯它一样。我看向下面,果然,是索兰,只有ss级具备与四级异兽角力的能力。他抓住了巨蜥的尾巴,狠狠一扯,强大的力量让这东西止住了动作。 但是,他坚持不了多久。我和艾伯特对视一眼,顺着粗糙的鳞片翻过它的背部,伏在了它的肚皮上。巨蜥一挣再挣,终于翻过身来,在地上磨蹭。 直到艾伯特把匕首狠狠扎进它的肚子,它才反应过来。匕首的力量太弱了,并不能真正杀死它,艾伯特冷笑了一声,又一次扑向它的眼睛。 但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决定。艾伯特显然是一个冒险者,他不顾巨蜥仰面朝天正对着他的巨口和带着腐蚀性液体的舌头,将匕首扎向它的眼睛。但是他这次没那么好运了,巨蜥锋利的尖牙逼近了他垂下的小腿,下一秒就可以一口咬断...... 我瞳孔紧缩,顾不上巨蜥晃动的身躯,直起身子跃过去,一把推开了艾伯特。同时,我脚下狠狠的踹向它长吻的侧面,巨蜥被我全力踢得偏过头去,但是它的尖牙也狠狠划过了我的小腿。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我甚至怀疑我的小腿还在不在,喷薄而出的血液染红了我的眼睛,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 在我的手下,就是它跳跃的心脏。原本被隐藏在长吻和肚皮的保护下,现在却因为翻身的原因完全暴露了出来。 剧痛让我的手指都在颤抖,但是我稳稳的掏出了索兰的枪对准,扣动了扳机。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不可置信的又扣动了几下扳机,但空空的声响昭示着它的能源已经空了。妈的!怪不得杀伤力那么大,原来耗能也这么大! 身下的巨蜥还在垂死挣扎,它似乎在努力,想要再一次翻过身去。但我们已经没有继续缠斗的力气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忽然浮现了安吉莉娅的容颜。她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剑身,她说:“那不是凉,是冷意,是杀意。这样的兵器,才是最锋利的,最危险的。” 那把剑! 我如梦初醒,剧烈的疼痛,迅速的血液流失让我眼前模糊一片,但是我准确的摸到了那把剑。我告诉自己集中精神力,集中!快啊,一次就好,求求你了,燃烧啊! 大脑尖锐的疼痛,一股浓郁的力量几乎要破开我的身体一般,从我的手臂流过,带起一种经脉都要爆裂的疼痛感,然后我模糊的眼前,忽然出现了熊熊燃烧的蓝色焰火。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但是我倒转剑身,对着巨蜥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那东西痛的挺身,我死死握住那把剑,脚下一蹬,放任自己坠落。 耀眼的蓝焰,带着势如破竹之势,从巨蜥的心脏到下腹,切开了一条巨大的伤痕。那伤口锋利到像是一条丝线一般,但片刻之后,血液从那细线中喷涌而出,巨蜥的五脏六腑像打破的水袋一样从肚子里流出,那伤口的边缘甚至还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巨蜥彻底没了声响,我摇晃着站起来,脚下一软,又倒了下去。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安吉莉娅眼底熊熊燃烧的焰火,她说:“这样的力量,是你的力量,这样的锋利,才是我们家族的人该有的样子。” “亚连,不要忘记!” 第33章 Chapter 33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所有的感觉慢慢的回到了我身上,但我感觉不到渴,累,饿,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在何方,我浑身上下叫嚣着的只有一个:痛。 不仅是小腿和背部皮肉撕裂的痛感,我的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扎着,神经突突直跳,那种令人难耐的痛感一直延伸到手臂,我全身酸软,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动弹不得。 耳边很吵,回荡着各种声音:他怎么还不醒?给他灌点水!不不,先处理伤口.....嘈杂的人声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都闭嘴!” 周围像是被按了消音键一样,忽然安静下来。我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威压,与此时大脑的疼痛相比,它的包围简直是温和的怀抱。不知道为什么,我从那气息中嗅出了一丝慌乱。 我费尽全力才稍稍抬起眼睫,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我看到了索兰脏兮兮的金发和凌乱的发旋。他面无表情,把我的靴筒和裤子割开,用军用水壶里的水倒上了我小腿上狰狞的伤口,他的动作平稳而迅速,但只有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在细微的颤抖。 似乎对我的注视有所察觉,他忽然抬起了眼,对上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眼中的情感,但那颤动的绿色眸子仿佛有魔力一般,我感觉疼痛都短暂的停滞了一下,像是沉溺在了那样的目光。 耳边的声音重新响起,一堆人混乱的大叫:“他醒了!”“亚连,你感觉怎么样?”“你吓死我了亚连.....”“那道蓝光是什么,太帅了吧!”我微微抬起眼睫,看到了一张张担心混杂着好奇的面孔,阿比盖尔的脸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被吵得头更疼了,索兰的面色冷了下来,但这次没等他开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嘿,他现在刚醒,让他先休息一会吧。我们等会再来看看。” 是艾伯特。背光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完就拽着阿比盖尔和弗兰克走了,埃尔索和科尔他们在索兰冷冷目光的威胁下,担忧的叮嘱了我几句,也都散开了。 索兰低下头去,继续给我处理腿上的伤口。我试着动弹了一下手臂,感觉肌肉狠狠痉挛了一下,大概是在抱住巨蜥尾巴的时候过于用力拉伤了。索兰看了我一眼,说:“别动。” 他握住我的脚踝,微微抬起我的小腿,我垂下视线,眼前修长的小腿上,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用清水清理过后,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了出来,从伤口的形状,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巨蜥把牙齿深深的嵌入了里面,想要咬穿整条小腿,但在我大力的踢踹下,它失败了,只能用尖牙带着皮肉,狠狠的撕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索兰看了我一眼,把我的小腿端平,另一只手按着我的大腿向胸前压去。移动的疼痛感并不剧烈,但这个姿势让我惊了一下。 索兰嵌入我的双腿间,把我的小腿轻轻的搭在了他肩上。只要再近一点,我们的下身就可以完全贴合。我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弹了一下,索兰的手覆上我凌乱的黑发,他轻声说:“不用怕。等会要消毒,只是为了防止你乱动。” 我没怕!我想开口,但嗓子干哑的厉害。索兰拧开瓶子,按紧我的脚踝,把酒精倒在了伤口上。 先是一阵冰冷的凉意袭来,然后变成了火辣辣的烧灼感,我整条小腿在酒精的刺激下无法控制的痉挛,而原本离我而去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猛的弓起身子,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索兰在我动的一瞬间就迅速的按住了我。不管我怎样挣动,他手下的动作不变,拿起消毒棉,利落的塞进我伤口的内部清理。我狠狠咬牙,极力压抑住痛呼,但那种被扒开血肉的感觉让人骨头缝都在发酸,我费力的抬起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也许索兰的动作只持续了十几秒钟,但那漫长的像一个星纪。等他处理完,我已经汗湿重衣,嘴里全是血腥味。他丢掉沾满了血污的消毒棉,把药膏抹在了伤口上,然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治疗仪,尽管它对这种撕裂伤没有什么用处,但至少可以暂时缓解疼痛。 一道柔和的蓝色光芒照射在了伤口上,温和的凉意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索兰把我的手臂拽了下来,我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他把我的小腿放平,轻轻亲吻我颤抖的嘴唇,低沉道:“好了,都好了。乖。” 我眼睫颤动,大口喘息着,手掌被按在他的胸膛上,厚实的胸膛下,我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急促的撞击着我的手心。缓了一会,我感觉好了点,抬眼看他。他的手缓缓抚摸着我的黑发,安抚的碎吻我的脸颊。 我感觉有点别扭,把头扭过去,避开了他的亲吻,索兰顿了一下,止住了动作。我咳了一声,开口是我都没想到的沙哑声音:“......那只巨蜥呢?” 索兰的声音里似乎有点无奈:“该说你是负责还是怎么样,第一句话不是叫痛也不是撒娇,你居然问那玩意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肠子都流出来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你那一刀够漂亮。” 我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们可以离开二区了,没了它的威胁,我们......” 索兰忽然问道:“痛不痛?” 我楞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视线,说:“不......” “我痛。”索兰掰过我的脸,那双绿眼睛毫不回避的直视着我,眼神凶狠,眼底却有几不可查的彷徨,像一只受伤的困兽,无路可出,只能痛苦的团团打转,无助的嘶吼。 我窒了一下。 他把我放下的手重新放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了吗,这里”他笑了一下,声音发冷:“我都不知道它能跳的这么快。不管是开心也好,痛苦也罢,我控制不住。” “我想抱你。......只不过是抱抱而已。但你背上有伤,我怕伤到你。我想毫无顾忌,反正你也不管自己痛不痛,但我做不到。” “我想让你再也不能折腾自己,我想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不用太多手段,我可以毁了你...但我做不到。” “你战斗的样子让我无法移开视线,但我又痛恨你满身血污的模样。” “你对我笑一下,我觉得我可以把所有东西拱手奉上。” “我也不想被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不能自已,但我控制不住。” “如果这就是喜欢”他伏在我身上,那是一个拥抱的动作,但终究差了一点,“我他妈是有多喜欢你啊。” 第34章 Chapter 34. 我被索兰虚虚拥着,他毛茸茸的头发轻轻在我脖颈上摩擦,我脸上发热,心跳几乎比手下胸膛里的还快,我埋下头去,悄悄嗅闻他的金发。 我低低道:“我……” 索兰却忽然紧了紧手臂,急切的说:“不用回答我!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他直视着我,下巴的线条坚毅而性感,那薄唇负气搬微微抿紧:“我不会放手……” 他喃喃道:“想都别想。” 我直视着他,微微皱眉。他一反常态的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过身来,露出了宽阔的后背:“好了,上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伏了上去。索兰一拖我的大腿,稳稳的把我背了起来。小腿的伤口被小心的避开,我的背部一阵麻麻的痛感,大概已经处理过了,上好了药。 大脑中的疼痛还是一阵一阵的,也许过度使用了精神力?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能爆发出如此强度的蓝焰……该怎么和大家解释呢? 我盯着索兰耳边一翘一翘的金发发呆,而埃尔索他们已经看到我,跑了过来。 他们都围了过来,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埃尔索问:“亚连,你好些了吗?” 我说:“嗯,好多了。” 科尔微微皱着眉头,说:“你的腿需要处理,拖下去不太好。我们还是快上路吧。”贝蒂和伊芙也点了点头。 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弗兰克忽然开口道:“那时候你刀尖上的蓝光是什么?区区一把冷兵器,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我僵了一下,索兰的气息沉了下来。弗兰克说:“别都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说出了你们心里的疑惑罢了。我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那是....我意外得来的一件兵器。它的构造奇特,可以吸收精神力,显现为火焰的形状。在这次之前,我也不知道它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些话半真半假,想来骗不过他们。但安吉莉娅的叮嘱还在耳边,我也不想牵扯出她的存在。 弗兰克皱眉,疑惑道:“意外得来的兵器?你.....” 他还要追问,但是艾伯特忽然叫了他一声:“弗兰克。”弗兰克回头和他对视,我看不到艾伯特脸上的表情,但弗兰克僵住了身体,没再说话,气呼呼的回到艾伯特的身后去了。 艾伯特的眼睛还是那种无机质的冰冷,仿佛冻结千年的极地冰川。他之前总爱笑,眼睛看起来仿佛波光荡漾的一汪春水,但我知道那不是真实的他。但自从这场战斗之后,他好像厌烦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在我面前一贯的模样。 他看着我,没什么波动的说:“那就这样吧。出发。”他很快带着阿比盖尔和弗兰克走到前面去,埃尔索他们也没有追问,科尔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走到了前面。 索兰颠了颠我,我扶住他的肩头,疑惑的看向他。极近的距离下,他的绿眼睛泛着一层涟漪,磁性的声音带着点低哑,尾音轻轻勾了一下:“骗子。” 我开口,声音有点不稳:“我没....” 他笑了一声,低声道:“得了吧,你不擅长说谎。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告诉我你全部的秘密。”他骄傲的冲我挑了挑眉,带着一股盛气凌人,好像对什么都势在必得。仿佛还是那个初遇时的纨绔少爷。 可是,他的心里明明在不安。我嘴角苦涩,没再说话,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索兰的肩膀宽阔,手臂平稳有力,轻微而规律的晃动下,我闭上了眼睛。绷紧的弦一旦松开,原本忽略的疲惫像浪潮一样涌上来,很快将我淹没。 迷迷糊糊的睡眠中,我又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男人总是在教授我们东西,我和阿德莱德无数次的较量中,我们势均力敌,但我总会因为各种原因受伤,或者输掉。 我其实很怕疼,一受伤就控制不住掉眼泪。这很丢脸,那时的我曾一度为此苦恼,但我的眼睛里仿佛有汪洋大海,止都止不住。 安吉莉娅会把我抱起来安慰,用好看的红唇亲吻我的黑发,她不让我哭,但看着我的脸颊,她最后总是会无奈的擦掉我大颗大颗的眼泪。然而,不论我怎样撒娇和哀求,安吉莉娅都不会帮我处理伤口。 她说受伤是一种要习惯的事情,我得自己舔舐伤口。她可以帮我擦去眼泪,但没办法代替我愈合痛楚。这是一个人的事情。她说,亚连,你要学会自己面对。 那天的比剑过后,我自己回到了阁楼,那是安吉莉娅放置她的兵器的地方,也是我自己的一方天地。我一瘸一拐的拿来医药箱,坐在地板上,脱下我的小皮鞋和长袜,血已经有点结痂了,剥落下来的疼痛让我咬紧了嘴唇。 我还没有吃饭.....好饿。阿德莱德会帮我带东西吃吗?腿好痛.....一个个想法不断的掠过我混乱的脑海,我机械的拿起酒精,倒在了有着长长伤口的小腿上。 熟悉的刺痛感袭来,我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了老旧的木地板上,我边哭边擦拭伤口,一边心想,我恨酒精...... 忽然,阁楼的入口处传来吱呀呀的响声,一个金棕色的脑袋探了出来。阿德莱德攀着木梯爬了上来,疑惑的说:“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来吃饭?” 我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垂下头去,想隐藏起我的眼泪,但是阿德莱德已经上前,小小的手握住我拿着酒精瓶的手,把头探到我脸下面,他琥珀色的大眼睛像蜂蜜一样甜,说出的话却直击我脆弱的自尊心:“你怎么还在哭?” 我眼睫一颤,泪水掉落在他的长长的睫毛上。他本能的眨了一下那只眼睛,不满的撇嘴。“你这样的软弱.....” 我又想哭了。最后的自尊让我咬起了牙,我挣开他的手,大声说:“走开!” 他缓缓地眯起了绒绒的眼睛,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扇扑扇,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走就走!”他大声说,打翻了我的酒精瓶。 “你就自己在这里包扎伤口吧!爱哭鬼!小姑娘!哭包!”他边说边往外走,甚至回头伸舌头略了我一声,“看谁给你留今天的晚饭!” 我声音颤抖,大声回道:“只会耍滑头的小人!” 我听到木梯子底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阿德莱德扑腾着走了。我气的锤了下地板,最后还是爬过去拿起绷带,一圈一圈缠绕上小腿,终于处理完毕。 胳膊上还有伤....但我不想包扎了。肚子还很饿。 我鼻子发酸,眼睑应该已经全红了,只要一哭就会这样。安吉莉娅又会说我像“唱戏”的了。 阁楼里渐渐暗了下来,我抱膝坐了一会,感到了寒冷,想要爬下去。但是我的动作顿住了——阁楼放着木梯子的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盘子,那里有一片还温热的吐司,和一块香喷喷的黄油。 “嘿!那是什么声音!”“草丛在动!”“不是巨猿啊,警报器没显示!”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把我从吐司和黄油的梦境里拉了出来,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埃尔索他们在围着一块草丛说话。 索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醒了?” “嗯。你先放我下来。”索兰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怎么情愿的把我放了下来,扶住了我的手臂。 我出声问道:“埃尔索,科尔,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科尔应了一声,转身提着什么东西向我走来,等他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只动物,有点像猫,被他提在手里,还挣扎着用爪子抓他。 “这是?”我疑惑的问。 埃尔索也凑了过来:“我们都奇怪,这是猫吗?雨林里的猫?” 索兰疑惑的戳了它下,那东西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但那声音奶声奶气,细微的让人以为它在撒娇。索兰从科尔手中接过它,也就一个手掌那么大,他皱着眉,提着它看了一圈,修长的手指揉上了它软趴趴的耳朵。 那东西嗷呜一声,一口咬在了索兰手指上。我一惊,但索兰手指一撑,就打开了它的嘴,那里面只有小小的乳牙,索兰不屑的笑了一声:“这东西牙还没长全,也想咬我?” 他手指一弹它的湿润的粉色鼻头,那东西就被他带得翻了个个,四只爪子趴在地上,细茸茸的毛都乱了,却急匆匆的爬起来要逃走,但很快被我们围了起来。 它半伏下身体,呲着小小的乳牙,转着圈冲我们叫。伊芙和贝蒂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它好可爱!”连阿比盖尔的蓝眼睛也亮晶晶的盯着它看,伸手摸了它一把。 我和科尔疑惑的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不明白女孩子的喜好。那东西被东揉一把,西揉一把,摇摇晃晃了一会,好像察觉到自己逃不掉了,忽然端端正正的坐好,我这才发现它的眼睛是灰色的。 它高傲的看着我们,岿然不动,但是埋在肚皮下的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却在细微的颤动。 科尔看了它一会,忽然说:“诶,这是不是地球上的那种叫猞猁的动物?” “可是它比较像猫....猞猁不会在雨林里生活!”埃尔索说。 “猫更不会在雨林里了好吗!” 女孩子们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伊芙轻轻揉着它的耳朵,它颤抖了一下,没再反抗:“它的窝里只有它一个,它妈妈呢?” 贝蒂说:“这里离巨蜥窝这么近,一点都不安全。” 阿比盖尔想了一下,忽然说:“说不定,它的妈妈已经被巨蜥吃了。” “你们看,”她把手指伸到那东西的嘴边,它一下就咬住了,但是那不是攻击,只是一个吮吸的动作。“它至少饿了三天了。” 伊芙翻找了一下它的窝,只剩下绒绒的软毛,没有几根长的毛发,确实已经人去楼空许久。她兴奋的说:“那我们来收养它!这么小的幼崽,离开了妈妈,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贝蒂和阿比盖尔异口同声:“好!”“可以!”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就这么轻易的决定了?但是女孩子们已经开始讨论它的名字了:“叫它什么呢?”“叫它甜心吧?这么可爱?”“奥斯汀,叫奥斯汀吧,它的气质很好.....” 那东西小小的一团缩在他们脚下,耳朵微动,还是那副矜持高傲的样子。索兰看了它一会,忽然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叫’殿下’。” 第35章 Chapter 35. 殿下……这熟悉的称呼让我心下一跳。无数次刺目的灯光下,伤痕累累的拳台上,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中,总是混杂着这样的呐喊—— 殿下。 这是卡门里对我的称呼,那一天的观众台上,索兰一定知道了! 除了他之外,阿比盖尔也……我看向她,果然她也看向我,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真像……”她戳了戳那小东西的脊背,它警觉的弓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了呜噜呜噜的叫声,晶莹的浅灰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阿比盖尔,微微颤抖。 这种被戳一下就浑身毛都要竖起来的样子,哪里像我了? 阿比盖尔把它抱了起来,把脸埋入它柔软的毛发里,喃喃了声:“……殿下。” 贝蒂和伊芙毫不知情,看到阿比盖尔叫它殿下,也觉得挺适合的,纷纷凑上前去逗弄,一口一个殿下,把那小家伙叫的不明所以,挣扎着着要挣脱出去。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一群人就这样确定下来了它的名字,有苦难言。索兰笑了一声,在我耳边说:“怎么样?....殿下?” 我转过来皱眉瞪他,低声道:“你不该给它起这样的名字,我明明......”他定定的看着我一会,忽然邪邪的勾了下嘴角,捏了下我的脸蛋,说:“你知道现在我其实并没有听你在说什么吧。” “你那双灰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抬手覆上我眼前,我轻轻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手心。索兰的手指颤了颤,有温热的气息凑近,他啾的一声不知道亲在了哪里,低磁的声音带着笑意:“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你不要.....”我纠结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别总是,像这样.....就是......啧。” 我停了下来,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调情?耍流氓?....发浪?不知羞耻?我怎么说的出口! 索兰挑了下眉:“那你脸红什么?” 我噎住,微张着口,僵在原地。索兰叹了口气,微弯下腰来,一手插入我的黑发:“喂,你到底有没有点自觉啊。拜托,我可是在追你啊.....我的小殿下。不对着你发浪我对着谁浪去啊?”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微微揉弄着我的黑发和耳尖,一边露出了他的小酒窝。我极力抿紧唇,垂下眼睫,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但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被塞进了我们的脸中间,我下意识的往后一让,忘记了我的腿还没好,脚下不稳就要向后倒去,但是索兰稳稳的把我捞了回来。我看向我们中间的那毛茸茸的东西——是“殿下”。 阿比盖尔好像没看到索兰的黑脸,直接把殿下塞到了我怀里,兴高采烈的说:“亚连!你抱一抱它吧!很可爱的!”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斜睨了索兰一眼,露出了得意的,小恶魔般的微笑。 我捧着手上这一坨温热的,软绵绵的东西,感觉到手足无措。以往不是没有接触过生物,但是大多是需要我动手的那种,你知道,就像那头巨蜥......但是,我垂眸看着两只爪子扒在我胸前的殿下,它抬头仰望着我,灰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殿下.....”我轻轻的说,它平静的动了动耳朵,呜了一声。 我和它对视着,听到旁边忽然传来贝蒂带着笑意的声音:“嘿,亚连,你怎么......我是说,它的眼睛和你好像啊?” 伊芙好奇的凑近看了我一眼,连弗兰克也托起殿下的下巴看了看,然后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好像!” 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艾伯特忽然淡淡开口:“殿下们....我们该上路了哦。”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用下巴指了指天空,那里隐隐传来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一架飞行器浮在了我们头顶,缓缓的降了下来。 所有人在抬头的那一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欢呼着跑向飞行器,我却绷紧了身子。直到舱门打开,安德鲁和兰斯的身影出现在扶梯上,我才放松了身体,呼出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几天的野外生存和屠杀巨蜥的行动确实让人身心俱疲,无时无刻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合力放倒四级异兽更是每个人都在生死线上游走,大家的弦已经绷到了极点,也难怪会这么开心。 埃尔索他们迎了上去,又止步不前,安德鲁和兰斯静静的看着他们,不发一言。终于,埃尔索声音不稳的开口道:“警报器出了问题,我们没有办法,深入二区,还遇到了四级巨蜥,好不容易才出来.....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伊芙的声音也颤抖了,她极力抑制住:“我们几乎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因为屠杀巨蜥的行动,亚连甚至受了重伤......其他的人,多多少少也受了不轻的伤。” 别的人没有说话,都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教官,所有的委屈汇成一句话: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安德鲁目光扫视过我们这一队要么灰头土脸,要么满身血迹的伤兵,眼底神色复杂了一瞬,还是掩了下去。他开口道:“这是军部的第二次考验训练。我们已经筛掉了不合格的人选。首先要恭喜你们,全部过关了。” “其次,”他认真的看了我们一眼,低沉道:“做得很好!” 伊芙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极力掩饰住,回身一扑,抱住了贝蒂,两个人无声的,又有力的庆祝了这次艰难考验的成功通过。埃尔索愣愣的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一把勾住了科尔的肩膀,大声道:“嘿!你听见了没有!我们过关了!那个传说中的军部考验!” 科尔推了他一把,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笑意。弗兰克嘟囔了一声:“我就知道!”然后和阿比盖尔击了个掌。 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我却还是沉默,索兰也没有说话。他的神色沉重,一身威压带着怒意,磅礴而强势的压向安德鲁。安德鲁似有所觉,神色不明的向我们这里看了眼,然后他移开了目光,组织所有人登上飞行器。 我拒绝了索兰的搀扶,自己扶着扶梯走上飞行器,心里疑虑更甚:警报器的定位功能是怎样失效的呢?真的是军校的故意安排?这样完全不可预控的训练进展,他们也可以放任其发展下去?如果我们进入了三区,四区呢?如果我们完全失联了呢? 我路过安德鲁的时候,他拍拍我的肩说:“辛苦了。”然后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别说。一个字也别说。” 我看了一眼前面终于放松下来,边走边说笑的人,没有说话,神色如常的越过安德鲁,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索兰在上飞行器的时候忽然给了安德鲁一拳,安德鲁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们带走了索兰,也许要关他禁闭。我有些明白为什么索兰要动手,但是.....成堆的疑团充填在我脑海里,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广袤的雨林在视野里逐渐变小,然后远去。飞行舱的椅子还算舒服,我极力忽略掉伤口的疼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一丝不挂的躺在什么地方,眼前是浓郁的雾气。 我伸手,触碰到了阻碍物,心下稍安。微微用力,我推开了治疗舱的盖子,浓郁的雾气散开,我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色调柔和,有宽大的床,地上整齐排列着几个圆润的治疗舱室,而我就身处其中一间。稍微动了动小腿,我看到那伤口已经变成了粉色的疤痕,但是动起来还是又轻微的刺痛感,毕竟治疗舱只能促进组织修复,不能一下治愈所有。 深吸一口气,我扶着治疗舱的边缘站了起来,脚下有点不稳。轻微的摇晃间,一只手臂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扶住了我。 我瞥了一眼,同样的骨结修长,腕骨有力,但不是索兰的手—— 我对上了艾伯特冰川般的眼睛。 第36章 Chapter 36 我楞了一下,抽出了我的手,看向治疗舱的旁边,果然,我的背包和衣物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赤裸的脚从温暖的治疗舱里出来,踏在带着凉意的地上,我神色如常的走向架子,有些艰难的蹲下身子,打开背包,一个绒绒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子一起一伏,在并不怎么舒服的背包里睡着了。 我嘴角微勾,轻轻的盖上背包,没有再打扰它。上飞行器之前,我因为怕安德鲁不允许我们带回这个来路不明的生物,就悄悄的把它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它仿佛知道了什么,一声不吭,乖乖的藏着。 确认过殿下安然无恙之后,我拿起旁边的裤子,没有理会艾伯特刺人的视线,抬起腿,套上了裤子。小腿还是疼的厉害,被强行快速修复的组织皮肉仿佛在叫嚣着要撕裂开来,但已经比原来好多了。 被我抽出手后就一直在旁边冷冷的抱臂旁观的艾伯特,这时候却忽然走上前来,不顾我的拒绝,帮我套上了裤子,甚至过于亲密的拉上了拉链,把皮带从我的腰间穿过。 皮带围过流畅而轻薄的下腹肌线条,在我腰间收紧,艾伯特的手指触碰到了我延伸的人鱼线,轻笑了一声说:“.....腰太细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缓缓道:“艾伯特,你要做什么?” 艾伯特离得极近,他冰川般的眸子直视着我,眼底神色不清,忽然突兀的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皱了下眉,把他往后一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我把衬衫捡起来,手臂穿过袖子,松松的搭在了身上,但是没等我来得及系扣子,一股大力钳制住了我,脊背撞上了墙面,艾伯特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轻笑道:“是啊。你以为我要问你什么事?你那把奇奇怪怪的剑?你不为人知的过去?还是你那神秘的不行的身世?” 他收起了笑脸,眯起眼睛:“那我告诉你,我都不在乎。也许索兰那样患得患失,抓不住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傻子会在意,但是我,我不管。”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救我?”他缓缓勾起了嘴角,“那样的情况下,你不知道你很可能会失去你的小腿?不是恨我?不是很讨厌我?不是....” 他的话语断在了一半,因为我忽然一个翻身,把他反按在了墙上。艾伯特的脊背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他的笑意消失了,蓝眼睛阴冷的盯着我。 我凑近他的脸,鼻梁几乎触碰在一起,呼吸交融,我毫不回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没有为什么。” “我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听懂了吗?” 那双蓝眼睛的目光波动了一下,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乌黑的眉眼和苍白的面庞。我松开了他的领子:“与其在这里娘们兮兮的矫情我为什么要救你,不如下次有本事别麻烦我救。” 艾伯特盯着我,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像疯了一样。我退后一步,微微皱眉。 他捂着脸,好像遇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笑了很久才放下手来,露出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面是我从未见到的狂乱神色,激动,开心,混乱,和极度的兴奋。 “很好,很好,”他笑着说,喃喃道:“亚连,亚连....” “你知道吗?你可太有趣了。我好喜欢你.....想看你被折辱,又想看你继续嚣张。这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欲望?这太好笑了....哈哈哈....” 他眉眼弯弯,神色间是纯粹的迷茫,无辜的问道:“亚连,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神色复杂,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变态吧。” 艾伯特按住了胸口,似有了然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我们就这么对视着无话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不小的响动。我们齐齐回望过去,索兰面色阴沉,手上按着已经出现裂纹的门框,安德鲁站在他旁边,面色尴尬的看着我们。 我这才发现我和艾伯特离得极近,我几乎袒露着上身,他也衣冠不整,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有些尴尬,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 只不过是被艾伯特整了这么多次,想要扳回来一次,现在看来..... 索兰大步走过来,艾伯特轻声在我耳边道:“看他的样子,像被人夺走宝贝的恶龙一样。太幼稚了....简直可笑。你确定你们能这样下去?” 我没有看他,眼里映着索兰生气的面孔,神色不动的说:“他要作就作。我愿意。” 索兰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掩上我的领子,大声道:“...愿意?什么愿意?你愿意什么?你们说了什么?”说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点丢脸,都是男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有点不自在的拉开他的手,任由衬衫打开,低声说:“就说了点集训时候的事情。没别的什么。” 索兰眉毛都竖起来了,翠绿的眼睛像是在燃烧,他又一把拢上我的衬衫,咬牙道:“亚连.李!你又是这样!科尔,阿比盖尔,艾伯特,还有那个什么弗兰克.....我告诉你我受不了了!” 我的头开始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低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忽然,艾伯特冷冷的插了句:“受不了就滚啊。” 索兰看向了他——我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这么完全敌视,被触怒的神色,暴怒的绿眼睛对上了艾伯特那双笑眯眯的蓝眼睛。局势变的蓄势待发,我一把拦住索兰,艾伯特却不嫌事大的走上前来,笑眯眯道:“看看你的样子。永远都沉不住气,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点长进没有。” “你的东西迟早会被抢走。还记得那个小手帕吗?”他话音未落,索兰已经一拳招呼了上去,艾伯特嘶了一声,碰了碰嘴角,晃了晃脖子,也一拳回敬了过去。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安德鲁喊道:“都他妈给我停下!再下去都给我去禁闭室里待着!”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他终于上前,和我一起分开他们,结束了这混乱的局面,自己身上也挨了几下。安德鲁啐了口血水,烦躁的说:“艹,看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 “两个人,都给我去禁闭室里待着!”他看向我:“至于你,跟我走!” 索兰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臂,沉声道:“干什么去?” 安德鲁不屑的嗤了声:“干什么?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我要带他去军部刑讯呢。还能干什么?就和你一样,例行问话!” 我拉下索兰的手臂,他却转过来,绷着脸把我的扣子一颗一颗严严实实的系好,什么也没说,自己走了。艾伯特看了我一眼,也离开了。 我理了理领子,和安德鲁说:“走吧。” 我们穿过长长的,黑暗的走廊,一路无话。巨蜥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回收了,而我的疑惑也没有得到解答。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不会是一场普通的问话。 安德鲁走到一个铁门前,打开,里面亮着白的刺眼的灯光。他拉着门示意我进去,在我走过去的时候戏谑的冲我挑了挑眉,说:“那两个人....你小子真行啊。” 第37章 Chapter 37 我知道他大概误会了什么。艾伯特那个扭曲的性格又没法解释,我只能说一句:“你想多了。”就越过他走进了室内。 安德鲁没说话,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 室内很简陋,只有两个椅子和一张桌子,我走过去坐下,安德鲁也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他拿了只笔,在手上转了两圈,直视着我:“那么....我们开始吧。” 他敲了敲桌子,好像理了下思路,开口道:“那只巨蜥的尸体....我们已经回收和解剖完毕了。据分析,它从心脏到下腹的伤口为锐物所伤,伤口平滑,为一刀切面,边缘有焦黑烧伤,这导致它的伤口瞬间封口,再无愈合可能。.....虽然本来这东西的肠子就流出来了。” “四级异兽的皮肤堪比顶级的防御武器,即使是我们,也要用特殊武器才能穿透。可是现在,却被切瓜砍菜般一刀剖开....”他笑了一声,“这未免太耸人听闻了些。” “要是军部知道了....怕是要闹翻天了。” “现在我问你,你是怎样做到的?那蓝光是什么?那把剑...又是什么来历?”他直视着我说:“别想着懵我,我有其他人的口述。” 我淡淡的开口道:“看来你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工作。那你也应该知道了,我说那把剑可以灌注精神力,那蓝光就是我的精神力具象,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它的威力。而那把剑,是我意外得来....” 安德鲁打断了我:“意外得来?从哪里?谁?” 我沉默了一会,说:“这我不能说。我有约定。” 安德鲁眯起了眼睛:“.....我命令你说。以长官的身份。” 我顿了一下,缓缓回答:“作为一个军人,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但唯独这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安吉莉娅....我知道她有太多秘密,我也曾想探寻。但是自从她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之后,我逃避了两年,现在也只想她安安静静的,再不受干扰。更何况,她那样认真的让我保密。 安德鲁盯了我一会,往椅子上一靠:“.....你知道你这样在军部,可是会进刑讯室的吧。蒙特沃尔家的小少爷?” 我一惊,手指收紧,握成了拳头。最不愿被人叫出的称呼,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安德鲁明显调过我的资料,我努力放松下来,冷冷的看向他。 他玩味的看着我:“亚连.蒙特沃尔。私生子。五岁被送到蒙特沃尔家,奇迹般的被蒙特沃尔夫人接受,然后被教养到十五岁。这之后似乎经历了什么事情.....”他皱了皱眉:“但档案被消的很干净。之后的两年毫无音讯,从蒙特沃尔家族和就读的学校消失。然后现在,进入了联邦军校。” “你的父亲,可是极为费心的帮你打点了入学程序。他甚至让你和贵族子弟有同样的待遇....但是你似乎过得并不好。你再没有见过你的父亲吗?” 以往极力隐藏的过去,就这样被人轻描淡写,一字一句的平淡陈述出来,我反而觉得不那么痛了。好像,也只不过是件普通的事而已。 我压下胸口沉闷的感觉,说:“上校,你似乎越界了。蒙特沃尔将军是你的上司吧。不管这些包不包括在审问名目里,你私自调查我,询问已经被上级隐藏的档案内容,这不太好吧。” 安德鲁靠在椅子上,看了我一会,没有生气,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笔抵在唇边,忽然笑了一声,问道:“那你母亲呢?她在哪里?” 我的胸口窒了一瞬,安德鲁很敏锐,但他触碰到了我愤怒的底线。我咬牙道:“这不关你的事。你问完了没有?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我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直视着他:“警报器为什么会突然坏掉?” “埃尔索和阿比盖尔拆卸了警报器,他们发现里面被人做了手脚。这真的是一次考验?而不是一次意外?” 安德鲁不紧不慢的说:“为什么这么说。又是...”他做了个手势,“...推理出来的?” “我本来也猜测过这只是一个考验。但是在屠杀巨蜥之前,我仔细观察了埃尔索制作的简易搜寻器,原本是为了寻找巨蜥的所在。” “但是我看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更为浓郁的生命点。那至少是个五级异兽。” “作为四级异兽的巨蜥,在二区已经称霸为王。我们看到的五级异兽,只可能存在于雨林的三区。这说明,我们已经跑出了二区的警戒线。” “正在实时监控情况的你们,让弱小的军校生进入完全超出能力之外的三区范围,也无所谓吗?” “情况其实根本就不在你们的掌控中。对吗?” 安德鲁一直静静的听着我说话,而后笑了:“我就知道。你很聪明,也永远都学不会安分。” “好吧。我承认,是出了些意外。也许你也猜到了,帝国最近不太安分。”千百年来,帝国和联邦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即使在和平年代,双方也是明争暗斗,从不松懈。这也是为什么联邦这么注重军事化的原因。 我说:“有内奸?” 安德鲁看了我一会,说:“这我也无可奉告。”他也凑近我,说:“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那把剑,给我看看?你应该随身带在身上。”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摸出剑,递给安德鲁。安德鲁接过那把堪称简陋的剑,缓缓抚摸,有些惊讶的说:“就是这个?你的精神力是怎么灌注进去的?” 我接过剑,试着输送进精神力,但大脑忽然一股尖锐的刺痛,我握着剑的手几乎不稳。“我做不到....”我扶着额头,等那一阵尖锐的疼痛过去之后,沙哑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是过度使用了精神力吗?.....那以后呢? 我心乱如麻,不去理会安德鲁审视的视线。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屋外走去。安德鲁叫住了我:“嘿!我说让你走了吗?” 我没有回头。“上校,你我最好考虑各退一步。你大概不想我在军校生中引起恐慌吧?意外的帝国入侵,一群贵族子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危险重重,他们的父母会很担心吧?” “话说回来,这件事你们还没有上报吧。不知道有没有伤亡,你们,又要担多少责任呢?” 我看不见安德鲁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可以。你小子....很好。” 我继续向前走去,安德鲁却忽然叫住我。他似乎平静了一下,问道:“等等。你们真的遇到了五级异兽?你们怎么脱身的?” 我侧过头,缓缓勾起了嘴角:“没有。我骗你的。” “我不过是诈你一下。你太大意了,上校。” 我打开铁门,又重重关上,隔离了安德鲁变得难看起来的扭曲脸色。 第38章 Chapter 38. 我从铁门出来,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哨兵的阻拦。微微皱了皱眉,我向门外走去,脚步却突然顿住。一个窈窕的黑影,静静靠在门边,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她海藻般的长发还是流泻出华丽的质感。 “.....阿比盖尔。”我说。 她难得没有扑上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亚连。我....有话想和你说。”她冲我走过来,蓝色的眼睛仿佛湖水般波动,也许是我看错了,她的眼睛里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低声开口:“夜里有门禁。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悄声说:“就是有,那门禁也水的不得了。它拦不住我。我们找个地方吧。” 我点了点头,随着她走了出去。先是艾伯特,又是阿比盖尔,我有点弄不明白这对兄妹要做什么了。 沿着阴暗的墙面前行,周围的树木掩映住了月光,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碎片。我和阿比盖尔沉默的并肩前行,周围太寂静了,我不知道走向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 终于,阿比盖尔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长长的刘海掩住了她面上的表情:“就到这里吧。亚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站定,有点疑惑道:“什么早就知道了?” 阿比盖尔抬起头来,我这才发现那双蓝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破碎的坚冰一般,阿比盖尔眼睫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我心下一慌,下意识的要给她擦去眼泪,却在半空停住了手。阿比盖尔垂下眼睛,看着我的手指握紧,然后缓缓的收了回去。她的眼泪终于像坠落的冰川,滑了下来。 我嗓子发紧,忙乱道:“别哭。你哭什么?” 阿比盖尔再也没有了那种游刃有余的高雅和戏谑,她恨恨的瞪着我,一把把我的手拉了过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喜欢上你了,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心跳变的很快,又有些沉闷:“......你喜欢我?”阿比盖尔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当真,我以为她也只是戏谑的作弄。 阿比盖尔逼近我,把我的手放在了她软嫩的脸蛋上,那触感柔滑而湿润,我手指瑟缩了一下,就要往回收。但是阿比盖尔握紧了我的手,说:“是,我喜欢你!你不是想帮我擦眼泪吗,你帮我擦呀?” “你为什么不肯触碰我了?”她步步紧逼,我有些狼狈的后退,后背碰到了墙上。“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你的眼睛里曾经有我的位置。现在,属于我的位置去哪里了?” 她颤抖道:“你对我动心过?是不是?”她垫着脚就要吻上来,但是再一次,她的唇触碰到了我柔软的手心上。 阿比盖尔愣愣的看着我,慢慢松开了我,后退一步:“不.....就和在咖啡店里那次一样,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她仿佛醒悟了什么,面容似悲似喜,勾起嘴角,轻声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样子,竟和几个小时前的艾伯特无比相似。 我心下一紧,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阿比盖尔,冷静,看着我。”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不将你放在眼里。却也从来没想过你是真心说出那句话。” 阿比盖尔抬眼看我,眼底神色复杂不明:“谁能想到我是真心说出那句话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太好笑了,哈哈哈....不,简直可笑。自以为是的艾伯特家族的人,竟然会被自己的心欺骗。” “亚连,我是很喜欢你,但我更以为那是种掌控和把玩的欲望。就像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哥哥和我,不,是艾伯特家族的人,从来都是要先拿捏在手里。” “我这么做了,一步步,想要套住你。但是你就是不吃这套。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 “但是你越来越吸引我,一刻不停的吸引我。我喜欢看你思考,喜欢看你沉默,喜欢看你害羞,也喜欢看你战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到兴奋和愉悦,想要放肆的大笑。我觉得我从来没找到过这么可心的....玩具。” “但是我从来没有为玩具哭泣过。” “你杀死巨蜥的那次,看到你被咬住的时候,我甚至忘记了哥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心脏狂跳,但你受的伤让我感到窒息。那种感觉突如其来,我第一次慌乱了。” “这是为什么啊,亚连?”我看着她望向我的蓝眼睛,耳边出现了有点熟悉的问话,我皱了下眉,不知为什么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那之后,我就在想,我不会是真的喜欢你吧?一开始,我觉得这太好笑了.....但是看到你和他相处的样子时”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又感到憎恶和嫉妒。” 她握住了我的手:“后来我想,我喜欢上你了,亚连。这样就解释的通了。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大大的蓝眼睛水汪汪的望向我,好像那样深情,几乎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但我把手抽了出来,和她拉开了距离。阿比盖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很抱歉,阿比盖尔。我以前从来没有察觉过你的心意,也一直没有认真的回复。”我微微低头,毫不回避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现在我答复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想,我有喜欢的人了。” 阿比盖尔看了我半晌,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移开目光。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阿比盖尔终于垂下了眼睛,无奈的笑了:“...我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你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是不一样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想得到那样的你。”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眶又红了。我手指动了动,低声说:“抱歉。” 她没有说话,咬了咬牙,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我站在原地许久,心底有些迷茫,又长舒了口气。我就这样....说出来了吗?这就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吗? 这太荒谬了,简直不可思议.....但我想到了阿比盖尔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我是否也被自己的内心欺骗了呢? 想看到,想接近,想触碰,想一直这样下去。如果这就是喜欢,我不想逃避。 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原本的所有担忧,顾虑,不知所措都被一种情感压了下去。我靠在墙上,轻轻的笑出声来。没错,就是这样,莉莉丝说的对,我只要问自己喜欢不喜欢就好了。 ......我很喜欢。 第39章 Chapter 39 深夜悄悄的回到宿舍,科尔和埃尔索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又轻微的鼾声。索兰还在被关禁闭吗?还是回来了? 我走到他的床前,果然没有人。我站着,皱眉看着那片平整的床铺,腰间一紧,背后贴上了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钳制几乎让我下意识的动手反击,但是熟悉的气息告诉了我——是索兰。这是一个拥抱。 我慢慢放松下来紧绷的身子,索兰凑在我颈间,满足的紧了紧手臂:“背上的伤好了吧?....终于可以抱了。” 他低声道:“干什么去了?安德鲁那老家伙关你这么久?” 这家伙嘴太毒了,安德鲁才大他几岁,就成了老家伙了。我握住了他拦在我腰间的手臂,低声说:“没什么,问了点事就放我回来了。” 索兰哼了一声。他拖着我往后一拽,我不动,疑惑的回头看他。 他看了我一会,啧了一声,忽然把我转过来,握着我的腰把我举了起来。我双脚悬空,不稳的晃动,本能的握住了他的手,挣动了一下,但索兰毫不在意,居然就这样把我举着走到了我床前,放在了床上。 我坐在床上,看了眼我的床铺,果然都乱了。怪不得他的床那么整洁,这家伙是把我的床当窝了吧。我抬头看他:“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扑了上来,抱着我在床上滚了个圈。军队的床板不牢固,这么一折腾,发出了吱呀呀的声音,我有些紧张的去看对面床的科尔,他背着我们,看起来睡得很沉。 索兰揉着我的头发,他好像很喜欢用指尖穿过我的黑发,低笑着说:“....你紧张的跟在偷情一样。” 我脸有点烫,全身被他沉沉的压着,抱着,温热的身体相贴,驱散了夜里的凉意,背后并不柔软的床铺,现在却暄软的如云朵一般。 索兰定定看着我,啾了一口在我脸上,嘟囔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话是这么说,我却感到他贴上来的嘴唇有点发烫。 绿眼睛审视的看着我,眉头皱起,索兰又喃喃道:“现在也不反抗了.....”我听着他傻得不行的嘟囔,心里觉得好笑,微微勾起嘴角来。 索兰看着我,有些疑惑,不明所以,但也慢慢笑了起来。他薄薄的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睛和可爱的小酒窝在月光下半明半暗,越发显得轮廓深刻俊美。 真可爱。我想。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扩大。 这样对视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收起了笑容:“等会!别这么看着我笑!不许转移话题。我问你,早就出来了,之后干什么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我去见阿比盖尔了。” 索兰的表情变得风雨欲来。他好像极力压抑着自己呼之欲出的怒火,咬牙问道:“见她干什么?” 我抬手,轻轻触碰他泛着银光的金发:“她说她喜欢我。” 索兰沉默了一会,他张口,我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他看起来像要喷火一样,我打赌我一松开手他就会狂吠出声。 我叹了口气,贴近他的脸,我们的嘴唇只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我看着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绿眼睛,轻声说:“冷静。” “不许大叫,不许吵醒埃尔索和科尔。我就放开你。” 索兰急切的点了点头。但我一松开手,他就抓着我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咬了一口。那并不怎么疼,但我丝毫没想到还带咬人的,嘶了一声。 索兰负气般的抿着唇,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的直视着我,压低了声音说:“你呢?你怎么回答的?你拒绝她了,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她......” 我在他一连串的问话下轻声说:“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索兰仿佛嘴里被塞了个莉莉丝一样,忽然噎住,不说话了。他好像缓了一会,才沙哑的说:“....谁?你喜欢的,是谁?” 我审视的看了他一会,想到给我治伤那次他忽然打断我的话,感到有些无奈,就冷冷的说:“我以为你不用我回答我喜欢谁。” 索兰愣愣的看着我,好像没怎么听懂这句话。他皱着眉,好像在自言自语:“你不喜欢阿比盖尔....你还能喜欢谁?这些天和你相处最多的明明是我,除了我你能喜欢谁?.....莫非你好埃尔索那口?不....艾伯特那个混蛋.....还是你只是找了个借口?嗯?” 他好像有点懵,直直的看着我,眼中有些倔强和赌气。我看着他,忽然很想叹气。 我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他不死心的黏上来,还是那么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轻声说:“我要睡了。腿...有点痛。” 索兰眉头皱了一下,乖乖的从我身上下去了。但他坐在床边,捞起了我的裤管,烫热的大手贴上了我微凉的,刺痛的小腿,暖和的像是在温水里泡着一样。 我舒服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索兰俯下身子,把我的眼睛盖住:“睡吧。”我不想让他看着我睡着,但眼睛和小腿上温热的大掌仿佛激起了这些天一直被压抑的疲惫,我意识恍恍惚惚的沉浮,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埃尔索不停的喊我,我才醒过来。翻了个身,居然有点想赖床。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我深吸一口气,坐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了我的T恤。埃尔索在旁边笑着说:“亚连,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赖床啊!你也有这么正常人的一面啊?” 我还没醒明白,目光失焦,冷淡的回了句:“什么正常人?” 埃尔索像是在逗我一样,冲我眨眨眼说:“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不会事事全能,从来不怕痛不怕累,一刀贯穿巨蜥肚子的正常人。” 我愣了一会,才明白他在调侃我,轻轻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埃尔索装模作样哎呦哎哟的叫唤着,但是他忽然被一只手推到了后面去。 埃尔索有点摸不清头脑索兰为什么用有点敌视的眼神看着他,但他很知趣的小跑走了。索兰这才看向我,他笑了一下,抚上我的后颈,把我拉向他,轻声说:“等你和我在一起,想睡多久睡多久。谁也不管你。” 我有点想逗他,平淡的问道:“哦?那谁来做早饭?” 索兰愣了一下,他好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艰难道:“我不用做。莉莉丝做。” 我说:“要是莉莉丝坏了呢?” 索兰哼了一声说:“那我自然可以做。”他嘟囔了一下:“....或者我会修好莉莉丝。” 我心里好笑,没有理他,自顾自套上了外套和帽子,整理完毕,我们一起走出了宿舍,在操场上集合。 安德鲁一如既往的站在他的位置上,但不同的是,在训练开始之前,他不怎么走心的宣布了一个消息:“那个什么....军校集训期间有对抗你们知道吧?我们这次赶上西索军校了啊。等下的白滩训练中会遇到,别给我丢脸啊。” 埃尔索轻声道:“西索军校?那个和联邦军校齐名的私立军校?天,我们完了。” 科尔皱眉道:“怎么,我们还会怕他们吗?” 埃尔索压低了声音:“唉,你们这些贵族子弟,一出生就是要进联邦军校的,自然不知道西索军校是什么来头。不是说它比咱们厉害,但特别邪性。据说他们那里不在乎出身,强者就是一切,学校里就像斗兽场。顶级的杀手,佣兵都从那里出来,也有进入军部的,战术都剑走偏锋,路子特野....诶,亚连,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我想现在我的脸色大概不太好看。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心脏狂跳,身体又如坠冰窟。 第40章 Chapter 40. 我听不到埃尔索担忧的询问,眼前的景色渐渐不清,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我从学校回来,管家接过我的衣服,但脸色凝重,一言不发。我疑惑的看了眼他,年老的管家用眼神示意了下客厅里,冲我摇了摇头。 我换上拖鞋,悄悄走近客厅,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男人背对着我站着,阿德莱德面对着我,少年的他身形修长,站着宛如一棵挺拔的树,毫不动摇,面色冷漠。 男人的声音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从小到大,我允许你放肆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去西索军校这种出格至极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阿德莱德没有那么愤怒,但声音发冷:“为什么,就因为它不够体面,不像联邦军校那样血统纯正?在你眼里,出身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男人沉声道:“没错!就是这样。阿德莱德,不要任性,西索军校不是适合你的地方。那里都是三教九流的人,你是将军之子.....” 阿德莱德打断了他:“我是将军之子,但我有权利去做我想做的事。” “父亲,我诚恳的和您说,我想去西索军校。您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厌烦条条框框的束缚,也对那些等级定位嗤之以鼻。我要的是一个自由,放纵,可以尽情实现自己所想,以能力被人敬畏的地方,而不是一个糜烂的社交圈和名利场。” 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竟敢这样说联邦军校....” 阿德莱德脸色冷漠:“而我们都知道这就是事实。” 男人似乎已经气急,身体大幅度的起伏着,抓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阿德莱德不闪不避,任由那烟灰缸重重的砸上了额角,带出一条蜿蜒的血迹。 我心下一颤,握紧了手指,就要上前,但男人喘息了片刻后,忽然问道:“那亚连呢?他怎么办?他和你一样?” 阿德莱德顿了一下,他金棕色的眼睛看到了门边的我。我和他对视,微微皱眉,心下竟有一丝紧张。 阿德莱德的嘴角却勾起了笑容,他眼睛看着我,回答道:“当然。他和我一样。” 他在男人越发暴躁的气场下从容的穿过客厅,尽管半边脸还带着血迹,还是毫不在意的握住了我的手臂,转头对男人说:“我们都会去西索军校。” 然后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他不顾男人在后面的怒吼,拉着我一起跑着穿过铺有厚重地毯的长廊,越过无数个微笑看着我们的画像,爬上了小小的阁楼。 外面好像还有男人怒吼着让管家找人的声音,确实房子大了就这点不好。阿德莱德和我都大口喘着气,我忍不住低声说:“你敢这样忤逆他.....唔。” 阿德莱德一面悄悄的朝下面看,一面捂住了我的嘴,嘘了一声。我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腕,但怎么也拉不下来他的手。 阿德莱德和我都已经长大了,小小的阁楼挤进两个修长身形的人,现在感到无比逼仄,何况他还捂着我的口鼻,一时间空气更是燥热黏腻的难以呼吸。 我呜呜了两声,示意他放开我,但是阿德莱德跪在地板上凑近我,用气音冷冷的说:“哥哥不会告诉父亲吗?” 我忙摇了摇头。他审视的看了我一会,放开了手,我大口的喘息了一下。 阿德莱德还在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等确定人都过去了,他才放松的伸展四肢,坐在了地板上。 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先从角落里翻出医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绷带,给他清理伤口。男人下的手不清,血液几乎糊了他大半张脸,但阿德莱德毫不在意,翘着脚悠哉悠哉的摇晃着。 我放轻了动作给他清理伤口,阿德莱德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其实就在前几天,我们还莫名其妙的为一件事吵了一架。 “为什么那么说她?毕竟是女孩子,只不过想和你告白而已。” “哦?哥哥心疼了?那样的女人,接近我们也只是为了攀上高枝儿....” “你说话太难听了。” “怎么,你要为一个婊子和我吵架?” “阿德莱德!” 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在下课之后忽然跑到我们面前,递上一封信,她脸色通红,眼睛水波一样,瞟了一眼阿德莱德,又定定的看着我。 大概又是给阿德莱德的情书.....我看了眼阿德莱德,他面色冷淡,一动不动,我不想女孩子尴尬,于是抬手,想要接过那封信。 但是阿德莱德抢在我之前,忽然用两指捏住了那封信,然后他手指收紧,把信捏成了一团。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随便勾搭人?” 他凑近女孩子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说了句什么,那女孩子怨愤的看了我们一眼,满面羞红的哭着跑走了。 我只是不能理解....他以前从未这样满身尖刺过。阿德莱德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还是因为她是“想攀上高枝”的平民?他和那男人一样,都这么重视血统和阶级的区分吗?我嘴角苦涩,不只是因为和他打架后嘴角的血迹,更是因为心里微妙情感。 但是今天,他又说他想去平民云集的私立西索军校。我有点看不懂他了。 我沉默着为他垫上绷带,贴好医用胶布,阿德莱德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还在生气吗?” 我撩开他柔软的金棕色刘海,把胶布压实,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好像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说,你知道那女生什么货色吗?不管贵族还是平民,十个里面有五个是她睡过的,学校里都传遍了,只有你不知道,还以为人家是个清纯的小白兔。说你什么好,也太好骗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居然为那种事和我打了一架.....啧。” 我楞了一会,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要去西索军校吗?”我问。 阿德莱德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阁楼不高的房梁:“是啊。” “我受不了那群名流们自以为是的嘴脸。每次舞会都让我恶心的想吐。你难道喜欢那种环境吗?”他支起身子来,定定的看着我。 我想了下:“....不喜欢。” “那你喜欢用出身定等级吗?” “不喜欢。” “那你要和我去吗?” “要。” 阿德莱德身体前倾,手按上我的后颈,和我额头相贴——这是我们熟悉的动作,眉眼弯弯,畅快的笑了起来。我反手按上他的后颈,指尖触到了他绒绒的发尖,也笑出了声音。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 思绪渐渐回笼,眼前是科尔和埃尔索担忧的脸。“嘿,你怎么了亚连?”埃尔索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说:“刚才怎么叫你都不听,脸色苍白的很,没事吧?” 我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安德鲁已经在列队出发了,科尔不知为什么这一早上都不怎么和我说话,也不对上我的视线,这时候神色复杂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埃尔索一起走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队伍很快向白滩走去,就是我们刚来到基地时看到的和雨林正对的那片白色的沙滩和一汪蓝色的海洋。我胸口沉闷而紧张,不断告诉自己不会这么巧,可是内心一种隐隐的预感却让我心头发紧,脑海中全是阿德莱德的模样。 忽然,前面的埃尔索轻轻嘿了一声,我们都抬头向前方望去。 白色的浅滩上零星分布着几棵高大的,倒在地上的朽木,有五六个人就那样懒懒散散的坐在朽木的周围,一个修长的身影翘着脚躺在上面,他背着光,上下抛玩着一把匕首,毫不在意那尖锐刀锋的冷光。 只需要一眼,我就能看出他是谁。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走近,一个原本坐在朽木旁的男生拽了他一下,冲我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嘿,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接住了落下的匕首,伸了个懒腰。他敏捷的从朽木上跳了下来,那五六个少年也纷纷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 他晒黑了,也长高了,身形褪去了少年的单薄,显得更加高大和挺拔。他的眉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锋利俊美了许多,眉峰似挑非挑,带着一股强烈的攻击性。 这时候他的神色,比年少时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显得更为恣意。这是西索军校带给他的变化吗? 他双手插兜,走近我们,懒洋洋的扫视了一圈,开口道:“哈,联邦军校的学生....” 但是他顿住了。金棕色的眸子,对上了我浅灰色的眼睛。 第41章 Chapter 41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拨开我前面的人,在一片惊呼声中走到了我面前。 他修长的眉毛皱了起来,金棕色的眼睛褪去了那丝桀骜,微微睁大了,眼底神色复杂,我看不清楚。 他微微张口,我从他的嘴型就能看出来他要说什么,那是我最熟悉的称呼——哥哥。 但是,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不清楚我的身世,但阿德莱德的身份可太好查了。我怎么能让他说出口? 在他说出那两个字之前,我就先开口了:“西索军校?” 阿德莱德明显楞了一下,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好像明白了什么,慢慢的抿紧了嘴唇。他的表情恢复了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 “没错。西索军校。阿德莱德.蒙特沃尔。”他伸出一只手,我听到他背后那群少年发出了小小的议论声。 “联邦军校。亚连.李。”我握住了他的手,在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明显加大了力气,那力道像要把我的手骨攥断一样, 我也猛地回握回去,两只手上都青筋暴起。 僵持了一会,我们都收回了手去。 阿德莱德看着我,仿佛在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极为陌生,少了少年的沙哑,多了些男性的低磁,仿佛叫得不是我一样:“....亚连.李。”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滞不动了,我们毫不相让的对视着,两方的人也僵持在原地。安德鲁旁观了一会我们奇怪的对话,似乎看不下去了,终于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皱眉道:“干什么呢?帮派斗殴呀?瞅什么瞅,都分开,听我说话!”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沉默的分开站好。 安德鲁说:“这边,你们都看到了啊,是西索军校的学生,也是我们这一次的对抗对手。联邦军校经过第一轮筛选剩下两小队,不过没关系,人数不重要。” “因为我们这次白滩试炼的主题是‘沉船海藏’,最终任务只会每队派出两个人下海探秘,就是你们面前的这片。别小看这片海洋,这是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水源,发展到现在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们最远探测到的也只有一艘沉船。你们的任务就是探索沉船,传回珍贵的资料。” 安德鲁有些恶劣的笑了笑:“至于沉船里面有什么,我们就不管了啊。” 埃尔索小声的在我耳边嘟囔:“又是进林子又是下海的,我们要去考古了吧?我们还是军校生吗,还练不练机甲了.....” 安德鲁的耳朵敏感的竖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埃尔索旁边,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一手套甩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埃尔索大声的“喂”了一声,但这没有丝毫用处。 “机甲,机甲,整天除了机甲还知道什么!”安德鲁沉声道:“你们以为我们是来交你们操作机甲的?天真!” “你们以为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是帝国?是星盗?星际战在你们眼里已经不可或缺了是吧。没错!但是我们要告诉你们,除了你们头顶的这片星空之外,你们脚下踩的这片陆地,同样有需要你们尽全力探索的地方!” “区区一个四级巨蜥,就能把你们逼得狼狈不堪。在这个处处是变异生物的星球上,你们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我们训练你们的意志,胆量,体质,能力......历年如此。同自然搏斗和生存的能力,是军校生的基础素质。连这样的考验都通不过,你们还没资格驾驶机甲!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学就要把你们拉来集训的原因。” 埃尔索脸上的埋怨和不满收了起来,我们也都停下,认真的听他的讲话。 安德鲁深吸了一口气:“得了,我就说这么多,别让西索军校的人看笑话。” 他走到两队中间,大声说:“那么,来一个见面礼吧。双方各出一人,我们来比试一场,热热身!” 这明显是一开场就挑事的节奏,双方本来就隐隐约约的火药味,忽然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在那群少年的哄闹声中,阿德莱德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他还是拿着那把匕首,视线扫了一圈,锁定了我。 我盯着他,他微微眯起眼睛,睫毛扑闪,是他生气的前兆。我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心绪,上前一步,但是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拦住了我。 索兰看了眼我,那是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拦在了我前面,冷冷道:“索兰.科尔特。和我来一场怎么样?” 阿德莱德愣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索兰,好像不明白怎么忽然杀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挡在我们中间,他啧了声:“你走开,我不想和你打。” “为什么?因为我是ss级?你怕了?”索兰皱眉道。索兰这种级别,通过周身的威压已经可以明显的分辨出来了。 阿德莱德放肆的笑了起来:“ss级?那我也告诉你,在西索军校,根本没有级别之分!c级的可以撂倒a级的,a级的可以撂倒s级的,而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今天想要的对手不是你.....” 他看向我:“亚连.李。你出来。” 我拍了拍索兰的肩膀,无视他周身沉闷下来的低气压,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阿德莱德金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说了声接着,把匕首向后一扔,那男生抬手接住了匕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缓步上前,我也走近他,脚步由慢变快,逐渐跑了起来,在相遇的那一刻,我们同时出手,两拳相对,嘭得一声,有小小的气旋生成,我的手腕感到一丝麻意。 我们迅速分开,阿德莱德说了声:“力量不错。”又攻了上来。 他的招式凌厉而快速,肌肉爆发力极强,出招角度几乎完全不可测,完全不可以和少年时期同日而语。我凭借本能的反应力接下他的攻势,步步后退,看起来难以招架。 我们太熟悉对方了,无论是训练,斗殴,还是打架都在一起,即使他的招式变化这么大,我还是能从中看到从前的影子。 最大的变化,其实是气势。西索军校不知道交给了他什么,他的气息可以瞬间暴起,几乎媲美索兰的威压,而那攻势凶猛,就像扑食的恶狼,不给人一丝喘息的余地。 阿德莱德一个鞭腿扫过来,我用双臂挡住,被那冲势带得后退了好一段距离,几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阿德莱德大笑道:“太弱了!” 我却勾了勾嘴角。 阿德莱德不愧是和我打了这么多年,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急速后退,但我已经单腿挑起那颗庞大的朽木,一跃而起,把它踢向阿德莱德。 朽木浸水后极为沉重,我也是堪堪把它踢飞出去,那冲势也势不可挡,阿德莱德咬了咬牙,脚下微沉,硬生生的接住了那块沉重的木头。 但是,趁着他无法脱身的时间,我脚下一蹬,快速的逼近他,一拳打在了朽木上,拳风把它震出了裂纹,阿德莱德也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我似乎胜局已定。但阿德莱德看着我咧开了嘴角,忽然放开了手,那沉重的木头立刻重重的砸了下来,但是在那之前,他宛如一道影子一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时间,把那木头一推一送,自己从底下脱身出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就着这个动作狠狠绊了我一下,我下盘不稳,被他按倒在了白色的沙滩上。 他按住我的脖子,手指收紧:“你以为我在西索学了什么?只是耍狠而已?” 我抬眼看他,忽然笑了笑,轻声说:“这可是你送上来的。” 我的膝盖猛的一磕他腰侧的穴位,他手上松了松,我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整个人翻了过去,局势倒转,压在了我身下。 和我比近身缠斗,他也未免太大意了。开玩笑,我在卡门打了两年拳的经验是白给的? 这两年中,他有他专业的训练,而我也有我在最底层用伤痕累累换来的实战技巧。 阿德莱德手一撑地想要翻身,却被我及时制住,他的眼底有惊讶:“联邦军校不可能教你这些东西。你在哪学的?” 我低声说:“在一个比西索更野蛮的地方。” 阿德莱德猛的凑近我,眼神里满是戏谑与凶恶:“那就让我来告诉你,没有比西索更野蛮的地方了!” 他不顾我钳制着他的手腕,一扭身就给了我一个膝击,我闪避不及,胃部受到巨大的压力,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阿德莱德一把按住我的后颈,把我的脸按进沙子中,白色的砂砾进入了我的眼睛和口鼻,我几乎无法呼吸。 阿德莱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刚才你能狠心折断我的手腕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我能感到他的温热的胸膛压了上来,他在我耳边不屑的说:“是时候教你抛弃你的软弱了,哥哥。” 但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我忽然反手握住了他按在我头发上的手,在地上跪着的膝盖一撑,别住他大腿侧面,绷紧腰身,一个翻身,就把他掀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把他的脸按进了沙地里,呸掉了嘴里的沙土,冷冷的说:“那我也是时候教训教训不知好歹的弟弟了。” 第42章 Chapter 42 阿德莱德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把他按进沙子里,毕竟我一直如他说的一样“软弱”。他愣了一会,才激烈的挣动起来。我面色冷漠,又嘭得一声把他按了下去,溅起一片砂砾和烟尘。 我确实不曾这样对他过。但是,这不是我们私下里的打斗,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代表的是联邦军校,他的举动实在是挑起了我的火。 我俯下身身去,在他耳边低语:“怎么样,弟弟。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阿德莱德极为大力的弹了一下腰身,他的爆发力极强,我一个不稳,没有按住,他就已经翻身而起。 他好看的金棕色头发里全是白色的砂砾,脸上也有,但这一切都不如那双浓稠成蜂蜜色的眸子惹眼。他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脸色通红的瞪着我,反身一扑,扬起了拳头。 我一边接住他的招式,一边在空隙中说:“怎么?恼羞成怒了?看来西索军校并没有让你吃多少苦。” 我们在沙地上翻滚,带起来的砂砾几乎让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脸。阿德莱德被我截住了拳头,忽然身体前探,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脖颈上就感受到了小片温热的湿润,然后一阵剧痛后,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妈的!这小子居然咬人! 我嘶了一声,照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脚,他才松开了嘴。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想到,但是时隔这么多年,我以为他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 从小时候开始,阿德莱德就已经表现出了离经叛道的苗头。和他打架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什么规则,即使有他也不会遵守。这么想来,西索军校还挺适合他的。 那男人很喜欢的击剑,马术,他从来都不感冒,他最喜欢直接的对抗和肉搏。还是十岁的小男孩的时候,他就在贵族学校里到处挑事,那时候还不会什么格斗技巧,每次打架他都连撕带咬。 那实在有点丢脸,我警告过他很多次,但他从来只是冲我亮亮他的小尖牙,屡教不改。 直到十四五岁时我们因为一次口角打架,他还嗷一口咬在我喉咙上,我第一次下了重手,把他掀翻后捏着他的下巴,冷冷的告诉他要是再敢咬人,我就把他的小尖牙一颗颗拔下来。他才稍微安分了一些。 但是现在看来,这家伙又故态复萌了。 我挣脱了他的钳制,不顾脖子上的伤口,一拳打了过去。安德鲁已经喊停了,但我们谁也没有听,打成一团,几乎滚到了海里。 海水已经沾湿了我们的衣服,视线在水波和天空中不断摇晃,我呛了几口咸咸的水,又把阿德莱德的脑袋按了下去。 直到安德鲁快步上前,一脚一个把我们踹停,然后两边的人混乱的跑过来,才七手八脚的把我们分开。 我被一双熟悉的大手从水里拖了出来,阿德莱德也被一个男生抓着双臂从水里捞了出来,我们还是毫不避让盯着对方。 他的唇角还带着我鲜红的血迹,看着我,挑衅的磨了磨牙。 欠揍! 我咬了咬牙,身子一扑,还想给他一拳。但是索兰的臂膀坚硬的像钢铁一样,一把把我捞了回来。 他皱着眉,抬起我的下巴,看我颈上深深的伤口,骂了一句,对着阿德莱德说:“你他妈属狗的?” 阿德莱德还是看着我,没有回话,抓着他的男生有点无奈的开口道:“嘿,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们那边下手也不轻啊。” 阿德莱德没有理会两方的争吵,他看了我一眼,撑着那男生的手臂,自己跳了起来。他身上全湿了,带着满身的白色砂砾黏在衣服上。 他抖了抖衣服,呸呸两口吐出嘴里的海水和血沫,对那男生说:“我们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男生看了我们一眼,叹口气,跟着他走了。 我冷哼一声,也试图站起身来,索兰却把我按了下去。“腿疼吗?”他说。 他不说我还没感觉,这么一说,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小腿果然有些刺痛,靴子里全是海水,冰凉的浸泡着整条小腿。 索兰似乎有些无奈,他把我举起来,拖到浅滩上,低声说:“你今天怎么了?几岁了还这么打架?” 不只是他一个人想这么说。安德鲁来回踱步,不可思议的大声斥道:“你们他妈怎么回事?都几岁了?两个军校的领头羊,格斗的时候抱在一起连滚带爬,连撕带咬??”他憋了很久,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一切的话都总结成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丢人!” 我低下头去。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这确实挺丢人的。 索兰抬起我的下巴,绷着一张冷脸,把我脸上和眼睫上的砂砾一点点擦掉。 我仰着脸眯起眼睛,用余光去看阿德莱德,他靠在一边的朽木上,脸色也不太好看,打开了队友递过来的毛巾,撩起T恤胡乱抹了把脸。 他腹部的肌肉很好看,但青青紫紫,全是我打出来的痕迹。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真没这么揍过他。 我移开了目光,心情低沉。索兰把我扶起来,跟安德鲁说要处理下伤口,就离开了埃尔索他们的包围圈,把我拖到了一边去。 他随身携带着小型治疗仪,把我的靴子脱了下来,撩起裤管,用柔和的蓝光照在了我的小腿上。过了一会,刺痛就明显的平息了下去。 索兰低着头,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好看的额头,斜飞入鬓的长眉,垂下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他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好一会才开口:“自己腿上有伤不知道?一定要那么拼命的打?” 我有点不满的说:“是他先开始的。” 索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惊,他说:“你认识他吧?” 我噎了一会,还是说:“....嗯。” 他没有再问下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有点不安的动了动手指,还是没触上他金色的发旋。 我又看了眼远处的阿德莱德,他被一群少年围在中间,嘻嘻哈哈的像在调侃什么,阿德莱德抓住笑的最大声的人,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他金棕色的眸子似乎向这里瞥了一眼,但很快的转过去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虽然有之前打了一架的插曲,一天的训练还是照常开始。 我曾经好奇过白滩的训练内容是什么,现在看来,没什么可期待的。常规摸爬滚打累死人的体力训练之后,增加了一项水下训练。 我们跳下浅滩,任由蓝色的海水没顶而过,从闭气开始训练。莹莹的水波上,安德鲁的声音传来:“屏住呼吸,调整情绪,不要慌,从五分钟开始,逐渐加时。” 埃尔索的憋气能力有点差,不一会就咳着上去了。科尔似乎有点怕水,一会也上去了。 我看了眼索兰,他金色的头发在水中飘散着,碧绿的眼睛剔透的映着水波的亮光,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和线条坚毅的下巴,楞了下神的间隙,水就从我的嘴角流了进去,我吐出了一片气泡。 索兰似有所觉,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勾了勾嘴角,忽然手臂一伸游上前来,捧着我的脸,用嘴唇堵住了我不受控制的吐出泡泡的嘴。 我的眼前是他垂下的,长长的金色睫毛,我心脏漏跳了一拍,渐渐止住了不断吐出的泡泡,慢慢调整好了呼吸。 索兰睁开眼睛,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但与此同时,我却听到旁边噗的一声,我转头看过去,阿德莱德张开了嘴,大量的水从他的嘴巴和鼻腔涌了进去,咕噜噜带起一连串气泡。 他看向这边,浓密的眉梢挑的高高的,金棕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在水中折射出琉璃一样的色彩。 他击了下水,浮了上去。 第43章 Chapter 43 我心下一紧,还没来得及浮上去,就看到一只手从水上伸下来,抓住了我旁边的索兰的领子,把他整个人拖了上去。 我赶紧浮出水面,就看到阿德莱德长眉倒竖,揪着索兰的领子,不可置信的吼道:“你他妈干什么呢?” 索兰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反手一把揪住了阿德莱德的领子,脸上露出了那种我很熟悉的,挑事的表情:“你没有看见吗?要我再做一遍?” 阿德莱德牙齿咬的咔咔作响,抬起了拳头就朝索兰脸上招呼过去,但是他的攻势被截住了。 我稳稳的握住了阿德莱德的手腕,低声说:“你先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看过来了,我心情复杂,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耻,说实话,我现在不太知道怎样面对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看了我一眼,说:“好,我不管,你来。” 他狠狠松开了索兰的领子,退开两步,挑眉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完了”。 索兰抱起了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阿德莱德瞪了他一会,忽然意识到我没有任何动作,他脸上的表情变了,没有消失的愤怒中多了一丝茫然。他睁大眼睛看向我,那双亮闪闪的金棕色眸子几乎让我不能直视。 他皱起了眉,有点不解的说:“喂,你干嘛呢,动手呀?” 我现在只想扶住额头,但阿德莱德还在盯着我,我只能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轻声说:“我不动手,事情有点复杂,你先....” 阿德莱德的表情像他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他反手按住我的后颈,一把把我拉向他,让我和他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大声道:“喂!你怎么了,你没看到吗.....他刚才在....” 他似乎噎住了,顿了一会才说:“在,在....干什么!这家伙居然敢....” 我有点无奈的说:“我感受到了。” 我直视着有点懵的阿德莱德,低声说:“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我晚上再跟你详细.....”但是没等我说完,就感觉手臂一紧,身体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索兰一把把我拉了回来,他的表情冷硬,仿佛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威压全开,张扬的宣示着主人的怒气。 也许是因为他在面对我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带有攻击性的一面了,我几乎忘记了他令人畏惧的级别和能力。 索兰低沉的开口:“你要是敢再贴他那么近,我不管你是不是西索军校的,都会一根根折断你的骨头,教教你抢别人的东西是什么后果。” 阿德莱德的脸色变的不怎么好看,他金棕色的刘海微微飘动,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尽力对抗索兰让人忍不住弯下脊梁的威压。 我拽了一下索兰的衣服,有点无奈的说:“别这样。” 索兰回头看我,他的表情还是紧绷的,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先训练。”我说。 索兰眼底神色有点复杂,但是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暴怒发火,只是沉沉看了我一眼,自己一步步走出了海水。 我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到了白滩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厚,但阿德莱德打断了我的凝视。 他微微喘着气,烦躁的一拂湿透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这家伙怎么回事!什么他的东西?他脑子....”阿德莱德做了一个手势,“是不是有问题!” 我没有理他。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想揍他。但是西索的那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拽了下阿德莱德,低声说:“嘿,安德鲁看着呢。” 果然,安德鲁抱着双臂在远处,以一种了然又复杂的神情看着我们。他警告的点了点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看了眼他,没说话,推开那男生走了。那男生冲我微微笑了笑,也跟着他走了,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他的面孔有点熟悉。 晚上问问阿德莱德吧。 一天的训练很快结束了,西索军校和我们一起被带回基地。阿德莱德他们被安德鲁带走了,大概是被分配宿舍,我没再见到他们。让我感到疑惑的是,索兰也不知所踪。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毫无喘息的闲暇,这几乎让我忘了,殿下还在我医疗室的背包里。 我饭都没来得及吃,跟埃尔索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冲向了医疗室。 天呐,我一边在走廊上奔跑一边想,它那么小,不会饿死了吧,或者自己跑走了..... 我心思烦乱,没有理会倚在走廊上的艾伯特,直到他伸出一只脚狠狠的绊了我一下,我没有任何防备的向前栽倒,地面在我眼前不断放大。但当我以为我的脸就要这样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腰间忽然一紧,艾伯特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我的去势。 他缓慢的,稳稳的把我扶了起来,等我站稳了之后还帮我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我睁大眼睛看他,觉得他简直是个神经病。 一天的烦乱让我出口很冲:“你他妈....” 艾伯特笑着截住了我的话:“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他轻柔的在我耳边低语:“惩罚你对我的视而不见。” 我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蓝眼睛,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变态的脑回路,可能我永远都理解不了。 我烦躁的啧了一声,越过他就要跑向医疗室,毕竟殿下还在那里等我。但是艾伯特手一伸,又拦在了我的腰间。 我又被他兜了回来,他坚硬的手臂卡的我胃部隐隐作痛,而艾伯特居然笑出了声音。 我终于丧失了所有耐心,回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亚瑟.艾伯特!你可能无聊的不知道怎样发泄你过剩的变态欲望和精力,也许你想找人玩玩’有趣’的游戏,但是我告诉你,我......唔。” 我忽然顿住了话头,因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塞到了我和他中间。那东西粉色的鼻头几乎触上我的脸,浅灰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呜呜了几声。 艾伯特把他它微微放低了一点,露出他那双湛蓝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我只是想把它交给你而已。” 我愣了一会,在两双不同颜色的眼睛的注视下,慢慢的放开了艾伯特的领子。 “我....咳...我是说....”我想到刚才几乎对他破口大骂的那些话,感到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艾伯特笑了笑,他把殿下放到手上,它四只爪子乖乖的缩在毛茸茸的肚皮下,小小的一团,安静的坐在艾伯特手上,看起来已经和他很熟稔了。 艾伯特轻轻顺着它背上的毛,说:“你把它忘在医疗室了。我发现的时候这小家伙饿坏了,一个劲吃我的手指,我找了点牛奶,伴着柔软的面包喂它.....它吃的很急。” 他有点不满的说:“你也太粗心了。” 我看着被顺毛舒服的抑制不住呜噜噜叫的殿下,确实感到了愧疚。连艾伯特都比我更会养它..... 艾伯特笑着看了我一眼,把它塞给我说:“来,抱一抱它。” 我有些笨拙的接过殿下,它太柔软了,我拿哪都觉得会扯断它的骨头。艾伯特无奈的笑了笑,上前帮我,我们手忙脚乱了一会,才让殿下在我怀里舒舒服服的待下了。 我松了口气,低头看它。也许因为和我长了一双相似的眼睛的原因,殿下不怎么排斥我,它盯着我,呜呜了一声。 艾伯特的手指逗弄似的在它鼻尖上轻点,殿下果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圆溜溜的,伸出爪子去抓他的手。 艾伯特吊着它了一会,在殿下开始失去耐心,威胁的吼叫的时候,才让它如愿以偿的抓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殿下开始抱着他的手指啃,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对我说:“看到了吗,以后可以多陪它玩这样的游戏。” 我看着兴奋的甩尾巴的殿下,无语的点了点头。我抱着毛茸茸的殿下,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道:“....谢谢。” 艾伯特用他湛蓝的眼睛看了我和殿下一会,笑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忽然皱起了眉头,一把把我拽到了走廊狭小的转角处。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对面走来了两个人,是解散后就不知所踪的索兰和......贝蒂。 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神色如常的越过了我和艾伯特藏身的转角处,贝蒂说了些什么,轮廓深刻性感的黑眼睛人认真的看着索兰。 而索兰.....他竟然微微的笑了。他同样认真注视着贝蒂,回答她的问话,俊男美女的组合看起来无比养眼。 我胸口沉闷,定定的看着他们并肩走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已经一天没那样对我笑过了。 第44章 Chapter 44 回到宿舍的时候,索兰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沉默,埃尔索问我怎么了,我说只是有点累了。 埃尔索了然的点点头:“我懂的。你可真是招事的体质啊亚连。那个西索军校的小帅哥是不是看你不顺眼?” 我楞了一下。阿德莱德看我不顺眼?不,不如说,从一开始,他看我过于顺眼了。 五岁的时候,我被安吉莉娅送到蒙特沃尔家,去之前狠狠的大哭了一场。安吉莉娅擦去我的眼泪,很无奈的说:“别哭了,喂,别哭了.....眼角又红了。这是像谁啊.....” 很难想象她那样的女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当时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确实把她逼得无奈至极。 安吉莉娅抱着紧紧搂住她脖子的我,还穿着那身黑色绸缎的旗袍,她的气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毫无顾忌的穿过蒙特沃尔家华丽的大门,院子,满是鲜花的花园,直到那幢古老的宅子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豪宅,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趴在安吉莉娅的肩上,愣愣的望着这一切。但是安吉莉娅目不斜视的走过这一切,好像他们都是虚幻的浮光掠影一般。 她轻轻的把我放在又厚又软的地毯上,我吓的伸手就要抱住她,但她长指突兀的弹上了我的额头,我呜了一声,倒退了两步。 没等我再次黏上去,高高的盘旋楼梯上忽然传来了声响。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在空旷的宅子内尤其明显,一个雍容华贵,盘着发髻的女人从楼上缓慢的走了下来。 她俯视着我和安吉莉娅,眼神轻蔑,我看了眼安吉莉娅,她纹丝不动,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和她对视。 女人嘲讽似的开口:“你就是安吉莉娅?这是.....亚连?” 安吉莉娅冷漠的回答:“是的,蒙特沃尔夫人。” 女人终于走到了我们面前,她俯下身子看我,我害怕的倒退了一步,但是她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掐上了我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我,嗤了一声:“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放开了我,起身看着安吉莉娅,似笑非笑的说:“不觉得我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吗?” 安吉莉娅看了她一眼,说:“不奇怪,鉴于您高贵的出身。” 女人笑了起来:“没错,芭莎家族的人从来不会为所谓的爱情,家庭,这些可笑的事情所耽误。我们重视的是血统,是荣耀!即使我的先生....”她冷笑了一声,“冷冰冰的蒙特沃尔被他的一个情妇迷得神魂颠倒,生下了孩子,还要他入住蒙特沃尔家的主宅,我都没关系。” 她以一种混杂着阴冷和狂热的目光看着我,说:“....只要他是蒙特沃尔家的血脉。” “只要他的一半血统足够高贵。”安吉莉娅冷冷的接道。 女人掩嘴笑了起来:“没错。但是你....美丽的小姐,我再怎么大度,也不愿意看见一个抢走了我丈夫的女人整天在面前转悠。” 安吉莉娅点了点头:“我不会留在这里。”她摸了摸我的头,我仿佛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一样,眼眶发酸,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角。 安吉莉娅亲吻了我的嘴唇,她的呢喃声听起来温柔又冷酷:“我走了,亚连。” 她乌黑的眼睛和睫毛近距离看美的惊心动魄,她轻声说:“记住,你那一半高贵的血统可不是她想的那一半哦。” 我拽不住她的衣角,看着她的身影仿佛一只摇曳的蝴蝶从我身边飞走了。她像来时候一样,步伐坚定的穿过整个宅子,我被泪水模糊的目光追随着她远去,哽咽出声,却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身影。 我眨了下眼睛,泪水掉落下来,视野重新变的清晰起来。一个金棕色头发,脏兮兮的小男孩站在客厅门口,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吉莉娅远去的背影。 他抱着个球,问道:“母亲,那个人是谁?她....”他的目光转过来,琥珀色的大眼睛对上了我被泪水冲刷过的浅灰色眼睛。 他跑上前来,好奇的打量着我。 雍容的女人嘲讽的笑了一下,对他说:“来吧,阿德莱德,见见你的’哥哥’。” “我的哥哥?” “就是你父亲和情妇生的孩子。”女人冷冷道。 阿德莱德愣了一下。他眯起了毛茸茸的眼睛,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不善,但是什么也没说。 女人招手叫来了两个佣人,让他们带阿德莱德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阿德莱德看了我一眼,把球扔到地上,跟着佣人们走了。 那球弹到了我脚边,几乎打上我的鼻子,女人又吩咐两个佣人带着我,换一身“体面”的衣服。我被粗鲁的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扒下原来的帽衫,换上了束手束脚的衬衫和背带裤。 宽敞的宅子大的像迷宫一样,初来乍到的不安反而让我忍住了眼泪。我被佣人们带到客厅里吃饭,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的外表是英俊的,头发是和阿德莱德一样的金棕色。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阿德莱德和女人都上桌了,他们似乎都受过礼仪的训练,吃东西几乎不发出声音。我低头看着难以掌控的刀叉,即使菜色丰富也食欲全无,餐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女人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她忽然有些讽刺的说了句:“怎么样,很喜欢吧?他可是和那个人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抬起了眼睛,他的气场强大,面容冷肃,看起来脾气并不好。但是他居然没有发火,只是沉沉的说了句:“他不像她。” 女人嗤笑一声,低头优雅的吃下了叉子上的食物。 我默默的看着条纹格子的桌布,心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和安吉莉娅一点都不像,她也常常这么说。 我有一双黯黯的浅灰色眼睛。 安吉莉娅的眼睛是剔透的黑珍珠。 我是从他那里继承来的吗?我悄悄的看他,可是那压下的长眉和深邃的眉骨下,长了一双棕色的眼睛。 我还在悄悄打量着他,餐桌下的小腿却被谁狠狠踢了一脚。阿德莱德扬眉,嚣张的看着我。 他又踢了我一脚。我咬了咬嘴唇,往后退了退。 又是一脚。我沉默不语。 又一脚。 我抬头看了眼他,抿紧嘴唇,一脚踹了回去。 那一脚力度很大,带着餐桌几乎震了震,阿德莱德手一抖,叉子掉了下来。他几乎趴在了桌子上,小小的脸蛋痛的扭曲了。 “怎么了,阿德莱德?”女人皱眉问道。 “.....没什么。”阿德莱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恶狠狠的瞪向我,我平静的回看过去,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然后到晚上,我就在迷宫一样的走廊转角被他拦住了。 “.....亚连?喂?亚连?”埃尔索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楞了一下,看向埃尔索,说:“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没事。”埃尔索说,“但是那个西索军校的小帅哥来找你了啊?你俩咋回事?认识啊?” 我看向门口,果然看到阿德莱德金棕色的发尖。他倚在门框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着,修长军靴一下下磕着地面,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 埃尔索小声的说:“等下他要是找你麻烦,就往死里揍,就像今天早上那样.....” 我点了点头,走向门口,阿德莱德看到了我,丢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我抬手接住,低头看了眼。 是包还温热的吐司。 第45章 Chapter 45 我和阿德莱德沉默的走出宿舍,顺着墙一路向前。天已经开始黑了,夕阳染红了基地空旷而荒凉的天边,零零散散的星子出现在渐变到灰蓝色的天幕上。 阿德莱德走到墙的尽头,高大的铁丝网拦住了他。他转身面向我,背靠在铁网上。我停下了脚步。 夕阳染红了铁网,也给阿德莱德的头发染上一抹金色。他的脸背着光,晦暗不明,我们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我不是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我曾经决定把一切过去都抛在身后,但是阿德莱德的出现重新掀起了陈旧幕布的一角。 安吉莉娅的死像一柄尖刀狠狠的扎进了我的身体,那种切肤之痛,仿佛血脉一寸寸爆裂,再也不能维持虚伪的淡漠表象。从看到坠毁的飞行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再待在这里。那个宅子随着那个雨天一起被我埋入坟墓。 而阿德莱德.... 我嗓子干涩,还是先开口道:“对不起。” 阿德莱德低沉的问:“为了什么?” “.....为了所有。” 阿德莱德说:“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个问题。从你走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梦魇一样一直缠绕着我,从未停止。”他慢慢的走近我,我看清了他的面容,那双眼睛里神色冷漠,但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一样,仿佛一层出现裂纹的薄冰。 他直视着我:“在你离开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我知道她的离开给你很大打击。我知道你讨厌父亲,母亲,讨厌这座豪华的宅子。所以你一去不回,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 “我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你一定会离开。” “但是,我呢?” “我也是折磨你的过去的内容吗?” “我也在被你抛下的计划里吗?” “你也讨厌我吗?哥哥?”他忽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再也绷不住冷漠的神色,面色激动的注视着我“我对于你来说......” 我感到心脏被攥紧了一样,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不!不是!” “那为什么一走什么消息都没有?!”阿德莱德狠狠的打断了我的话。 “父亲封锁了你的一切信息,我找不到你!为什么连一点点提示都不给我,哪怕只要一点点....我翻遍了阁楼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们都不喜欢这里啊!我们说好了一起去西索军校!” “我们难道不是一直都是一起的吗?哥哥!为什么....” 为什么抛下我啊。 他哽住了,垂下了头,柔软的发丝扫到了我的下巴。 我感到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缓慢的伸手,覆上了他的头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说:“如果一定要我给那幢宅子找到一点美好的记忆,就只有你。” 我低下头,闭上眼睛,亲吻他的发丝。 在和阿德莱德相处的所有时光里,是我人生中少有的体验。从小到大我几乎都在围着安吉莉娅转,她神秘,美丽,让人向往。但是除了安吉莉娅之外,他是第二个我在意的人。 阿德莱德是我无趣,晦暗的过去中唯一的亮点。在仿佛蒙了层灰的记忆里,鲜活的,桀骜不驯的,金棕色头发的男孩。 但是阿德莱德不会相信。他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我,眸中似有狠意:“真的是这样吗?你自己知道,你永远解释不了为什么抛下我。” 我感到嘴唇在轻微的颤抖,但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德莱德看了我半晌,在我什么也没说出来的时候有点灰心的嗤笑了一声。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哥哥?可笑。”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弟弟。” “你知道吗,你就和你的安吉莉娅一样狠心,所有人都不在你们眼里。” 我愣住了,慢慢的把手从他头发上放下来。 “不许你这样说她。”我低声说。 “就是这样!”阿德莱德讽刺的说,“父亲的书房里有多少张她的照片,他有多喜欢她你知道吗!而她,从来不会给他一点回应!你也是一样,爱哭又怎样,软弱又怎样,温柔又怎样,招人喜欢又怎样,我早就该知道,你们的骨子里都是坚硬的寒冰!用多少真心也捂不化!” 我大声吼道:“闭嘴!不准你....” 阿德莱德一把把我按在了铁丝网上,铁丝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力度大到几乎压弯了铁丝网,网格深深的陷入了我的脊背。 阿德莱德看着我,眼睛都在泛红:“我就说!我说的难道不对?你有对谁付出过真心?!” 索兰的脸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随后,他和贝蒂并肩谈笑的画面又出现在了我眼前。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我吼了回去:“没有!我就是没有真心!没有!” 我们气喘吁吁的对视,谁也不让谁,像两头负伤的野兽。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虚弱的发飘:“要是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的真心在哪里,那就滚吧。” 阿德莱德瞪着我,眼神不稳,睫毛颤动,也气的发抖。 太阳终于完全的沉下去,金棕色头发上的最后一捧阳光也消失了。他的脸完全陷入了阴暗里。 阿德莱德放开了我。他走了。 黑暗勾勒出了他高大的背影,触碰他的时候,身上全是坚硬的肌肉。他确实长大了。 我闭上眼睛,完全倚靠在铁丝网上,站了一会,又觉得站不住,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 阿德莱德从来都很好哄。在他小的时候。 刚到家族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因为踹他的那脚被堵在了走廊转角。我以为他要为难我,我初来乍到,满心愤怒,眼眶发酸。 我的眼睛里也许已经盈满了丢脸的泪水,阿德莱德看着我,有点吃惊的样子,揪着我的手都松了松。所以他一定没有想到,是我先动手的。 我们毫无章法的撕打成一团,滚到了尘埃遍布的楼梯脚下。阿德莱德揪着我的胳膊要咬的时候,走廊里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们都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看到走廊里有一点不断接近的微光。那是女仆在拿着手灯值夜。蒙特沃尔家夜里有门禁,我来之后就被警告了。 阿德莱德恨恨的捶了下地板,小声说:“又要被罚了。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我小声反驳,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是随着女仆的接近,我们俩都不说话了,紧紧的挨着躲在楼梯角下。她转了一会,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她疑惑的嘟囔道:“地毯怎么乱了....” 我们的心沉了下去。然后她托了托裙摆,俯下了腰身。 在她弯下身的那一刹那,我不知道怎么想的,手一伸就掀起了她的繁复的裙摆,她惊叫一声,那裙子罩上了她的头,女仆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惊叫着摔倒在了地毯上。 我的心砰砰直跳,这种动作我只在小巷的酒鬼和妓女调笑的时候看过,酒鬼一把掀起女人的裙摆,把她兜头罩住,扛在肩上进入小屋。没想到我也会做这种事。 我拉了一下愣住的阿德莱德,我们两个趁着女仆还在地上和裙子挣扎的时候跑出了楼梯角,飞快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当然,这件事最后还是被女仆报告给了那个男人。他把我们两个叫到面前问话,我想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 男人罚我一天不准吃饭,关在狭小的阁楼禁闭。然后阿德莱德悄悄的骗过女仆爬了上来,他带给了我面包和火腿。 我们相对而坐,他看着小口吃着面包的我,软软乎乎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忽然说了声:“哥哥。” 我惊讶的抬起头。 他金棕色的大眼睛剔透的鎏金一样,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面包渣,无所谓的说:“有个哥哥也不错。” 只不过顶了次惩罚,何况那惩罚还是我应得的。就这样就被接纳,换了声哥哥,未免太过轻易了些。 只不过现在,要换他一声哥哥,还会这么容易吗?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把脸埋在双臂中,以一个难得弱势的姿态坐了很久。那男人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回响:“走就走了。我不阻止你。但不准再和蒙特沃尔家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联系。” “我指的,就是阿德莱德。” “你们走的太近了。” “你和这里格格不入。完全放手吧。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第46章 Chapter 46. 坐了一会,我从臂弯里抬起头,正要站起来,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我前面。 索兰静静的俯视着我,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的心沉了下去,愣愣的注视了他一会,才沙哑的开口道:“你听到了多少?” 索兰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我说:“从‘...用多少真心也捂不化’开始。”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索兰忽然抬手,轻轻的触了触我耳边的发丝。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的让我感到害怕:“我问过你们是不是认识。但是没想到你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 “不是...”我下意识的开口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 索兰说:“那是怎样?” 我噎住了,我有想过向索兰坦白我的身世,但一直难以开口,即使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好怎么说。再加上,我忽然想到他和贝蒂谈笑的画面,心中有些莫名情绪,就含糊道:“我们只是朋友,他和我也只是谈些....” 索兰冷笑一声,打断了我:“问你的真心在哪里的‘朋友’?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的‘朋友’?” “你一直不回来,我有些担心就出来找你。然后就看到他把你压在铁丝网上....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个样子。” “我一直以为我是特别的。就算你一直不声不响,让人患得患失,行,我受着。当我犯贱了,我乐意。”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谁都看不透你,谁也抓不住你。”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也许就像你说的....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吧。”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沉沉,好像有无限失落与灰心,即使在黑暗里也让我心惊。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我心跳的厉害,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道:“别走!”我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现在单膝跪在地上仰望着他,这姿势实在卑微至极,但我也顾不得了。 “别.....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稳了稳声音,还是掩不住焦急。 索兰的五指修长有力,骨骼分明,现在这只手,就这样没有挣扎,静静放在我的掌心,我忽然安心了一点,继续说:“我没有想好和你怎么说,但我和阿德莱德只是朋友....我们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有点激动...” 索兰没有回头,忽然开口问道:“‘她’又是谁?” “‘她’对你很重要?” 我支吾着回答不上来:“她.....她是....” 索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深绿眼瞳中的冷漠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掌中的手一点点抽了出来,索兰低声说:“你除了这个还会说什么。” “你的秘密太多了,隐瞒的也太多了。”他回过头去,我看不清他脸上神色,还维持着牵着他手的动作,但索兰冷冷道:“.....我已经不想管了。” 他毫不留恋的就向前走去,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发酸。从进入联邦军校开始,用沉默来推开所有关心我的人本来是我的拿手好戏,但.... 我忽然站起来,又一把拉住了他,我听到我的声音颤抖的说:“....别走。” 索兰僵立了半晌,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脸,神色似乎有一丝松动。他温热的手覆上了我在夜风中吹得冰冷的脸颊,我一颤,有些希冀的抬眼看着他,索兰有点咬牙切齿的说:“什么都不说,要么就满口谎话,冷心冷情,木头一样.....即使这样,也让我留下吗?” 他叹了口气,捏上我的下巴,说:“我最后问一次....你和那个阿德莱德是什么关系?” 我眼睛不看他,低声道:“我,我们只是....” 索兰放开了我的下巴,背过身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袭击了我,仿佛浪潮一般,我感觉心脏被他的背影撞击的失序,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他是我弟弟!” 索兰的脚步停下了。我急忙上前两步,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有点慌乱的说:“别走。阿德莱德...是我弟弟。” 索兰转过身来,绿色的眸子微微睁大,惊讶的看着我。我以为他是震惊于我和阿德莱德的关系,就继续说:“.....我是私生子,蒙特沃尔家的私生子。” 但是索兰抬手覆上了我的脸,绿眸里神色复杂,有些无奈的说:“别哭啊。” 我楞了一下,才发觉脸上一片冰凉。我哭了?我不可置信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手上是透明的液体....我居然哭了?我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我感觉脸腾的烧了起来,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我。索兰擦去了我颊上的泪水,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和无措,他嘟囔道:“好了,别哭了....我不走。只不过吓你一下....怎么这么容易哭。眼角都红了。” 他低头亲吻了我被泪水黏住的睫毛,我眯了下眼睛,虽然还是羞耻,但看到他和往常一样的神色,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我避开他的嘴唇,决定一次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继续道:“我五岁进入蒙特沃尔家,在那里和阿德莱德一起生活,直到十五岁。‘她’是我的母亲,叫安吉莉娅....” 但是索兰锲而不舍的亲吻打乱了我的话语,他喃喃道:“行了,谁在乎那些事情。” 我睁大了眼睛:“你刚才不是??” 索兰轻声说:“我在意的是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你总是什么都不表现出来,我很不安。但是你哭成这样....”他勾唇笑了一下,“我还有什么不安的。” 他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忽然变回了那副看不出喜怒的脸。我心里一惊,就听他说:“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仔细想好了,要是你回答不好,我还是会走。” 他问:“你喜欢我吗?” 我心脏停跳了一下,一瞬间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驰而过,但是现实是我抓住了他的衣服,飞快的回答,甚至呛了一下:“...喜欢。” 下一秒,索兰的亲吻就印上了我的嘴唇。他把我推得退后几步,脊背抵上了铁丝网。熟悉的唇舌伸进来攻城略地,我环住他肌肉紧绷的后背,试着回应,但我并不熟练接吻,索兰凶猛的攻势让我节节败退,只能仰头吞咽。 亲了一会,在我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索兰才放开我,缓缓的从我口中退了出去,擦过口腔内壁,似有留恋的勾了一下我的舌头。 我大口的喘息,睫毛颤动,舌头酸涩,亲吻的酥麻感好像还留在唇上。 索兰舔了下我的嘴唇,餍足的说:“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他笑了起来,小酒窝甜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又亲了我一下,又一下。我看他那副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样子,觉得心里酸涩,又有点温热。 这种情感我从未体验过,我感觉脸上又热了些,推了推他说:“等会,你先....” 索兰脸色沉了一下,又亲了上来。他含糊的说:“你是不是想反悔?” 我好不容易推开了他,说:“不....你先....” 索兰的嘴又堵住了我的话。 “不许反悔!” 往返几次,我终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无奈的喊道:“我不是要反悔!” 我看着他不安的皱起的浓眉,松开了手,咳了一声,说:“我只是想正式的说一遍。” 我感觉脸上要烧起来一样,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低低的,认真的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 第47章 Chapter 47 我一字一句的说完,索兰的表情有点呆,但是即使在夜色中,我也能看到他的脸一点点红了。 他慢慢抿起唇,半晌,忽然把我搂进怀里,粗声粗气的在我耳边说:“你什么都不用干。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我能把你宠上天去。” 我失笑,把脸埋入他的颈间,嗅着他头发的味道,感受空气中不稳的波动的威压,说:“行啊。” 索兰抱了我好一会,他不说话,我要挣开也不让,我觉得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脸。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我,有点不自在的晃了晃头发。他侧过脸去,不看我,底下的手却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背靠铁丝网坐下,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刚才....你说的,你是蒙特沃尔家的少爷?” 我点了点头。“我是。但是十五岁那年,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蒙特沃尔家。”我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我的母亲,也就是安吉莉娅,在一次飞行器意外坠毁中身亡。我受了很大打击....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垂下眼睫,感觉心脏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一阵刺痛,但手中温热的大掌握紧了我的手,心脏就像泡在温水中一样,慢慢的和缓下来。 索兰皱了皱眉,忽然问道:“之后的两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看了眼他,咬咬牙,还是觉得既然在一起了,就要负责和坦诚,于是说:“我去了地下街。” 地下街,即使在平民区的西城中,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里毫无法律和秩序可言,联邦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里聚集了暴徒,妓女,赌博者和疯子。简单来说,一个易燃易爆的垃圾堆。 索兰睁大了眼睛,他恶狠狠的盯着我:“地下街??你去那种地方?” 我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回答道:“是。我毫无准备的离开了蒙特沃尔家,生活是一个大问题。我打过工,做过侍应生,家教,搬运工....但是一个巧合下,我进入了地下街,发现哪都不如这里来钱快。” 说实话,最开始的几周我都睡在公园的长椅上,即使在打工之后,微薄的工资也不足以支付科尔达城高价的房租。一次外送高度数的啤酒到地下街的一家赌厅里的时候,大概是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一群醉醺醺的赌徒把我围在了赌桌旁边。 其中一个男人笑嘻嘻的说:“嘿,看看他....我们来找点乐子吧,就把他当赌注怎么样?” 另一个男人嚷嚷着附和:“就这么办!把他抱到赌桌上!” 在他满是汗毛的脏手伸到我身上之前,我放下手上还抱着的啤酒箱子,抽出一瓶酒,狠狠的砸在了他脑袋上。 那一天,我浪费了所有啤酒,开了十几个人的瓢儿。说实话,我的心砰砰直跳,虽然之前总是和阿德莱德一起打架,但动真格的还是头一回,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后来赌厅的老板来了,他打量了一会满身汗水和血液,衣服被啤酒淋湿的我,在我几乎要慌张起来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一个好商机。”他说,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做赌厅的拳手。赌厅里不仅有传统的赌博方式,还有赌拳,黑市,拍卖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没有说不的权利。但是当我气喘吁吁的拿到第一笔钞票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使刚开始的时候受了不少伤,但这不算什么。 我在地下街租了房子,适应了那里阴暗混乱的生活,熟练的学会了对付来找茬的人,斗殴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渐渐有了名气,得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后来,我遇到了卢克。在一场结束后,卢克在更衣间找到了裸着上身擦汗的我。 他吹了声口哨:“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他虚虚的比划了下我的全身,“也能在这样的地方混下去。” 我擦干汗,套上背心,接道:“....如你所见,还混得不错。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是卢克。和我去卡门吧,你在这里太屈才了。” 就这样,我去了卡门。这里和地下街不同,拳手的技术更高一层,但少了些阴损。当然,给的钱也更多。我怕去A区会遇到熟悉的人,就坚定的选择了C区。 我在卡门待了两年,直到那个男人再次托人找到我,把一份考试通知送到了我的手里。上面只有一句话,是他熟悉的字迹。 给你一个机会。 我拿着那份考试通知,坐在卡门空旷的拳场上,想了好久。即使是深陷污泥和黑暗的老鼠,也总会有些对光明的渴望。 卢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坐在我身边,点了根烟。他拿过我手中的通知书,看了眼:“这种东西....你想去?” 我没说话。卢克抖了抖烟灰,把烟头凑了上去:“不想去我就烧了啊。” 我一把抢了回来。 卢克放下烟,笑了笑:“去吧。即使我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军校,但是如果你想的话,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呢?殿下?” 那时候我已经有“殿下”这个别称了,卢克在私下里也愿意这么叫我。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卢克是个逃兵。据说他曾在军队里做到很高的军衔,但心爱的女人阴差阳错的死于他参加的战役,他心灰意冷,就离开了军队,也对军部抱着莫名的敌视。 他帮我联系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草草的训练了一个月的机甲和格斗,就去参加了考试。出乎意料的是,我过了,就这样进入了联邦军校,同时也在卡门“兼职”。 我慢慢的把这些都告诉索兰,他平静下来,静静的听着。这样一字一句剖白我过去所有的生活,我从未尝试过,但说出来之后,忽然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索兰皱着眉,从我说第一句话开始,他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他没什么表情,但我感觉他的心情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结束了我的讲话:“....就是这样。这些都过去了。我以后....”我顿了顿:“不会去卡门了。” 我和卡门的合约是五年,但是很明显这会让索兰感到不安,我想,我可以试着和卢克协商一下。 索兰看着我,眼眸里神色晦暗不明。他忽然问:“不会觉得辛苦吗?就算只有一瞬间?” 我楞了一下,说:“会。但是可以坚持下去。” 索兰慢慢的覆上了我的脸,他凑了上来,我睁大了眼睛,这又是一个吻。缠绵的,轻柔的,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吻。 索兰轻轻吮吸我的唇瓣,我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但努力的想要回吻。索兰轻轻勾动我的舌尖,我有点紧张的闭上眼睛,舔了一下他。 他的动作好像有些急躁起来,我触碰到的脊背肌肉紧绷,好像压抑着什么,他含糊的骂了一声,轻轻咬了咬我的唇瓣,然后分开了。 我还微微张着口,有点疑惑的问:“...不..了?” 索兰窒了一下,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他的手插进了我垂下的黑发里,睫毛低垂:“不亲了。” 他哑声道:“我现在想要温柔。别逼我再欺负你。” 我愣了愣,脸上有点发红。 索兰的表情很严肃,怎么说呢,他不是初见时那副浑身威压和邪气的样子,也不再像一个骄傲的少爷,也不像那个笑起来金发上有蓬蓬的阳光的大男孩,他现在的表情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你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我会好好对你。很好很好。” 我的脸开始发烫,极力平静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的说:“嗯。那个,你和贝蒂那天在说些什么?” 索兰懵了一下。“什么?” “就是那天,在走廊上,你们笑着在说些什么?” 索兰想了想:“我们....我在问她怎么追人,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立刻就说是亚连吗,我就......等会”他说了一会,忽然停下,挑起眉看我,“你不会在吃醋吧?” 我涨红了脸,但还是咳了咳,平静的说:“就是问一问罢了。” 索兰凑近了我:“瞎说!”他指控道:“你脸红那么厉害骗谁呢?” 我有点手足无措,就低吼回去:“你还不是一样!” “哪个?吃醋还是脸红?” 我噎了一下。索兰笑了起来,捏了下我的脸颊。 他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也把我拉了起来。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然明天的训练会吃不消。” 我点了点头,和他并肩踏着月色走了回去。 第48章 Chapter 48. 开始水下训练之后,每天的任务比原先更加繁重了。阿德莱德从那天起就没理过我,总是和他们队伍的人一起活动,一群桀骜不驯的少年聚在一起打打闹闹,怼天怼地,我们明里暗里都互相比试了几次,也被安德鲁教训了不少。 偶尔也能感到他冷冷的目光,瞥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我有心想和解,但始终放不下面子。但我也不是很急,我还真不信,他就能这么一直不理他哥了。 至于他身旁的那个男生,我遇到了一次。基地设施简陋,我在一次训练过后在水龙头下冲水,刺人的凉意冲刷了训练带来的疲惫,我的头发全湿了,贴在脖颈上。 我正冲着,就听到旁边有开水龙头的声音,我把湿透的头发拂到脑后,看向旁边,是那个男生。棕发棕眼,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眉目也是难得的英俊,他冲我笑了笑,说了声嗨。 我也打了声招呼,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男生有点无奈的说:“你确实见过我。在伊顿私学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我楞了一下,打量了他一会,惊讶的开口:“艾瑞克?” 那男生,不,应该说艾瑞克,温和的笑了,眉眼弯弯:“是我。你的记性太差了,亚连。” 艾瑞克,是我和阿德莱德在就读伊顿私立学校时的同学。他是难得能和我们玩到一块的人,没想到毕业后会去西索军校。 他高大了不少,眉眼也成熟了,眼角微微下垂,是一种让人舒服的俊朗。 我有些惊讶,又有点久别重逢的欣喜,但更多的是疑惑:“你怎么会去西索?” 按照他这样温和的性格,我本以为他会中规中矩的去联邦军校,谁知道居然被阿德莱德带跑了。 艾瑞克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说:“不是阿德莱德的原因。我会去西索,其实也对那里很好奇,我想那样的环境,确实会比联邦军校更舒服些。倒是你,怎么没和我们一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扭过头去关水龙头,含糊道:“发生了些事情。” 艾瑞克没再问下去。他只是又以一如既往的无奈神情叹了口气:“你在二年级的时候忽然离开了,阿德莱德变得很不好相处。”他笑了笑,“暴躁,易怒,任性,脾气大到天上去,动不动就打架.....差点被退学。过了两年,我以为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结果还是这样。” 我沉默了一会,说:“阿德莱德脾气不好。这些年都麻烦你了,谢谢你帮忙照顾他。” 艾瑞克摆摆手说:“谈什么照顾。一直都这样。对了,你俩都爱出汗后就冲凉,对身体不好,下次别这样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阿德莱德还是老样子,倒是在他身边的艾瑞克遇上后会停下来和我讲两句话,阿德莱德就在一旁不耐烦的等着,但从来没说过什么。 索兰从那天之后变得很安静,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一样,连埃尔索都说索兰变的很好相处了,不作不闹,也不找茬了。我那时在顺着殿下的毛,它长大了一点,但还是那副绒绒的样子,挣扎着要抱着我的手指啃,我捏了捏他的肉垫,没说话。埃尔索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会,又说我也一样。你俩都不对劲,他摇了摇头,好像甩掉了什么不得了的念头,也过来逗殿下玩。 因为殿下的缘故,艾伯特也常常来这里。虽然每次索兰都像要咬死他一样外放威压,但艾伯特的表现自然的像在吃下午茶一样。他不知为什么很讨女人和动物的喜欢,殿下每次都被他逗得像要喵呜喵呜的叫起来一样。 有一次他举着殿下玩,忽然说:“他不像猞猁。” 我走过来,向他示意的地方看去,殿下的肚子上白绒绒的,之前的灰毛都褪掉了。它的耳朵开始竖起来,新长的犬牙尖尖的,身条也抽长了,尾巴是黑色,长长的勾在艾伯特的手腕上。 某些时刻,它居然看起来也挺凶的。虽然现在,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还在水汪汪的看着我们。 “他确实不像猞猁。”我摸了摸他的耳朵说。 “说不定能长成只小豹子。”艾伯特颠了颠他,殿下亲密的把粉色的鼻子贴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他两只爪子抱住了艾伯特的脸。 艾伯特笑了,淡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有点玩味的弧度,但那点邪性居然被眼底纯粹的笑意压了下去。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无比正常,就像个真正王子一样。 我有点无奈的看着他们,腹诽再这样下去,殿下都要被艾伯特拐跑了。索兰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的揽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拖了一截。 训练之后,我们照旧在食堂吃饭。基地的饭菜营养虽够,菜式却简单到简陋的地步,吃起来没滋没味,但不会比营养液更差。我和索兰对面坐着吃饭,他把饭塞到嘴里,面无表情的嚼嚼嚼,但压低的眉梢暴露了他的坏心情。 我看着他鼓动的腮帮子和冷冷的绿眼睛,觉得有些好笑,问道:“好吃吗?” 索兰看着我,把饭咽了下去,好像抖了一下:“不好吃。” 我说:“等回去就好了。” 索兰想了想道:“我想吃你做的饭。” 我想起那次代替莉莉丝做的饭,就问道:“好吃吗?” 索兰点了点头:“好吃。你怎么会做菜的?”他像是在回味一样,微微眯起了眼睛,翠绿的瞳孔像一只晒太阳的猫,连俊美到锋利的眉眼都被淡化了。 我吃了一口寡淡无味的饭菜,说:“那时安吉莉娅喜欢,我就学了很多菜式。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索兰说:“你上次做的那个就很好。我要一模一样的。” 我压下嘴角的笑意,说了声好。索兰吃了两口,把盘子一推,看我吃饭。那盘子里还剩好些饭菜,他的少爷脾气在这种事情上真的体现无疑。莉莉丝真是把他惯坏了,我暗暗的想。 回去后要做什么呢?虽然他说上次那个就好,但还是给他做点别的吃的吧,要既好吃的又有营养的,糯米排骨,乌鸡炖汤,椒盐猪蹄....都不错。 索兰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一声,他支着脸,低低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磁性,好像在喃喃自语一般:“还会做饭....赚到了。” 我看向他,旁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碗碟碎裂的声音。我和索兰都看向那边,只见阿德莱德的身上满是饭菜和汤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看着狼狈不堪的样子。艾伯特站在一边,无辜的举着双手,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惊讶的神色。 “不好意思。”艾伯特耸了耸肩,“我不是故意的。” 阿德莱德脸色不太好看,他裸露的皮肤被热汤烫的发红:“你明明是故意的。那么多条道不走偏偏往我身上撞,找事呢?” “啊啊,真麻烦啊。”艾伯特视线飘忽,很无奈的样子,“我真不是故意的。蒙特沃尔家的人都这么咄咄逼人吗?” 阿德莱德眼睛眯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揪住艾伯特的领口,咬牙道:“再说一遍?” 艾伯特还是那副无聊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他胸前推了推:“别别,脏。” 他的蓝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冷光,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起来:“洗个澡再靠近我。” 这下可把阿德莱德点炸了。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下一秒就要动手揍人了,赶紧起来,上前两步想要分开他们。 但是有人比我更早。安德鲁出现在了餐厅门口,看到这情形楞了一下,随及反应了过来,吼道:“干什么呢?吃着饭也能打起来?放开!” 阿德莱德牙咬得咯咯作响,瞪了他一会,还是狠狠的放开了艾伯特。艾伯特整了整领子,嘴角还挂着笑意,整个一个斯文败类的样子。 艾瑞克一如既往的出现在了阿德莱德的身边,老妈子一样给他善后。他一边无奈的念念叨叨,下垂的眼角看着更加柔和了,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替阿德莱德擦身上的汤水。 我真想开口提醒他那样两个人的外套都会脏,但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的样子,我只能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阿德莱德还在瞪着艾伯特,他金棕色的眼睛里面好像有火在燃烧,这代表惹他的人都会被揍的很惨。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一样:“你等着。” 艾伯特淡红的唇角又勾起来了,但他的笑容里是十成十的锋利和玩味。 我看着阿德莱德和艾瑞克一起走开,冷声问艾伯特:“你又犯什么病?” 艾伯特耸了耸肩,说:“亚连,你认识他吧?” “嗯。” “啊啊,他那副和你熟的不得了,谁都比不上的样子,看着就不顺眼的不行呢。” 不顺眼。艾伯特也这么说过我。我无心去分析他的心理状态,只是冷下声音道:“别惹他。我认真的。” 艾伯特看了我一眼,拖长了声音道:“——更不顺眼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德鲁就开口召集我们了。他喊道:“都过来!训练了这么多天,没见你们长进,整天就知道茬架。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沉船海葬的任务还记得吧。” 第49章 Chapter 49.   安德鲁扫视了我们一圈,他冷冷的目光让嘈杂的食堂都安静下来了。沉船海藏是联邦军校和西索军校最后的对决任务,之前那些充其量算小打小闹,这才是重头戏。   安德鲁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们从两所军校中分别选出两位队员进行水下探秘,联邦军校是索兰和艾伯特,西索是阿德莱德和艾瑞克。四个人随行监控和拍摄的机器,其余人留在岸上观看和技术支援。给你们一天的修整时间,明天一早出发。”   我皱了皱眉,旁边的议论声也忽然变大了,西索那边的人尤为闹腾。队员是怎么选出来的?考察?标准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样突兀的宣布名单....   我还在思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旁的科尔忽然开口道:“报告!请问这个考核的标准是什么?”   埃尔索也跟着疑惑的说:“是啊,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我们难道不是应该进行一些...你知道,比赛,来选出下水的人选....”   随着他们疑问的发出,底下的人纷纷附和,情形变的有些混乱。安德鲁不耐烦的大吼了一声安静,底下的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安德鲁硬朗的轮廓有一丝无奈:“造反啊?军校都教你们什么了,只会跟一群混混一样起哄,叫起来跟群鸭子似的,一个比一个大声。我跟你们说什么了?从你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说过,你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个,就是绝对服从!这是第一。”   他具有威慑力的冷冷目光扫了过去,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也闭上了嘴,他才开口道:“第二,你们对下水队伍的人选有什么异议吗?他们的实力不够还是不如你们聪明?嗯?”   没有人说话。安德鲁继续说:“第三,留在岸上的人不是什么都不做的。你们应该知道,设备检查,技术支持的地位同样重要。”   他看了沉默的我们一会,说:“好了。今天放假一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天看你们的表现了。”   他离开了食堂,我们被他的话堵的不知作何反应,纷纷三五成群的散了。只有西索那群人还在叽叽喳喳,跳上跳下,吵闹着怎么整安德鲁,毕竟他可是让这帮放养的狼崽子们不爽很久了。   我看了眼阿德莱德,他脸色很臭,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什么,一群少年哄堂大笑了起来,结果又被他揍了。   我和索兰一起走回宿舍,路上我有点沉默,索兰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索兰扭头看我,忽然弯腰把脸凑到我眼前,我停下了脚步。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出的话有点欠揍:“喂,你不会是担心我了吧?”   我垂眼看他,那双绿眸中还带着些坏坏的笑意,那样子别提多得意了。我勾了勾唇角,在他愣神的时候凑近,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说:“是啊。”   索兰半天没反应,那双绿眸睁的大大的,圆溜溜的瞳孔猫儿一样。他长长的金色睫毛颤动了一下,又一下,这让他凌厉的面容柔和如的少年一般。他直起了身子,摸了摸嘴唇,颊上慢慢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笑了起来,声音清朗,带着点我几乎从来未曾有过的恣意。索兰恨恨的瞪了我一眼,让我闭嘴,但他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我摇了摇头,嘴角还挂着笑意,先他一步走进了宿舍。索兰跟了上来,抿着唇不说话,估计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   我想了想,觉得埃尔索和科尔的信息操作很不错,埃尔索在雨林的时候甚至拆了警报器做出了新的定位仪器。阿比盖尔也一样。他们作为技术支持,确实值得信任和依靠。   但是....我摆弄着被送到宿舍的一堆水下仪器,还是有点不放心,一个个检查过去。有一个最新型的潜水面具,我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只是一个别在颈后的方片状仪器,却能在启动后在水下形成泡泡状的薄膜覆盖住头部,仿佛人鱼吐出的气泡一般,呼吸讲话都不受影响,价格自然也贵出天际。这么一看,安德鲁还真舍得下本。   我还在摆弄着这个面具,身旁却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一双军靴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一会磕磕地面,一会摩擦几下。我没理索兰,拿起下一个仪器检查。   索兰终于绷不住了,在我旁边蹲下说:“你在干什么?”   你的绿眼睛长着是为了好看的吗?我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回答道:“检查仪器。”   索兰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挑了挑眉说:“没什么好检查的,明天有专人测试。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   我摇了摇头:“自大。你也听安德鲁说了,那下面很危险,沉船里也不知道有什么。”   我放下手上的仪器,想了想,还是从腰间掏出索兰给我的那把枪:“这个...你要不要带着?虽然能源只能支持三发,但威力很大,水下也能用。”   索兰看了眼我手中的枪,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说:“你还留着?”   我不解道:“当然留着。这是你给我的。”   索兰的脸又变得红红的,他忽然扑上来,我身子不稳,差点倒在那堆仪器上,只得连忙撑了一下地面。索兰不依不挠的把我撑着地面的手抓起来,自己的一只手臂揽在我身后,用薄薄的唇亲吻我的指节。   我吓了一跳,用手挡住他的脸,看了眼门口没人进来才舒了口气道:“嘿!你忽然干....”   索兰亲密的把高挺的鼻梁凑了上来,金色的睫毛痒痒的扫在我掌心。他现在看上去有点像殿下....我推了推他。   索兰拿开我的手,紧紧的我在掌心里,低声道:“我以为你早就把它扔了。你那时候不喜欢我,我以为.....”   我楞了一下,心里有些酸软下来,就低低笑着说:“你都把你自己送给我了,我能不留着吗。”   索兰愣愣的看着我:“你看到了....”   我有些无奈道:“枪身上那么大的名字,我想不看到也难。”   索兰笑了一声,凑了上来,让声音消失在嘴唇相接的呢喃中:“那就把它当定情信物好了。”   他把我压在地上,深深的吻上来,唇舌搅动中带着一点透明的液体从嘴角留下,凉凉的到我不断吞咽的喉结上。索兰的亲吻总是有力而粗暴,好像要把人逼得毫无退路一样,即使过了这么多次,我还是无法习惯。   直到我皱眉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开的时候,他还犹不餍足的咬了一下我的下唇。我大口的喘息,断断续续的说:“你给我...看着点场合!呜...”   索兰像是嗅到食物香味的野兽,又一次亲了上来,更过分的是他的手伸到我腰间,不耐的扯下了军装束腰的皮带,手从敞开的外套里伸了进去。即使隔着一层衬衫,我也能感受到那掌心热烫的温度。   索兰咬上我的喉咙,那像是被完全掌控住了一样的感觉让我身子一僵。索兰扯开我的衬衫,掌心直接贴在我的腹部,顺着腹肌的线条抚摸,然后向上,掌心按上了我的胸膛。   他笑了一声,那低低的声音震的我喉咙处的皮肤发麻,他的尖牙微微合上了,我几乎以为他就要这样咬下去。   索兰叼着我的喉结磨了磨,在我难耐吞咽的时候,掌心按上了我胸口,稍加力气的揉弄起来。被像女人一样玩弄着胸部的感觉让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咬牙就想揍索兰一拳,但他狠狠掐了一下我的乳头,我闷哼一声,被他抓住了手腕。   索兰又一次吻上了我的手指,但这次是极为色情的舔舐。他的舌尖缓缓的舔过我的指缝,带着一串濡湿的水痕,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犬牙咬上了我的指节。他的手还在我衬衫里揉弄,令我感到羞耻的是,胸前的两点在那不断的动作下竟有了种异样的感觉,酥麻的让我感到腿间都热了起来。   “这里,原本很柔软的。”索兰在我耳边勾起了唇角,“....挺起来了,在我的掌心里。”   他的手指忽然掐上了我胸前一点,慢条斯理的捻揉,弹弄,把它狠狠按下去,听到我的惊喘之后,又用整个手掌覆上去揉弄。那一点传到全身的酥麻让我只能咬牙忍住不叫出来,推拒索兰的手都在颤抖。   索兰还在我耳边恶劣的说话:“你刚才一副担心的小样子给我检查仪器的时候,真像我把你娶回家了你在给我收拾行装.....”他不满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说,“叫啊。”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又冷又色。”   我都要气炸了,但身体在索兰的抚摸下像要烧起来一样,在推拒的间隙喘着说:“那你他妈....给我叫一个啊!别....啊..别再,嗯,埃尔索他们要回来了!”   “真好听。”索兰亲了亲我的嘴唇。   “你!”我恨恨的睁大眼睛瞪他,但眼前有些模糊,我感觉眼眶发酸,不会吧,不要啊,不要再哭了...太他妈丢脸了...我狠狠咬了下嘴唇。   索兰喉结吞咽了一下,忽然粗鲁的分开我的双腿,膝盖抵上了我腿间那处,他用坚硬的膝盖顶了顶那处,有些惊讶的说:“这么硬了?”   他看着我,翠绿的瞳色沉淀成化不开的墨绿,舔了舔嘴唇,沙哑的说:“被摸一下就变成这样了...我要再做更多的你该怎么办啊?”他忽然把手覆上了我的腿间,隔着裤子动作起来。   我被刺激的惊喘着握住他的手腕,想要让他放手,但索拉恶劣的用力一握,我吓得松了力气,只能握着他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索兰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我内裤的边缘钻了进去,热烫的大掌握着同样滚烫的东西上下动作,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一点点大了起来,有淫靡的液体流到了大腿根部,带起一阵酥麻的痒。   我把头抵在索兰胸膛上,皱着眉,咬唇忍耐着呻吟。以前不是没有自己做过,但从来都没像这么....   “啊!不要....都说了....我...”我终于忍不住松开唇,颤抖着吼道,“都他妈说了,不要那里了!”   索兰狠狠吸吮了一下乳头,把我胸前两点弄得又肿又胀,硬的像石子一样,才抬头低笑着问:“为什么不要?你明明很喜欢...每次一碰这里,你下面就硬的不行。”   他用大掌的根部抵住我的会阴处,掌心拖着沉沉的囊袋,就着从马眼处流下来的湿黏的精液,极尽情色的揉弄。他修长的手指拖着我的臀瓣,甚至过分的陷入臀缝中间,在那个地方暗示性极强的摩擦着。   我感觉大脑都被快感逼得混沌了,索兰好像摸清了我所有的敏感点,一个不留的不停攻击,悠哉的等着我丢盔弃甲。一阵强烈的不甘袭上了心头,我咬牙,忽然将手探下去,覆上了索兰腿间。   索兰身子一僵,惊讶的看着我,眸色暗沉。触手的触感火烫,甚至让我的手瑟缩了一下,那东西沉甸甸的把军裤顶起一个大包,远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   我咬了咬牙,手指覆上那里,生疏的揉弄。索兰喘了一下,腿间那东西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有点点湿液泅湿了绿色的军裤。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他腿间动作,白皙的五指和湿润成黑色的军裤的对比淫靡的不可思议。   索兰忽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表情有点凶狠,英俊的面容也有点扭曲,他的声音沙哑性感,带着点被撩拨的恼意:“等不及被我操了吗?”   我不稳的喘息,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但走廊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埃尔索欢快的笑声。 第50章 Chapter 50   我心跳的极快,像是要破出胸膛一样,我用力推了下索兰,低声道:“起来!”   索兰恶狠狠的啧了一声,皱眉看着我,不动。埃尔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这时候外套挂在胳膊上,衬衫大敞,军裤被人脱到一半....这种样子,怎么能见人!我急得眼眶发酸,只顾着一味的推开索兰,极力一字一顿的颤声威胁道:“滚、下、去!”   索兰抓住我的手,有些无奈的摸了下我的眼角,然后他松开对我的钳制,站了起来,腿间一大包还在明晃晃的顶着军裤。我松了口气,刚要起来,但身子一轻,忽然被索兰扛了起来。   我抑制住冲口而出的惊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索兰又把我放了下来,推进了一扇门内。这是宿舍内一个放清扫杂物的小房间,基地里没有家用机器人那么好的待遇,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这房间极窄,两个人进去都嫌挤,还有一些杂物堆放着,我和索兰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透过门上的透气扇,我能看到埃尔索和科尔已经走了进来。埃尔索疑惑的看了一圈,问道:“亚连和索兰呢?”   科尔冷冷道:“不知道。谁知道他们又一起去哪了。”   埃尔索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科尔则蹲下身,翻看起地上的新型仪器。索兰的呼吸在我耳边带起一阵酥麻,他亲吻我的耳垂,再含进口中轻咬,引得我缩了缩肩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抵在墙上,把我困在中央,手背上是有力虬结的青筋,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用气音质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索兰同样用气音回答我,呼吸在我脖颈上喷出一股热气:“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心里隐约有个想法,涨红了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索兰的回答是狠狠顶了下我的屁股。那又粗又长的东西威胁的顶着我的臀缝,索兰危险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把我撩拨成这样还让我停下来?你他妈是真把我当成只猫了吧?我看你这两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大对劲....”   我气得几乎发出了声音:“还不是你,你先...你先来的!再说,你本来就像只猫,难道能怪我....”   索兰忽然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这才听到外面埃尔索疑惑的问科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科尔抬头四顾:“没有啊。”   我紧张的心跳才平息下来,就听到埃尔索忽然说:“诶....你觉不觉得,索兰和亚连最近不太对劲?”   科尔检查仪器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说?”   埃尔索说:“得了吧,你不这么觉得?每次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就你盯着不放了...”   科尔沉默了一会,说:“他俩关系变好了,那又怎样?”   埃尔索不说话了。索兰又开始有动作了,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声了,只能手下跟他拆招。他咬上我的下颔的线条,大手避开我的阻碍,直接扒下了我的裤子。   我惊的张大了眼睛,感觉臀部完全暴露在了冷冷的空气中,然后一声轻微的拉链声响,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抵上了我的臀瓣,带着一丝滑腻的液体,湿润的在我的的臀缝中摩擦了下。   我全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转身就想避开,但索兰把我的手不容反抗的按在了墙上,肌肉紧绷的大腿撑开了我的双腿,把我牢牢卡在了墙和他的身体中间。   这个姿势几乎无法反抗,我又不敢大动作的挣扎,急得去咬他的手臂,索兰闷哼一声,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到几乎咬不动,他在我耳边说:“你再撩我,在这里就办了你。”   凭什么你办我?我心里大怒,但还是有点怕他真的发情,颤声协商:“用手....”   索兰同样一字一顿的回答:“不、行。”他把那粗长东西强硬的挤到我的腿间,发出了一声低沉舒适的叹息。   埃尔索和科尔在外面相对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忽然又开始说话。他们的声音让我越来越紧张,那种被外人围观的感觉....   埃尔索忽然说:“我觉得不只关系变好那么简单。”   他好像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抒发心中的疑惑,那些话只会让我感到更加羞耻:“你看见索兰看亚连的眼神了吗?跟看自己的东西似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温顺的我他妈都想问他是谁....还有亚连,冰山一样的人,在索兰面前笑得多好看,我看着都心颤....诶,你看见没?”   我听到索兰在我耳边低笑一声,用气音说:“看见了。”然后他吻了吻我火烫的脸,忽然按住我的尾椎处,开始缓慢的动作起来。   我被他按的压低了腰,那东西规律的在我腿间一进一出,紫红色的龟头和远超常人的茎身在抽插中不断撞击我的囊袋,带着淫靡的体液,索兰的手覆上我稍稍软下的下体,快速的撸动起来。   过度的快感让我闷哼出声,咬紧了下唇还是喘息不止。索兰的动作越来越大,我都害怕外面两个人会发现,所幸他们只顾着交谈,没注意到这里。   埃尔索还在滔滔不绝,科尔忽然扔下一个仪器,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知道他俩确实不正常,承认吧,他俩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搞到一起,或者已经搞到了一起!你能怎么办?”   埃尔索大概没想到他会摊开了说,愣了一会后才呆呆的支着脸说:“这他妈什么事啊.....索兰和亚连,说出去谁信,啊,谁他妈敢信?”   科尔没说话,慢慢坐在了地上,两个人相对无语。   我听着他们的话,虽然早就知道瞒不住,但这样被别人说出来,还是羞耻的不行。腿间发麻发烫,大腿根部和臀瓣上应该都是黏腻晶亮的液体,索兰的手揉捏着我的臀瓣和乳头,粗暴,但让人腿软的舒服。他在我耳边性感的低喘,我皱眉忍着呻吟,却感觉下面越来越硬。   要射了....我握住他的手腕,感觉那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很快攀上了顶峰。索兰在最后一刻捂住了我的嘴,让我只能发出些含糊的呜咽,腿间的的东西胀大,颤抖着一股股喷出了灼热的精液。   那东西在我腿间滑腻腻的流了下来,甚至溅到了我的睫毛上。我眨动着眼睛,感觉有什么凉凉的液体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索兰沉重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喘息片刻,放开了我,把我翻了过来。我的唇被压的充血通红,胸口肿痛麻痒,眼前模糊不清,还在快感的余韵中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看了我片刻,又吻了上来。   我呜咽着想要咬他,但索兰好像没感觉一样,不管我怎么咬都只会轻轻吮吸我的唇瓣,温柔的勾动我的舌头。我挣扎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湿润着睫毛,不自觉的回应他。   索兰吻了一会,放开了我,然后他轻轻擦去了我脸上的精液和泪水,低笑着说:“真他妈勾人。你喜欢温柔的,是不是?”   我的嗓子有点疼,顾不得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沙哑着咬牙回道:“下次....我会对你温柔点。”   索兰把我抱进怀里,轻轻的笑了,带着些事后的慵懒和性感,好像刚才那个精虫上脑,沉着眼睛喘息着操我大腿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忽然听到外面埃尔索在沉默许久之后忽然说了一句:“想当年,我还在论坛发过一个扒军校男神的贴.....当时好多人在下面说他俩有一腿,我还不信....”   科尔冷冷道:“那是不是还要夸夸你有先见之明?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51章 Chapter 51   科尔和埃尔索说了一会,又走了出去,我和索兰这才从那里出来。我大腿根部黏腻不堪,走起路来摩擦着双腿间被蹭破皮的地方,一阵痛痒。索兰不理我的冷脸,只笑笑的凑上来打转,像饱足后心情大好的野兽。   我冷着脸去冲了个澡,避开澡堂里人意味深长的眼光,回来后继续检查仪器,直到晚上入睡。   索兰就坐在旁边陪着我,更加不顾忌埃尔索和科尔的复杂眼光,搂搂抱抱,虽然都被我推开,也笑的开怀。睡前他给了我一个晚安吻,在额头上,他的眼睛深邃晶亮,带着少年人纯粹的欢喜,我和他对视,心里渐渐柔软下来。   他在我耳边悄声道:“这下,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埃尔索和科尔全程围观了这一幕,索兰的动作自然的好像晚安吻是个睡前习俗一般,埃尔索脸上的表情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该给科尔个晚安吻了,而科尔看着我们,脸色黑如锅底。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出发去了白滩。白滩的浅滩处有一辆舰艇,体积庞大,足以容纳上百人。留守的人将在这舰艇里进行技术支援和全程观测,我们登上甲板,放置仪器,而索兰他们则穿上潜水服,准备下潜。   安德鲁和兰斯两个教官在一旁指导,我帮着索兰在后颈处戴上潜水面罩,再三确认,才舒了口气。   索兰的身材高大,肌肉形状修长有力,穿上潜水服看上去也有一种荷尔蒙爆棚的性感。可惜这里全是大老爷们,阿比盖尔,贝蒂和伊芙也不吃这套,倒是没人欣赏他的美色了。   索兰很不老实,在我在他身上忙上忙下的时候和大爷一样站着,偶尔眯着金色的睫毛往我跟前凑,生怕别人看不出我们有问题一样。   我几番抵挡,好不容易给他穿戴好,索兰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脸上是势在必得的骄傲。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的搭档是艾伯特,不要吵架。”   索兰笑了一下,摸了摸我鬓边的头发:“你小看我们了。我还不至于因为私人恩怨影响任务。等我把你弟弟赢得心服口服吧。”   他漫不经心的说:“何况,我和那家伙是发小,还没那么没默契。”   我惊讶道:“你们是发小?”   索兰挑了挑眉:“我没说过?我们家里世代交好,我们一起长大,那家伙从小就爱抢我的东西。但是关键事情上也不赖。”能让索兰认可,艾伯特的能力还是足够的。   我说:“那就好。”   两队都整理好后,安德鲁让四个人一起下潜,阿德莱德和艾瑞克先进去了,索兰和艾伯特随后跳下甲板,进入小型的潜艇中,我看着潜艇的顶部逐渐消失在海水中,不知为什么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我回到指挥舱,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埃尔索和阿比盖尔带着对讲器,负责引导和告知方位。潜艇应该是艾瑞克在驾驶,通过拍摄画面,可以看到潜艇玻璃前的海水逐渐变成了浓郁的深蓝色,不一会,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沉船遗迹。   埃尔索指挥着艾瑞克逐渐靠近,那巨大的遗迹逐渐显露出来了真正面目。还能看得出来它曾经辉煌的影子,但是最终还是留给了世人被海水侵蚀的破碎模样。破洞的甲板,歪曲的桅杆,折断的舵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黑洞洞的舷窗好像一只只眼睛,静静的窥伺着这个新奇的深海来客。   潜艇内的四人开始出舱,最新设计的潜水服可以抵抗深海2000米的水压,当然这潜水服的主人必须是A级及以上的基因,不然就算潜水服再好,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撑不过巨大的水压。   埃尔索和阿比盖尔观测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威胁者后,索兰几人先后游到甲板上,随行拍摄的是和他们潜水服无线连接的拍摄器,因为外形酷似鸟雀,被称为小飞贼,可以清晰的记录下几人的行踪。   甲板上有通向船舱内大厅的门,索兰几人用手电照了下,被腐蚀的木质门框显得阴森恐怖,但几人没一个退却,相继进入了门廊。   一阵令人紧张的行走之后,画面中终于出现了大厅。   这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大厅,用来开宴会也不为过。华丽的装饰,被锈蚀的杯盏还能看出它曾经的模样,但满厅的人骨昭示着这艘船的悲惨遭遇。   看起来,一群人在事发的时候应该有一个舞会,所有人都心情愉悦,但正在香衣鬓影,觥筹交错之际,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有什么袭击了这艘船。   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们就已无一例外的葬身海底。   也许是什么巨大的水下怪兽....我不知道。   如果是怪兽,船底或者船身上应该有袭击的痕迹....但是刚才匆忙的画面中,我只看到了贯穿甲板的巨大空洞。   我有心想调出来仔细看看,但水下的四人已经开始搜寻文件了,我也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屏幕。   最新设备的缘故,我们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阿德莱德疑惑道:“这里什么情况。一群人死在一起了?”他毫不在意的拿起一个头盖骨,有帽子样的碎布从那骨头上滑了下去。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没看出个以所然来,又把他扔了下去。   艾瑞克也有点懵的样子:“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怎么会....”   一个声音传来,带着点轻浮的笑意:“你们玩解谜呢?”阿德莱德和艾瑞克回过头去,艾伯特正靠着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阿德莱德很不待见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要你管。”   艾伯特耸了耸肩,抿紧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艾瑞克拉了拉阿德莱德:“他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找文件材料。”   索兰已经看了一圈回来了,摇了摇头,皱眉道:“哪里来什么材料?这地方至少沉入海底三年以上了,衣服都被腐蚀没了,哪里有材料能留下。”   屏幕外,我皱眉看着画面中残破的大厅,内心疑惑更重。如果没有材料能留下来,安德鲁安排这个试炼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悄悄看了眼安德鲁,他正倚着门框站着,目光空空的没有着落,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在说什么。   我把视线转回屏幕,他们四个人团团站着,默默无语,场面一时看起来有点好笑。明明是一见面就要不对付的人,被硬生生凑在一起,竟然也都难得的老实。   埃尔索和阿比盖尔讨论起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埃尔索认为船这么大,应该再搜寻下,说不定有非纸质线索留下;阿比盖尔却觉得,不管哪个房间都已经被海水侵入了,这样全船搜寻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   他们说的正欢,水下的四人中,艾伯特忽然开口了:“诶,也不一定全船都被淹了嘛。”   其他三人看向他,他漫不经心道:“底部的潜水舱,应该装置了防水门吧。这艘船的致命伤在甲板上,潜水舱可能没被破坏掉。”   其他三人沉默了一下,都点点头表示赞同。几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二话不说就前往船底,船底一层是客房,下一层就是潜水舱。幸运的是,这艘船潜水舱的覆盖范围极大,保存完好,几乎覆盖了整整一层。   埃尔索欢呼一声,我却心里一紧,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这艘船的沉没原因是因为水下怪物的袭击,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巨大的怪兽从海底浮起,在水下形成一片悄无声息的死亡阴影,然后它猛的上浮,用头部顶上船底,巨大的身子挤压着船侧,想要撞翻这艘华丽的游船……   那么,船体的底部何以能保存的如此完整?   没等我想出来,就被屏幕上的画面惊的凝住了眼光。   船底极暗,小飞贼自带的探照灯幽幽的照亮前方的一段距离,艾瑞克放出了一个漂浮式发光器,它自动飞行到了前方,把整个走廊照亮。   但是在灯亮的那一刻,忽然有什么窜了出来!   屏幕前的人都吓了一跳,小飞贼拍摄的画面被一群黑乎乎的东西遮住了,那群东西势如潮水,仿佛铺天盖地的蚊蝇一般兜头而来!   我猛地捏紧了椅背,看密密麻麻的黑点中四人躬身抵挡,但那群黑点居然很快从他们身边窜了过去,根本没有攻击几人。   画面摇晃了一下,阿德莱德扶正了被撞歪的小飞贼,一脸懵逼的说:“这是群什么东西!我还以为要攻击我们,结果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索兰看着那群东西消失在黑暗海水中的影子,沉声道:“那应该是....”   我看着埃尔索调出来的画面截图,接道:“....一群鱼。”   索兰若有所觉的看了眼小飞贼,勾起了唇角:“是一群鱼。一群惊慌失措的鱼。”   艾伯特若有所思:“一群逃命的鱼....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他们一样。”   我看着前方在冷冷灯光和海水的折射下愈发诡异的潜水舱大门,那上面有开始生锈的阀门。   我跟埃尔索说:“让他们小心一点。周围.....或者门后,可能有东西。”   埃尔索点点头,把话传达了过去。四人表示收到,议定由索兰和阿德莱德拧开阀门,这两人爆发力较强,遇到危险有一挡之力。而艾伯特和艾瑞克在旁边警戒。   着潜水舱设有两层门,因为水量过大,中间有两个隔离仓,四人需要先进入两层门之间的第一个隔离仓,排水后进去下一个,最后才能进去潜水舱保护的客房内。   索兰和埃尔索握上阀门把手,两人一起用力,把那本来要靠机动开启的阀门硬生生拧开。即使隔着屏幕,我似乎都听见了那沉重的吱呀声。   随着那扇门的打开缝隙的越来越大,黑色的海水倒灌入门内,这时候,小飞贼的画面忽然闪了一下,几秒后又恢复了正常。   我一惊,问是怎么回事,埃尔索和阿比盖尔也一脸疑惑的样子,检查了下设备,一切正常。   也许是刚才连接出了问题?埃尔索说。   我没回答他的话,胸口发紧,心随着门上那黑色缝隙的变大跳得越来越快。   不对,这不对……   与此同时,画面又闪了一下。   埃尔索骂了一句,又要去检查连接情况,我却猛得扯下了他头上的对讲机,大喊道:“关上!快关上!别打开!!”   但是来不及了。   有一股大力忽然撞开了打开三分之一的舱门,索兰和阿德莱德居然被撞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因为离得太近,只能看到长长的海藻般的黑色漂浮物从门缝里溢了出来,宛若女人的头发,令人毛骨悚然!   屏幕前的人都惊叫出声,我全身汗毛倒竖,背上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   小飞贼的拍摄画面开始剧烈的波动,闪了几下后,布满了雪花点,不知道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这什么……东……”   咔。   小飞贼的画面彻底消失了。   屏幕上最后的画面,是索兰惊讶睁大的眼睛,和从黑洞洞的门缝里伸出来,死死按上门框的一只粗大多节,留着长长指甲的手。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手。 第52章 Chapter 52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这里,水上的指挥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埃尔索调出最后一个画面放大,那只在门上的手苍白浮肿,骨结粗大,手指极长,每根至少有六个指节,阴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极为可怖。   阿比盖尔呆呆的说:“这是....这是什么怪物!”她的脸色很难看,神色渐渐变得惊慌起来,“哥哥.....”   她猛的起身,力度大到掀翻了椅子:“我要下水!我请求下水!”   她急急的看向安德鲁,但安德鲁还是那副懒懒的样子靠在门框上,眼神放空,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听到阿比盖尔的话,仿佛才回过神来一样,冷冷答道:“不行。”   阿比盖尔大声道:“为什么!总要做点什么,亚瑟他们还在下面!谁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万一他们.....”   安德鲁冷冷道:“你就能帮到什么忙吗?”   他摇摇头,像是在感慨一样:“不自量力的小丫头。”   阿比盖尔愣住了。如果连ss级的索兰和她哥哥都抵挡不住那东西,她下去自然也是白送。   “但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已经有点红了,“那怎么办!这是事故吧,你们有责任营救,做点什么!”   但是安德鲁还是靠在门框上,他没有理会阿比盖尔,眼神望向远处的海洋,好像在看水下队伍的位置,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阿比盖尔眉头紧皱,上前疾走几步,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了回来。我从她身边   大步走过,轻轻的留下一句:“老实待着,保护好自己。”   我径直走向安德鲁,他才终于看向这边,沉下了脸色:“你做什....”   他的话被我突然的攻击打断了。他避开我的拳头,却因此让出了门的位置,我矮身一闪,已经到了甲板上。   安德鲁追了出来,看到我跳上栏杆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你要下水?”   我已经把大半个身子探出了栏杆外,安德鲁跑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臂:“太冲动了!你先回来!”   我没有回答,反身一脚旋踢大力踹向他的下颔,安德鲁狼狈的避开,松开了我的手臂。   我纵身跃下高高的甲板,手上抓住船舷上的绳子,飞速下降,很快就触到了湛蓝的海水。我整个人没入水中,在冰冷的蓝色海水中下潜了一会,终于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一艘备用潜艇。   这种任务中必然要两手准备,如果出发前最后的检修不过关,就会启动备用潜艇。虽然不知道这艘有没有检修过....不过无所谓了。   我憋着气游到潜艇上方,把潜艇与船锚连接的沉重铁链一点点解下来。沉重的上盖被我握着把手,蹬住艇身发力,慢慢的掀了起来。我钻进撑开的缝隙中,进入了隔离舱。   脚甫一触到地板,我就启动了排水装置,看到进来的海水被嗡鸣着挤压了出去,才打开第二层门,终于进入了潜艇内部。我重重的喘着气,来不及休息,就跑到驾驶台启动潜艇,驾驶着它一点点沉入深海。   运行正常之后,我才来得及喘口气,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黏黏的贴在身体上。我扫视一圈,果然在潜艇的墙上挂着几套潜水服。   我舒了口气,走过去套上,心想虽然这么冲出来了,要是这里没有备用潜水服,我可真要抓瞎了。   从潜艇的天窗里,可以看到海面的光亮一点点离我远去,海水变成了浓重的深蓝色。我看了眼仪表盘,那下潜速度太快了,超出正常速度的三倍左右。   我已经感到头开始发晕,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只能把手扶在驾驶台上,从我额上滴下来的汗珠已经模糊了玻璃。下潜的速度太快,难以适应气压,潜艇内的环境已经开始变得不好,闷热难受,像随时要报废一样。   但我没有停下来,只是咬着牙把刚才记住的坐标输入了进去。   已经没时间了。   我反复修改了几次航线,终于松了口气,靠着驾驶台坐了下来,仰头重重的喘着气。只要一想到索兰那双含着惊慌的绿眼睛,我就恨不得再开五倍的速度,但三倍已经是我的身体极限。   潜艇内的时间格外难熬,直到一声触底的沉闷声响,我张开眼,猛的站起来,短暂的晕眩后,我踉踉跄跄的去开舱门,甚至没看外面的情况。   所幸我还算顺利,外面没什么威胁,我径直游上甲板,穿过暗黑的门廊,偶尔一群鱼游过,我胡乱拍开,就继续前进。   很快,我来到了画面中的走廊,前面就是那扇巨大的舱门。令人感到无比诡异的是,在海水波光暗暗的映照下,我看到那扇门已经关上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回事?我心下悚然,全身汗毛倒竖,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紧张的原因,我感觉身边的水有些轻微的波动。   就像什么东西游了过来一样。   因为过于匆忙的原因,我只带了随身的手电,这时我猛地回头,用手电照向身后的长廊。   什么也没有。刺目的白色灯光下,黑洞洞的走廊仿佛被剥去了最后的遮羞布,露出满目疮痍的破败身躯。   我怀疑的晃了晃手电,照遍了走廊的每一个角落,深深的阴影打在了墙上,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吧。我嘲笑了声自己胆小,游上前去,凑近了那扇紧闭的舱门。   怎么会合上呢?我们没可能看错才对。一种可能,是索兰他们已经击退了那怪物,进入了潜水舱内部;另一种可能.....   我摇了摇头,只希望是前一种。无论如何,我都要试着把门打开。   但是,这门实在是沉重非常,索兰和阿德莱德是一起把它打开的,我一个人,费劲了半天,也只能堪堪拧动那金属阀门。   手指已经麻木了,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用双手握着绳子缓冲坠势,本来就已经磨出了血。我歇了一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脚蹬在墙上又推又拉,感觉自己都能把整条船挪动了,那门才堪堪打开一条缝隙。   我深吸口气,把手电冲那条缝隙中照了照,狭小的隔离舱里什么也没有。我长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腰间。   果然,那把剑还在我身上挂着。我费力的抽出那把小臂长短的剑,当初选那堆剑的时候,我特意选了最坚硬的一把。虽然表面上是铁器,从它的坚硬程度来看,一定熔进了某种特殊的纳米材料。   试试用这个能不能撬动这该死的门。   我把它塞进那条缝隙,试着发力,剑身雪亮的反射着手电的光,我调整了一下角度,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窒了下,不动声色把剑身微微冲向上方,瞳孔骤缩。   那银白反光的剑身上,模糊的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诡异的人脸。   长长的海藻般的头发掩住了它大半苍白的面容,不过依稀可见是个人的模样。   从刚才开始,这东西就一直静静的缩在舱门上的天花板和墙壁的转角处,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我瞬间汗如雨下,心脏砰砰跳动着,一下比一下快,仿佛要破出胸腔。直到现在,这东西还是静静的趴在我的正上方,谁知道它的头发会不会垂下来,在我埋头劳作的时候扫到我的脸!   它到底要干什么?!   我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极力冷静下来,又看了一眼那剑身照出的画面。这次,看到的画面更是让我血液倒流。   那东西似乎在我出神的时候动了,它的眼睛不再被头发挡住,而是完全露了出来。那是颜色浅淡到可怕的眼睛,就这样透过剑身,和我对视上了。   它看到我了!它看到了!   在那一瞬间,我只能有这样一个想法,身体里本能的危机意识暴起,我迅速抬头,用那剑身抵住了瞬间俯冲而下的攻击。   那张扭曲的脸近在咫尺,我才看到那是双青灰色的眼睛。那东西凑近我,带着一股怪异的腥气,嘴角诡异的咧着,露出满嘴獠牙,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声:“嗬啊啊啊啊!!”   它俯冲而下的力气极大,我极力支撑,还是膝盖一沉,单膝跪在了地上。我死死咬牙撑着,被汗水糊住的视线不经意的向下一瞥,一条粗大的,肌肉隆起的尾巴,就静静的躺在我脚边。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没能看清这怪物是个什么东西,我视线向上,果然看到了在那东西腰腹和下半身连接的地方,密布着层层鳞片。   这竟然是一条人鱼!   我不知道联邦科研院那群变态们有没有在私下里研究人鱼,但直到现在,对外宣称都是没有发现过人鱼!即使在变异生物如此之多的今天,人鱼仍是传说中的存在。   我汗湿的嘴角勾出一丝苦笑,这么说,我岂不是长见识了。不仅看到了人鱼,这条还和传说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单从这条人鱼的肌肉来说,它一尾巴拍死两个成年人都是轻松的。更不提它的利爪,牙齿,或者其他什么能力了。   我的手臂已经颤抖着快要握不住剑,想要踩它尾巴,又离得太远,情急之下,我用力调动精神力,不出意料的,脑袋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难道从巨蜥那次之后,我的精神力就受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我心里寒凉一片,不行....不可以!   有这东西在,索兰和阿德莱德他们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停在这里!撑过这次....只要撑过这次,就算彻底失去精神力,我也在所不惜!   我闭上眼睛,一遍遍想象着蓝色的精神力从我的大脑,手臂,手指,一点点传到剑尖,脑海中又浮现出安吉莉娅那双熊熊燃烧的眼睛。   下一秒,火光暴涨!   那人鱼像是被灼伤了似的,浅色的眼睛睁的极大,猛地往后一退,嘶吼出声。我用剑划出一道圆弧,在海水中,那火光不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海水翻滚沸腾,形成了一道蓝色的,燃烧的火墙!   那人鱼惊恐的被着火墙逼退,它的手掌上刚才被灼上了焦黑的痕迹,此时举着两只爪子,几次要扑上前,又被烧了回去。   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双手嵌入那门的缝隙中,用力的扳动那扇沉重的舱门,打开啊!快点!   也许是求生的困境中爆发出来的力量,我终于把那缝隙扳开的越来越大,与此同时,那道火墙像是燃尽了一样,慢慢的变小了。我用肩膀抵着门框,闪身进了隔离舱。   我连踹带推,重重的把门关上,从那扇门渐渐变小的缝隙中,我看到那条人鱼急急地扑过火墙,甚至不管那火燎伤了它的大尾巴,张着口嗬嗬出声,仿佛要说什么一样。   它到底要说什么呢?   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了。骤然的放松后,极度的疲惫感和晕眩感袭击了我,我甚至没来得及进入潜水舱,只用手在墙上撑了一下,又软软的滑了下去,眼前一黑,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53章 Chapter 53   意识回笼的第一秒,我感觉我要不能呼吸了。有一双手在我胸膛处不断按压,急促而有力,我真想说能别他妈按了吗,老子就是活的也要被你弄断胸骨了....但是那人又捏住了我的下巴,一手按上我额头,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了我唇上。   ???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我听到了几句含糊的对骂,然后是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上身被一个人温柔的拖了起来,靠到了一个结实的怀里,嘴上沾了几滴水,我咳了咳,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艾伯特湛蓝的眼。   他半蹲着,手上拿着一个水壶,表情难得严肃,用手指把点点湿润抹在我唇上。那么....我背后的这是,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了艾瑞克温柔又担忧的眼睛。   他们看到我醒来,似乎都松了口气,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索兰和阿德莱德对峙着,两人的嘴角已经挂了彩,都气势汹汹,像是争夺领地的狮子。   艾瑞克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提醒,却被艾伯特一把捂住了嘴。他呜呜两声,无奈又可怜的看向艾伯特。艾伯特理都没理他,只是低下头来,冲我做了个嘘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示意我看那边。   那两人似乎还没发现这边的动静,阿德莱德像只燃烧的暴龙,对着索兰吼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他妈在给他做急救没看到吗?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一拳,你是不是找揍!”   比起他来,索兰看起来要冷静许多,他脸色有点苍白,但声音沉稳发冷:“就是急救,也轮不到你来做。”   阿德莱德冷笑道:“轮不到我?难道轮得到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索兰不紧不慢道:“哦?谁啊?”   阿德莱德说:“我是他弟弟!他是蒙特沃尔家的人,你以为.....”   索兰说:“我是他男人。”   阿德莱德像是被塞了一嘴西班牙大苍蝇一样,脸色发青,露出了,怎么形容,奇妙又厌恶的表情。   他反应了一会,才勾起嘴角,露出个危险的笑容来:“我知道,又是追着他的那群变态是吧?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他妈条狗似的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还....”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难看起来,“...行,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做人!”   他脚下一蹬,已经是个攻击的姿态,我听到我身后的艾瑞克又叹了口气,把我轻轻的送到了艾伯特怀里,然后他身形一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阿德莱德身后,在他扑过去的时候一把拦住了他,用两个胳膊卡着他的肩膀,大喊道:“冷静!艾德!冷静!”   阿德莱德还在往前踹,潜水服的鸭蹼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拍,吼道:“去他妈的冷静!”   索兰抱着臂,冷冷的看着他们,岿然不动。我身后的艾伯特看着这出闹剧,已经笑的全身颤抖,一只手捂着脸,金色的发丝扫到了我的脸上。   “别笑了....”我有气无力的说,“喂,别笑了。”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这家伙早就知道阿德莱德是我弟弟的感觉。   艾伯特还在笑,他淡红的唇中蹦出了两个愉悦的字:“...傻逼。”   我没理他,用力撑着地坐起来,咳了一声,叫道:“阿德莱德,索兰。”   他们俩的目光瞬间射向这边,目光灼灼,我几乎招架不住。索兰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我的身边,把我从艾伯特那边挪了过来,绿眼睛颤动的看着我,那神色似乎复杂得让人看不清,又似乎只有一种情感。   我有点艰难的勾着唇角笑了笑,大脑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手覆上了他金色的头发,那触感一如既往:“我来了。”   索兰看着我,眼底全是惊魂未定的担忧,嘴上憋了一会,却硬邦邦的蹦出一句:“你来干嘛。”   我真想一巴掌呼在他的狗头上,但忍了忍,行啊,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家伙不会好好说话。   我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这里很危险。你们怎么脱身的?”   索兰把头扭向一边:“那东西攻击性不强,只会乱甩尾巴。我们把它逼出了门外。倒是你...”他觑了我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碰到那东西了吗?”   艾伯特一直在旁边冷冷看着,闻言笑了一声:“索兰,你的脑子是给人鱼吃了吗?他一身鱼鳞,你问他碰没碰到那东西?”   索兰阴阴沉沉的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默不作声的垂下眼睛,拍掉我身上黏黏糊糊的鱼鳞。   他低声道:“受伤没有?”   我说:“没有,挺顺利的。画面突然消失,我们都吓了一跳。”   艾瑞克已经拉着阿德莱德走到了这边,阿德莱德的视线在我和索兰之间打了个来回,咬紧了牙,没有说话。   艾瑞克说:“你也看到了,那东西是条人鱼。我们后来也发现小飞贼的通讯断了,虽然联邦没有抓捕到真正的人鱼进行研究,但根据传说中,人鱼的塞壬之声可以迷惑船员....我们想,干扰信号也是他的能力之一。”   “但是,”他有点疑惑的接道,“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下来的?况且,只有你一个人吗?安德鲁没有派其他人下来救援?”   我看了他们一眼,顿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安德鲁有问题。”   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连艾伯特也是。他轻声问道:“怎么说?”   我一边随手捡起地上的鱼鳞端详,一边说:“他很古怪,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没有表现出任何救援的意思。”   艾瑞克沉默了一会,皱眉道:“你觉得这是个考验吗?我们听说过...就像雨林那次?”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安德鲁的态度太奇怪了,何况,雨林那次,根本就不是什么考验。一个危险的意外,我们的所有警报器报废,被困在雨林里两天一夜,遇上了四级异兽,巨蜥拦路,血战一场,结果不可谓不惨痛。   安德鲁的解释是“帝国那边不太老实”。这个基地本就处于荒星之上,靠近帝国与联邦的边界,很容易受到攻击。   但是,安德鲁又为什么是那个反应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头又开始痛,提醒着我精神力随时可能报废的困境。说实话,我觉得我的精神力就像一池水,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我抽干了。一次次的爆发,实际上都是竭泽而渔。   总有一天,我要撑不下去。   我微微皱眉,忧心忡忡,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了我的额头,轻轻贴着,不甚熟练的揉着。   索兰看了他们一眼,说:“他累了。让他休息一会,等会再说。”   艾瑞克点了点头,艾伯特也站了起来,只有阿德莱德好像忍到极限的样子,上前一步,叫了声:“哥......唔。”   他的嘴被艾伯特一把捂住了,手臂也被艾瑞克一脸无奈的拉着向后拖去。艾伯特才不管他愤怒睁大的金棕色眼睛,笑着道:“嘘,嘘...来来,弟弟,让哥哥们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阿德莱德被他们拖到了一边去,我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索兰没什么表情,但隐隐带着丝委屈的脸,有些无奈。   索兰帮我揉了一会额头,声音紧绷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超速下潜,不管不顾的进入沉船,和人鱼打了一架,手上全是血....你以为你是谁,这样....”   他剩下的话被我掐住他脸颊的手弄成了唔噜唔噜的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眼。索兰嘶了一声,攥住我的手,有些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又别开了目光。   我叹了口气,吻了下他的嘴唇,低声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第54章 Chapter 54   索兰终于肯直视我了,只不过微微张着嘴,样子有点傻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翠绿的眸子满满的映着我的影子,心里一股热流,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几乎抑制不了。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是讨厌他的眼睛,而是喜欢的不敢开口。   我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用拇指轻轻揉着他的唇,只是低哑道:“我很担心你。”索兰的呼吸窒了一下,我把唇覆了上去,包裹着他的嘴唇,轻轻吮吸,有些急切的啃咬。   跳下甲板的时候,飞速下潜的时候,遇到人鱼的时候,我什么都想不到,身体好像在浑噩之中毫无所觉,直到亲吻到他,才觉得云开雾散,一颗心轻轻的落到了地上。   我才刚刚勾到他的舌头,就听见索兰的喉结吞咽了一声,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眼睛半合,金色的睫毛微微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但他只是把手轻轻覆上了我的后腰,毫不反抗的微微张口,纵容我的吮吸。   我开始还有点生涩,后来越发玩上了瘾,亲吻也越来越急切。我心里暗想,原来亲吻喜欢的人,真的是一件这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我喘的有点厉害,不时微微分开,张着口换气,捧着索兰的脸不让他移开,之后再次急急地亲上去。我表现得像一副从来没尝过荤腥的急色样,但索兰仍是垂睫看着我,一反平日的强势,偶尔轻微的回应,擦过我的唇边和口腔内壁,就能激起我更激烈的反应。   好热....难受....好想....   好想怎么样?   我皱着眉,吻已经移到他线条完美的下巴,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姿势已经变成了跨坐在他身上,索兰的手还是稳稳的扶着我的腰,那手掌有些烫热,微微收紧,但并不疼痛。   我终于把唇分开,微微喘着气,注视着他的眼睛,低哑道:“帮我。”   索兰看着我,那眸色沉淀成了墨绿色,但他还是没动。我皱了皱眉,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覆上我的下身,虽然心里还有些羞耻,我还是极力稳住声音,又说了一次:“帮我。”   既然我们都是男人,那互相纾解,表现自己的欲望,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索兰可以,我就可以。   索兰的手微微收紧,他看着我的脸,喘了一下,那声音哑的厉害:“今天怎么浪的这么厉害?”   我脸上烫得很,强硬的堵住了他的唇,覆上他的手,带着他的手轻轻动作起来。我的掌心有些汗湿,按着他的手背,下身早就半硬的抬头,随着一次次动作,完全的硬了起来,直直的抵着我们的手。   我把头抵在索兰的肩膀上,随着动作的加大加快,有点耐不住的喘息,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手已经交叠在了一起,十指紧扣。   潜水服的裤子绷得难受,我皱着眉,急切的想要脱掉,但始终不得章法。索兰在我耳边轻轻的笑了一声,手指触碰到了哪里的褡裢,那连体衣一样的潜水服就松松的搭落下来,我总算好受了一些。   索兰的手已经不需要我的牵引了,他的手熟练的撸动我下身的那东西,不时玩弄似的按压上面突出的青筋,在冠沟处轻轻摩擦抠挖。我被弄的急喘不止,甚至没忍住在他耳边叫出声来。   不,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应该,不管怎样,不是现在这种完全被压着弄的状态.....   但我扶着索兰的肩膀,轻嗅他金发的味道,又忍不住去亲吻他的耳朵,看着那耳垂红透的样子,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我刚把那耳廓含入口中,就感觉屁股上一痛,被一只手掐住了。   什么时候?我警觉的放开索兰的耳廓,惊讶的看向他,却被那双绿眼睛里的充满欲和色的阴暗震住了。索兰勾了勾唇角,我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忽然被撑开,原本还能直立跪着的姿势,现在完全的坐到了索兰肌肉紧绷的大腿上,一个硬烫的东西,威胁的抵上了我的屁股。   而索兰那只一直在我屁股上的手,也随着我坐下的动作,在股缝中轻轻摩擦了两下,缓慢,而坚定的插了进去。   我被那种怪异的感觉惊的几乎要跳起来,挣动着想要起身,离开那手指,却被索兰强硬的按下,只使得那手指进得更深,愈发难耐。   我喘息着去握索兰的手腕,只觉得那胳膊钢铁一样难以移动:“这,是干什么!你,啊....呜....”   索兰在我耳边说:“不是浪吗?我就满足你,我们来做些....让你更加舒服的事情。”随着停顿,他的手指开始在我体内缓慢的抽插,一下一下,摩擦着内壁的感觉尤为明显。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他的话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不行!我不要这样!上次明明没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去推他,“阿德莱德他们....”   “现在想到他们了?刚才冲我发情的时候干嘛去了?”他恨恨的咬着我的耳朵,“别管他们了,早避开了,还挺自觉的。”   他的话中居然有点可惜的味道,好像没能让他们看看一样,我咬紧了嘴唇,感觉他的手指越进越深,扭腰避开,索兰却闷哼一声,直接插进了第二根手指。那里有些痛意,我颤抖着停住腰,不敢再动。索兰满意的舔了下我的嘴唇,安抚我的前面。   这太奇怪了....我头上汗都下来了,黑发湿黏在额际,前面被照顾着,多少缓解了后面的不适感,但随着那一下下抽插,内里不再紧绷着推拒,反而被弄熟了一样,微微翕动着迎合,不适感褪去,有些隐秘的酥麻涌了上来。   索兰又一次把那巨大的烫热东西挤进我的腿间,那东西太长了,头部甚至顶进了我的臀缝中。索兰的脸颊有点汗湿,头发和衣服也被我刚才弄乱了,露出一大片泛着汗湿水光的结实胸膛。   索兰一手掐着我的腰,托着我上下动作,另一只手持续在我后面不断抽插,他那东西顶着我的会阴处,烫得我弓着腰向上,那东西一下下摩擦之中,不时碰到我颤动的穴口,和他动作的修长手指,啪啪声越来越快,不知哪里来的水声响成一片,又湿又色。   我睫毛都湿了,后面不受控制的收缩着,腰也越来越软,坐得越来越下,那两根手指不断深入,在撞击到一点的时候,我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叫了出来。   索兰低低的笑了,摸索着刚才碰到的地方,轻轻按了上去。那感觉太怪异了,从未触碰过的柔软地方,甫一被人按上,又酸又痛又痒又麻,带着一股奇怪的热流涌向前方,像是要射了一样,阳具硬得不行,却只能从马眼里流出一点稀薄的精水来。   我心下大骇,抓着他头发的手指都在颤抖:“不....不行!我不做了!你出去....呃....痛....”   索兰亲吻上我的嘴唇,他下面趾高气昂的在我腿间征伐,嗓子却哑的厉害,呢喃的时候性感得我下面一酸,几乎把持不住:“真的吗?痛?....还是爽?”他的手指随着这话,渐渐加重了力道,将那里按的深深的陷了下去,还在盯着我的眼睛问:“....爽不爽?嗯?”   “啊!啊啊啊!别,呜呜...嗯啊!”他说的没错,那地方被重重按下,有点痛,更多的是克制不住的爽,随着那手指规律的用力按压,前方一阵阵热流不断涌上,阳具不受控制的吐出一汩汩淫液,在他用两指夹起那块敏感的软肉的时候,终于爆发,把浓稠的精液射了出来。   索兰带着笑意的喘了两下,意犹未尽的又插了两下,把我逼得出声后才抽出手指,把身下那东西送了送,前端顶在了高潮过后还在痉挛的穴口。   “做...做什么?!”我被那烫热的触感吓得几乎弹跳而起,索兰却两手按住我的臀瓣夹紧,开始有力而快速的抽插,我几乎跪立不住,被那凶狗似的动作颠簸着,臀间烫热湿黏不堪,那巨大头部还仿佛随时会插进来一样,不断顶着微微张合的穴口。   虽然觉得索兰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插进来,我还是紧张的按住他肌肉紧绷的腹部,后面丢脸的夹紧,极力抵抗着那东西放浪的入侵。   索兰大概快到了,我抬起眼睫看他,让他快射,他盯着我,呼吸一窒,咬牙道:“这就射给你。”他加快了动作,在最后一刻,那东西居然微微顶进了些头部,穴口一瞬间被撑得极满,有些痛,却仍在小口小口的翕张吮吸,仿佛一种淫荡的邀请。   索兰的手很稳,明明只要一个挺身或者一个下按的动作,就可以完全占有,他却死死的掐着我的腰,我感觉他的手微微颤抖,那力道大到疼痛,却维持原状,不错一分。他低吼着把精液射了出来,我睁大了眼睛,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打上了穴肉,烫得颤抖,淫的心惊。索兰伏在我肩上,低喘着,任何的反抗都被强硬的压制了下来,直到他射完了,射尽了,射够了,还温存的停了一会,低叹道:“好想进去你这里。又热又湿,我想得都疯了。等我们回去....”他好像在计划什么,终于被我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两步,坐到了地上。   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大腿根部应该都湿了。我浑身还在敏感的颤抖,别过脸不去看他,索兰却不依不挠的凑了上来,看了我一会,低笑道:“我太用力了吗?弄怕你了?”   我猛的转过头来,哑着嗓子吼道:“明明....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你这样....真是,”我找了半天词,“....放荡!”   索兰挑起了眉:“放荡?我放荡?谁先勾引我的?要不是你先....”   我气的脸上发红:“我没有!你之前也是这样,为什么我不能?下次,我也要....”   “行。”索兰微微笑了,不知什么时候把我揽了过来,亲吻我湿润的睫毛,“都可以。等我们解决完这些糟心事,等我们回去,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第55章 Chapter 55   我顿了顿,一言不发的低头去擦腿间的白浊的痕迹。索兰射得很深,又多,那东西都在里面,还不时一股股往外流淌,我擦了一些,要起身时,又涌出一些,我一擦再擦,火越来越大,索兰在旁边闲闲的看着,嘴角还带着笑意,我更气了,抬手就想忽他狗头,索兰忽然凑近,这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扇在了他脸上。   我愣了一下,虽然没怎么用力,但这动作....我迟疑的收回手,索兰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丝毫不恼的说:“解气了吗?再打几下?”   我想,我这时候就应该面不改色的说好,然后左右开弓扇他十几个耳刮子,看他还能不能笑的这么甜。但是他的绿眼睛和小酒窝太好看了,我耳根有点热,低低的嗯了声。   男人,对喜欢的人的要求,可以放的宽松点。被压着弄已经有点掉面子了,要是还要像女孩子一样要人来哄,就更丢脸了。这么一想,我决定装作没发生过这事一样,翻篇过去。   但是索兰又凑上来了:“我帮你?”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把手伸进了穴口,那里还松软着,毫不反抗的迎合着手指的入侵。   虽然索兰说只是要清理出来,我还是感觉到哪手指不时会擦过那个敏感的点,那种怪异又舒适的感觉,让这清理无比漫长。等到好不容易弄完,我的穴口还在微微张合着颤抖。   索兰盯着我大开的双腿看了一会,等到他撑着我腿跟的手掌一拿开,我就立刻并拢起来,索兰还有点不满的皱了皱眉。等到总算穿好潜水服,我发现我们已经浪费了太长时间,不知道阿德莱德他们会不会起疑。   我叹口气,平日里从来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谁想到情热之际,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其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个男人还是索兰,这件事本就够荒唐的。或者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么荒唐的事?   我和索兰所在的地方距离不远,再向前便是一条宽阔的回廊,两边是排列整齐的房间,壁上是复古的灯架,更显得装修精致。   但是,有点过于精致了,几乎到了矫揉的地步。   我和索兰走过回廊,还是没有看见阿德莱德他们。两侧的房门紧紧闭合着,即使船沉之后电力供应消失,这些靠指纹和虹膜验证的房门还是牢牢锁着。以一艘至少三年前遇难的船来说,它的设计已经够先进了。   我咳了咳,喊道:“艾伯特?”   “这呢!”一个声音从回廊拐角后传来,带着些懒洋洋的意味。   我和索兰上前,走过拐角,又走了两步,几乎到了这潜水舱的尽头,才看到一个稍大的门半开着,艾伯特倚在那里,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   “干什么去了?”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明显是故意的。   我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脸上发烫,避开他的目光:“...说了些话。不好意思,久等了。”   艾伯特瞥了索兰一眼,勾起嘴角:“也没有太久。”   索兰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带着点的趾高气昂的意味。艾伯特脸上的笑有点僵住了。我没怎么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就越过艾伯特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很大,有点凌乱,堆放着一箱箱的东西,大概是位于船尾的货舱。这些箱子密封的很好,但年头久了,食物难免发出腐臭的味道,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味。阿德莱德和艾瑞克就坐在那些箱子的前面。   见我进来,艾瑞克打了个招呼,阿德莱德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又低下头去,鼓着嘴不说话。艾瑞克站了起来,问我怎么样,好点了吗,我说好多了,其实没有受伤。   艾瑞克说他们刚进入潜水舱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还以为是那条人鱼,结果打开隔离舱的门,就发现我倒在那里。他们都吓坏了,阿德莱德把我拖过来就做急救,索兰的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不过,”他疑惑的问道,“你一个人遇到了人鱼,是怎么脱身的呢?要知道,那家伙再怎么说也够厉害的,我们三个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逼退。”   我顿了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们:“我...有一把剑。”   艾瑞克:“???”   我把那把剑从腰间拿了出来,艾瑞克仔细看了看,说:“这不过是把平常的冷兵器。别告诉我你是用.....”他忽然停住了话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棕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两团蓝色的火光。   我也吓了一跳,只不过是试一下,没想到这次精神力竟然没有任何滞涩,顺畅的流转到了剑身。艾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定定的看着剑上燃烧的火光。   我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精神力可以输送到这把剑的剑身,转化成能伤人的火焰。至于剑的来源,我有过约定不能说。抱歉。”   艾瑞克愣住了,看了这火焰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哦。”   倒是艾伯特很感兴趣的样子,竟然伸手去触碰:“真美。在水下也不会熄灭吗....嘶。”他的手自然被火光伤到了,艾伯特好奇的举起那根手指,伤口边缘焦黑,中间却露出嫩红的血肉,在手指上蜿蜒出一道细细的血迹。   艾伯特的蓝眼睛里有些怪异的兴奋之意,又带这些委屈的看向我:“好疼啊。”然后他把手指举到唇边,居然就那么伸出舌头舔上了伤口,淡红的唇,沾了血迹的舌,白皙修长的五指,蜿蜒而下的血,糅合成一幅极为色情的画面。   而他的蓝眼睛还在定定的看着我,勾起唇角,从指腹舔到指缝。   我愣愣的看着他,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只熟悉的大手遮住了视线。身体被揽在了一个宽厚的怀里,索兰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艾伯特,我警告你,少冲他发骚。”   我听到了咔哧一声,从索兰的指缝里看到艾伯特一双眼睛阴阴沉沉的,雪白牙齿咬上自己的指节,狠狠磨了磨,像是在嚼索兰的骨头。   我有点无奈的把索兰的手拉了下来,果然看到他又像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一样,狠狠瞪着艾伯特。   艾伯特则放下来手,无聊的甩了甩,斜着眼睛看了眼索兰:“啊啊,碍事。”   我按住马上就要暴起的索兰,低声说:“冷静。我那么容易被勾引吗?你就对你自己这么不自信?”   索兰软软的看了我一眼,不动了,垂下来睫毛来亲我,刚碰到就听见一声巨大的碰撞声,我扭头看去,只看到了阿德莱德大步离去的背影,被他动作带翻的箱子可怜兮兮的散乱在地上。   艾瑞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别在意,他刚知道些事,难免有点难以接受。过一会就好了。”   我说:“嗯。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没上锁的房间吧,说不定有线索。”   艾瑞克点了点头,追了过去。 第56章 Chapter 56   我和艾伯特,索兰一起检查回廊这头的房间,虽然两人相看两厌,在任务上却是一致的认真。   回廊这头的房间也都上锁了,安全工作做的未免太好了些,让我们几乎完全无法下手。我顺着房间号检查,在触到一个把手的时候,手上忽然一轻,竟把门推开了。   我心下一惊,接着涌上来的便是狂喜,喊道:“这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索兰和艾伯特随后赶到,但我们三个面对着这个房间,竟齐齐愣住了。   厚厚的长毛地毯,柔软的欧式大床,垂下来的粉色纱帐和床边的梳妆台....都表明着,这是个女人的房间。不,应该说是个少女的闺房。   这样一来,潜水舱里过于精致的装修都有了解释。这个潜水舱的客房,竟都是给女人住的。这些女人的身份应该是贵妇人,或者军人的家眷。想来也是,一艘用来举行舞会的船舶,怎么能没女人呢?   不过,这就麻烦了,我在心里扶了扶额头,女孩子的房间,又哪来的资料和文件呢?   但出于保险的考虑,我们还是决定仔细搜查一番。索兰去床上,我去查看梳妆台,艾伯特却在原地看了一圈房间后,径直走到衣柜前,拿出几件女子的裙子,细细的翻看。   他又在干什么?我心里叹气,顾不上管他,仔细查找梳妆台上的东西。   全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瓶瓶罐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我拉开抽屉,看到了几张漂亮的明信片,再往下翻,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牛皮本,样式精美,大概是姑娘家的日记。   虽然随便看人家的隐私不好,但我实在想要找到些信息,迟疑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本子。扉页上写着:给我亲爱的艾琳娜,生日快乐。   这个是个叫做艾琳娜的女孩。   我接着往下翻去,看了看内容,无非是记录了一些平常的事情,学校里的女孩说最新的裙子款式是什么,父亲的研究做了很久都没回家,母亲又生气了...艾琳娜似乎不是很喜欢记日记,零零散散的,笔迹也有点潦草。   翻了一半,她的日记中提到了来到这里的经历。我精神一振,仔细看去,那里用模糊的墨水写道:“今天,我和母亲终于来父亲基地的研究所看望他了。他说他的研究快成功了,很快就能回家了,我和母亲都很高兴。顺便说一句,基地里的那个军官可真帅。”   我微微笑了笑,果然,之后的日记里频繁的提到了那个军官,少女怀春的心思像是要溢出纸页。但艾琳娜从不写出他的名字,只是隐晦而羞涩的用“他”代替。   “他真好。我在基地里呆的烦了,就去研究室找父亲,那里写着闲人免进,但我才不管呢。   研究室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是那些熏人的药剂,我要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吓得赶忙往出跑,绊了一跤,他接住了我。”   “明明那么大男人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耐下心来和我说不要来这种地方,他真温柔。”   我又翻了几页,已经到了他们要开舞会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少女登上了这艘船,就相当于投向了死神的怀抱。我低叹一声,竟被这女孩日记中的喜怒哀乐吸引了进去。   “今天,父亲的研究终于宣告成功。他们研究室的人都在狂欢,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整个基地的军官和研究员们都登上了这艘船,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海上派对。”   “派对真无聊。他也不常出现。”   接着又是一段空白,我心里焦急,又翻了几页,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转折。   “今天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情。我们居然捕捞上了人鱼!那群研究员们都乐疯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我们看到了人鱼,他们可真好看,尾巴是银色的,头发是淡淡的亚麻色,全身都在发光。但人鱼可真凶,好多人都受伤了。幸好他没有。”   “人鱼被养在了船上。不知道在哪里。毕竟我们还有好几天才回去呢。”   看来,这条人鱼居然是被捕捞上来的?我心里惊讶,那么这条人鱼,就很可能是在船舶遇难时逃脱出来的。但是,他也并不好看啊?黑色的海藻般的头发,可怖的鱼尾,怎么也和艾琳娜日记中的“全身都在发光”联系不起来。   是研究员们对他做了什么?还是....   我心里疑惑,又翻了几页,终于到了舞会那天。   “今天是最后一场舞会了。我们就要返航了。我要穿上最好看的礼服给他看。我一定能捕获他的心。”   “我偷溜了出来。我找不到他。没了他,整个舞会都索然无味。他在哪里?”   这之后,便一片空白,再没有记录。看来,少女已经遇难了。我又翻了翻这本日记,内心有些哀戚,准备合上它,却忽然看到了什么,猛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日期。   因为艾琳娜不怎么标注日期,有时写有时不写,我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刚才的一眼,却让我呼吸窒住,再无法移开视线。   星际历778年2月15日。   现在是星际历778年5月3日。   怎么会....怎么....我头脑晕眩,又有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索兰四人,在刚登陆这艘船的时候,查探过甲板上舞会客厅的情况。   索兰说,从这些东西的腐烂程度来看,船只遇难至少超过三年。   那么,为什么船上会有这本来自三个月前少女的日记?   我的手有些不稳,又翻开了这本日记。手指划过一个个字母,心里越来越凉,仿佛坠入了一个看不清的迷局。   着魔似的一遍又一遍看着这篇日记,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袭击了我。   如果按照日记里的时间线,少女在三个月前来到了这个基地探望身为研究员的父亲,并在他的实验成功之后登上了船,举行派对。   而按照我们所知的时间线,安德鲁和兰斯一直在基地里训练,等待迎接新生的到来。   而在某一天,来到基地的少女写道:整个基地的军官和研究员们都登上了这艘船,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海上派对。   整个基地的军官....   那么,现在在基地里的安德鲁和兰斯...又是什么?   我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尖叫。 第57章 Chapter 57   我和索兰,艾伯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一起跑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是货舱。   我拿出藏在腰间的枪,是索兰给我的那把,用两手握在身侧,紧绷着神经戒备着,索兰和艾伯特也是如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尖叫声是谁的?....   但我们到达货舱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扶着门的艾瑞克。他脸色惨白的仿佛受了重伤一样,一只手扶着门框,弯着腰不断干呕着。   索兰问他怎么了,艾瑞克抬起脸刚要说什么,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白,又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   这样的反应...有些熟悉。在伊顿私学,我们就知道了艾瑞克尤为怕一种东西.....   我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阿德莱德一动不动的背影。随着一步步走近,我顺着他僵硬的视线望去,猛的睁大了眼睛。   在那散乱箱子后面的角落里,靠着墙角,紧紧蜷缩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一句腐烂的,发臭的尸体。   刚才并没有仔细检查过货舱,我们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弥漫房间里的怪味是食物腐烂的味道,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一股腐烂的尸臭味!   没错了,艾瑞克从小最怕的,就是尸体。不管是鸟雀还是动物,甚至是一只老鼠的尸体,都能引起他强烈的反胃感。我们不止一次嘲笑过身为军人居然会畏惧尸体,他每次都说他心理上并不害怕,只是生理上无法抑制。   阿德莱德同样脸色苍白,任谁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和一具尸体待在一个房间里这么长时间,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的声音还算平静:“我们检查了回廊前面的房间,没有收获,就回到了这里。我的刀不小心掉到了箱子空隙中,艾瑞克去捡,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两步,屏住呼吸,检查这具尸体。这具尸体腐烂了一半,只有眼睛惊恐失焦的睁大,脸部溃烂不成形,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别说艾瑞克,正常人看到都要把胃吐出来。   但是,这具尸体的身上,竟穿着一件华丽的晚礼服。虽然有些蒙尘,但还是能看出质地的精美,是少女的服装。   一个隐约的想法在我心中慢慢浮现了出来,我慢慢直起身来,抿紧了嘴唇。   索兰和艾伯特走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也吃了一惊。两人静立了一会,索兰低沉道:“这是谁?为什么....”   我喃喃出声:“...艾琳娜。”   三人都疑惑的望向我,连艾瑞克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本拿在手中的日记递给他们,说:“她是艾琳娜。这本日记的主人。”   我看着他们把日记翻开,一页页看过去,脸上逐渐浮现起疑惑,惊恐,茫然的神情,终于转过身,走到了门口,想出去透口气。   我早该想到的。没有找到心上人,因此偷溜出舞会的少女,最终到底何去何从了呢?也许她重新回到了舞会,也许她还没来得及回去,灾难就发生了。   她躲在了空荡荡的潜水舱里,免于被淹死的命运,却最终只能一个人,被活活困死在深海里。她也许想要在货舱里找些吃的维持生命,但这也于事无补。   我倚在走廊上,他们几个人也陆陆续续,从那压抑的货舱中走了出来。我们相对无语,我能想象到,他们现在和我一样困惑惊恐,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沉船海藏之中,到底隐藏了一个多大的谜题。我们被层层困在其中,摸到一点线索,却牵扯除了更多的迷惘。   艾瑞克照例干呕了一会,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才咳着开口:“咳咳咳,真的假的....三个月?我不是在做梦吧....”   索兰沉声道:“不可能。按照甲板上的人骨来看,腐化程度至少三年以上。”   阿德莱德冷冷道:“那怎么解释这女孩的尸体和日记?即使不泡在水中,也才腐烂了一半,绝对超不过三个月。”   艾瑞克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更白了,颤声说:“三个月前,你们的教官还在基地里吧....这怎么可能?还是说,这女孩的日记是假的?”   水下和水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艾伯特忽然开口道:“我倒是更愿意相信,这女孩的故事是真的。日记可以造假,尸体可以延迟腐烂,但是有一个细节,却无法隐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一开始,这艘船给我的感觉就是,太新了。以一艘三年前遇难的船来说,它的布置先进的可怕。所以我查看了那姑娘的衣柜。”   “那里面的裙子,都是今年春天的最新款。”   我们沉默了一会,索兰忽然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今年裙子的最新款?”   我们齐齐看向艾伯特,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女人。”   我们都收回了目光,心里暗道原来花花公子的特性,在这种事情上还能有帮助。   我理了下思路,慢慢开口道:“日记,尸体,衣服....如果我们假设艾琳娜的故事是真的。那么,现在基地里的教官们,就都有问题。”   “基地里全部的研究员和教官都葬身海底,所以....安德鲁和兰斯,是外来人。”   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深海下一个少女的日记而怀疑朝夕相处的教官,推翻自己这一个月集训以来的经历,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排除所有错误选项,即使再不可能,剩下的一个也必将指向真相。 第58章 Chapter 58   “外来人....”索兰皱眉道,“不属于这个基地的,外来人?”   我缓缓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教官的身份只是伪装。”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相同的感受,我一直觉得,这个基地的防备,有些太弱了。军校生可以在宵禁期间随意走动,守夜的人数寥寥无几,每天看到的也只有安德鲁和兰斯两个人,连舰队上的那些大汉们,也越来越不常出现。”   索兰皱了皱眉,想必他也察觉到了。阿比盖尔约我出来的那一晚,我和索兰几乎在外过夜的那一晚....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守夜,偌大的基地,简直就像——   一个空壳一样。   阿德莱德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问道:“可是,我听说在你们刚来的时候,你就推断出这群人在这鬼地方训练了好几个月?”   见我疑惑的看向他,旁边的艾瑞克补了一句:“这事在西索军校都传开了,还有巨蜥的那次,你不知道,他们都说....”   索兰忽然打断了他:“行了,说正事。”他哼了一声,正大光明的拉起我的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开心,又有些意味不明的得意....我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但是我轻轻回握了握他的手,拍了拍,还是抽走了。不行,太肉麻了。   我用手背蹭了蹭他耳后的绒毛,像是抚摸发怒的奶猫的耳朵——只不过这只猫似乎不太领情,还想咬我一口。   阿德莱德紧紧盯着我们的肢体接触,直到我们完全分开,他才深吸口气,黑着脸继续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在这地方呆了几个月,又怎么能是外来人?”   艾伯特不知什么时候拿过了那本日记,一直翻看着,这时候,才若有所思的接道:“在这地方呆了几个月,就不能是外来人吗?”   见我们都向他看过来了,艾伯特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道:“要是,他们就是长驻在这个基地的‘外来人’呢?”   几乎是立刻,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脑海里。   间谍,卧底,刺探者....或者随便其他什么样的,敌人。   而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比其他人更多一项的信息。雨林失联,路遇巨蜥,我们确定警报器被动了手脚,在审讯室里,安德鲁懒懒的说“帝国最近有点不太安分”。   我问道:“有内奸?”安德鲁笑了笑,多日前的画面清晰的像在我眼前一般,他说:“无可奉告。”   现在看来,这个帝国派来的内奸,究竟是谁?我手脚发麻,耳朵边嗡嗡作响,一时间那天的画面疯狂的回放:他嘴角的每一丝笑纹,每一个细微的神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他根本不会向军部抖出巨蜥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存在,比我那把奇怪的剑更为见不得光,因为导致我们遇到巨蜥的真凶,就是他和兰斯!   我僵立着,仿佛被冻僵了一样,血液不能回流,直到艾伯特的声音带着一丝让所有人脊背发寒的凉意,惊醒了我:“若是他们一直潜伏在这个基地里,等到船沉后,才完全控制整个基地呢?”   艾瑞克皱眉道:“不可能啊,要是他们伪装成基地里的军官,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登上那艘死亡的巨轮?....等等....”他在艾伯特带着笑意的眼光中停住了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着睁大了眼睛。   索兰沉声道:“或者.....他们登上了船。”   “但是,他们又想办法溜了下来。”艾伯特举起那本日记,以一个痴情少女的语气,声情并茂的念道:   “今天是最后一场舞会了。我们就要返航了。我要穿上最好看的礼服给他看。我一定能捕获他的心。”   “我偷溜了出来。我找不到他。没了他,整个舞会都索然无味.....”   艾伯特淡红的唇角勾出了一个冷冽的弧度,仿佛音乐剧表演到最高潮,勾人胃口的停顿后,一字一顿道:“....他、在、哪、里?”   死亡一般的沉寂中,修长的手指啪的合上了日记,艾伯特仿佛在谢幕一般:“感谢这位痴情的少女,她的日记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的线索。”   艾瑞克轻声道:“你是说,这女孩的心上人,就是安德鲁?”   “不是安德鲁就是兰斯,但‘冷冰冰又大男子主义’,除了安德鲁还有谁?”   索兰抱着臂靠在墙边,缓缓道:“艾琳娜最终找不到她的心上人了,因为他早就偷偷离开了这艘船,把她和死亡的厄运一起留在了船上。”   阿德莱德忽然说:“嘿,等等。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艘船即将遭到厄运?还刚好卡着最后一场舞会的时间?”   但是没等我们继续我们的猜测,一声声沉闷而巨大的碰撞声从隔离舱的方向传来。有什么东西在哐哐撞着铁门。   那条人鱼看起来不太安分。   我们快步穿过曲折的回廊,跑向那里,令人心里发紧的是,那声音在半路上停了。   果然,没等我们跑到,就远远的看到,隔离舱的门开了。门前的地毯上全是湿润的水痕,但门口却不见任何东西。   我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掏出手枪,持在身旁戒备。是我们太大意了,因为这人鱼的表现太像一只毫无理智的野兽,就以为潜水舱的门对他来说犹如天堑。没想到这家伙已经进化出开门的智商了。   隔离舱门前有一篇开阔区,走廊相比起来显得狭窄很多。我们贴着走廊的墙壁,小心翼翼的持枪逼近,这么短的时间内,人鱼不可能在我们的视线下穿过这条走廊,所以他现在,一定就在走廊前方的开阔区躲着。   瓮中捉鳖。   我一边前进,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心天花板。那东西会爬墙。”   其他人默不作声的表示收到,一个手势,我们所有人冲出了走廊,姿势各异,或者瞄准天花板,或者瞄准地面,或者持枪四顾,想要找到目标。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虽说是开阔一点的区域,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望到边了。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我茫然的放下枪,不可置信的四面环顾,其他人也是一样,一时间都懵了。   从隔离舱通往潜水舱内部客房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这条狭长的走廊。人鱼想要离开,势必和几秒之内赶来的我们迎头撞上,所以它不可能离开这里。   可是,这四面光秃秃的墙壁又在明晃晃的讽刺着我的猜想,人鱼不在这里。难道它还有什么隐身的能力?或者它通过什么方法和急急跑来的我们擦肩而过?   不不,这太荒谬了...它一定还在这里,一定在这里.....   我皱着眉头思索着,视线缓缓扫过地上的水渍,微微开着的隔离舱的门....   等等....门?   有什么浅色的光在门缝的黑暗里闪烁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的冷汗在那一瞬间浸透了脊背,大声喊道:“门!它还在门后面!” 第59章 Chapter 59   我们满心要在这小地方寻找人鱼的身影,谁能想到那它从未离开过隔离舱,从头到尾,都在用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透过狭窄的门缝暗暗窥伺!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阵哐哐作响的撞门声和满地毯的水迹,想在想来,也许隔离舱的门早就开了,而人鱼也不过是在布置一个巧妙的陷阱,然后无声无息的缩回门后,静待我们上钩!   瓮中捉鳖。   到头来,到底谁是谁的猎物?   我心神俱颤,一时间只懊恼自己思虑不周,尽管立刻喊出声来,但那微开着的铁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潜伏许久的人鱼以迅雷之势扑向了离门最近的索兰。   索兰的反应已经够快,但人鱼尖利的爪子还是堪堪划过他的脸颊,出现了五道血淋淋的伤痕。索兰皱眉嘶了一声,在人鱼的尾巴甩过来的时候一枪打了过去,那巨大的尾鳍弹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人鱼嘶吼出声,嘴角裂开到耳边,呲着满口利齿,又一次扑了过来。   索兰顺手就用枪杆抵住了人鱼的下巴,人鱼的爪子陷入了他的肩膀和胸膛,脸却被他狠狠抵着后仰去,索兰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就要开枪,那人鱼直立着的尾巴却忽然一甩,索兰已是闪避不及,那能抽飞两个大汉的尾巴就这么直直打在了他的腿上,人鱼庞大的身躯带着他倒了下去,滚做一团。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我们反应过来后,开枪怕打中索兰,上前却被人鱼长长的尾巴逼退,一时间进退两难,直到索兰带着人鱼一同倒在了地上,我才好不容易闪过人鱼乱甩的尾巴,一把揪住了它长长的头发后扯,我情急之下极为用力,那人鱼本该被我激怒,但它回头冲我呲了下牙,一爪子逼退我之后,又在那里死磕索兰。   寻常人要是被这肌肉虬结的鱼尾一打,至少两百多斤重的鱼身一压,不死也要重伤,索兰逆天的基因这时候却格外靠谱,只是闷哼一声,下颔紧绷,长眉压下,一双绿眼睛中的暴戾之气竟完全不下人鱼,他的潜水服上肉眼可见块块肌肉在用力下起伏隆起,宛如一只角力的野兽,竟生生把那人鱼掀起了半截。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但无论怎么做,那人鱼却毫不转移注意力,它太过沉重凶猛,我们竟无法把他掀下来。我还在钳着人鱼的肩膀,却看到短暂的停顿后,其他三人齐齐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人鱼。   艾伯特自然而然的把枪口对准了人鱼的脑袋,阿德莱德眯着眼睛,把枪对准了人鱼的背心,而最温柔的艾瑞克也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枪,手极稳极准,眼神平静,如果不是看到这一幕,我几乎忘了他也是西索军校出身。   眼看下一秒,三人就要置这人鱼于死地,我却不知为何心里一颤,想到了什么,先他们一步从腰间拿出那把剑,燃起青焰,凑近人鱼海藻般的长发,一把火燎了它的头发。   那火焰极快的在长发上蔓延开来,人鱼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惊恐的回头,手上泄了力,索兰这才一脚把他踹了下去,他不爽得很,那一脚几乎把人鱼砸进了隔离舱的铁门里,只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我上前拉起索兰,触手都是温热的鲜血,虽然知道这伤不致命,但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咬着牙低低开口:“我要剐了它的鱼鳞。”   索兰有些喘息,被我拉起来之后一副孱弱的样子靠在我身上,听到这话在我耳边低低笑了起来,热气喷吐在耳垂颈间,说:“剐。用它的尾巴做鱼汤。”   阿德莱德冷冷的声音在旁边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忍耐之意:“幼稚!”他金棕色的眼睛闪了又闪,看了我们一眼,又不忍直视般的转过去,迈着长腿走向人鱼。   艾伯特啧了一声,瞥了我们一眼,上前和阿德莱德一起拽着人鱼的尾巴,把它拖了出来。艾瑞克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还是一样的温和坚定,在旁边举枪戒备,防止人鱼忽然暴起。   他俩的动作很粗鲁,一人拽着一边尾鳍,几乎是把它甩了出来。人鱼的头发被烧焦了一大片,短了不少,头上还有零星的青焰燃烧,被拖出来绑上也只是没章法的反抗,嘴里嘶叫着什么,我听不太清,却总感觉有些熟悉,才要上前,阿德莱德已经凑了进去听了一会,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疑惑道:“头发?”   “这条鱼在说,头发....我的头发?”   我们齐齐楞了一下,索兰走上前,一脚踩住了它的尾巴,揪着它的头发让它仰起脸,凶狠道:“你会说话??”   那人鱼被扯着仰起了脸,一双浅色眼睛睁的大大的,却不回话,冲着索兰又一阵嘶吼,呲着獠牙向前挣动,浑然又是个野兽的模样。   索兰一手压制着它,冲阿德莱德问道:“你真的听见他说话了?”阿德莱德点了点头,俯下身去直视着它道:“喂,你刚才说....”他话还没说完,就一个急促的后退,差点被人鱼一口咬在脸上。   阿德莱德冷冷的看了它一会,抬起两只手交握着,咔嚓咔嚓活动了下手指。   人鱼挣扎的像被扔进了锅里一样,尾巴疯狂的甩动,丝毫不配合。眼看他们俩就要开始刑讯逼供,我想了想,走上前去,拿出了那把剑,点燃,凑到了它脸边。   人鱼一下子就不动了。它浅色的眼睛反映出了熊熊的火光,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它好像很害怕你这把剑。”一直举着枪戒备的艾瑞克坚定的说,“烧它的头发。”   人鱼明显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一直温温和和的艾瑞克,那表情太像个人了,我心下暗惊,手上却拿起它垂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把剑凑近了。   眼看火光越来越近,人鱼的瞳孔收缩成了一道竖线,猛的出声道:“不要!不要!”那音调嘶哑怪异,喉咙像被炭火烧过一样,但确实是人话。   我手上用力扯了下它的头发,冷冷道:“我问你,你怎么会说人话的?”   “学的!我学的!”人鱼打颤着喊道,往后瑟缩,极力远离那火光。   “从哪里学的?”   “我被抓捕了,他们一直在说话,不停的说....我学会了!”   我缓缓放开了它的头发,直起身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艾伯特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又轻又缓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抓上来的?”   人鱼看了他一眼,虽然那面容还是一样可怖,却完全不是那种没有丝毫理智的样子了。它说:“很久了。我是在寒冷的二月被抓上来的。海水现在变温了。”   我心下一颤,艾琳娜的日记果然是真的!这条人鱼的存在,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如此一来,我们的推论完全成立了。   剩下的谜团,就是船里的尸骨,为什么会腐烂成这个样子了。   我刚想开口,阿德莱德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语气果断,毫不留情,“艾琳娜的日记里说你很好看,全身都在发光,可.....”   人鱼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伤了一样,眼神瞬间变得凶狠,那其中却有些晶莹:“我本来是很好看的!”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海水,我的头发不会变成漆一般的黑色,我的尾巴,我的脸.....”它紧紧的盯着它巨大的尾巴,那尾巴颜色灰暗,大片的鳞片脱落,还有贝类和寄生物紧紧的附着在鳞片的缝隙中,看着就让人牙酸。   “海水怎么了?”我试探的问道。   “.....被污染了。”它呆呆道。   是被基地排放的废物污染了吗?虽联邦的秘密研究中总会涉及到一些生化性的污染物,但随意排放到海洋中,还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的...我的心沉了沉,忽然明白海底的尸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   严重的海水污染,使三个月的尸体腐烂成白骨,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也掩盖了沉船的真相。   人鱼还在伤心的盯着尾巴出神,我们把它绑牢之后,原地坐了下来休息,那三个人似乎对人鱼很有兴趣,以往的嫌隙也不顾了,围坐着人鱼问东问西。   “那些研究员对你做什么了?”艾瑞克问。   “他们把我绑在台子上,抽血,提取我的鳞片....他们可能想解剖我,但船上不方便。”人鱼蔫蔫的回答,也不反抗了,可能累了。   “你那时候还很好看吗?”阿德莱德问。   “当然!”   艾伯特插嘴道:“你为什么攻击我们?挺聪明的啊。”他的蓝眼睛玩味的看着它,又暗又冷,嘴上是在夸人,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我没有攻击你们,只是想把你们抓起来,才能好好说话。”人鱼嘴硬道,“明明是你们先开始的。我想说话,那金发男人已经一拳打了上来,我能怎么办?”   艾伯特和艾瑞克都笑了起来,阿德莱德却皱着眉,不依不挠的问:“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好笑的摇了摇头,给索兰包扎着伤口。明明已经知道了很多,却总像差了点什么似的,思路混乱,我心下沉重,眉毛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索兰轻声道:“想到什么了?”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目光低垂,抬起手来抚平我的眉间,指腹有点粗糙,蹭得眉心痒痒的。   我说:“有点乱。如果安德鲁和兰斯真的是帝国的间谍,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如果完成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遇到我们之后更加要小心伪装,麻烦只会更多。”   索兰沉默了一会,忽然说:“还记得艾琳娜的日记吗?有一次,她去父亲的研究室玩,遇到了安德鲁。”看着我渐渐睁大的眼睛,他低笑道:“这小姑娘什么都记上了。真是太巧了,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有意在指引我们。”   没错,艾琳娜的日记。我起身从艾伯特那里拿来日记,急急的翻到了记忆中的一页:“他真好。我在基地里呆的烦了,就去研究室找父亲,那里写着闲人免进,但我才不管呢。   “研究室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是那些熏人的药剂,我要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吓得赶忙往出跑,绊了一跤,他接住了我。”   “明明那么大男人又冷冰冰的一个人,居然耐下心来和我说不要来这种地方,他真温柔。”   安德鲁为什么会出现在研究室里?一个军官,怎么能进到机密的研究室里?   我心下悚然,除非...除非他有别的目的。而他的目的,无外乎那份珍贵的,让整个研究室为之欣喜若狂的研究成果。   “没错了。”我的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抬眼看索兰,“就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研究成果,但他们还待在这里,说明研究成果还没有到手!或者说,在全部研究员都葬身海底之后,这成果还不够完善!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没等我说完,索兰一手捧起了我的脸,把嘴唇印在了我微弯的眉眼上。我愣了一下,被那碎吻亲的眯起了一边眼睛,脸有点红,想要推开他:“嘿,你突然做什么.....”   索兰勾起一边嘴角,低声道:“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子。”   他的目光柔和的能把人溺毙,如果他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女孩子,不知能收获多少芳心。我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几个月前的他,那眼睛一样漂亮,但那种让人颤栗的目光,饱含着高傲,轻蔑,玩味和恶意。   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欢,欣赏,和尊重。   我垂下眼去,鬼使神差的问道:“什么样子?”   “认真的,坚定的,不解风情的,神采飞扬的样子。”   “对着我笑的样子。”索兰抱着我,满足的晃了晃,酥酥麻麻的低笑出声。 第60章 Chapter 60   我的脸贴近他的颈肩,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耳边却是他柔和的低笑。明明是个霸道轻狂的纨绔,居然也能笑的这么温柔。   我咳了声,把他从我身上扒了下来,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   索兰挑了挑眉,还是冲我笑:“色令智昏。”   我垂下眼睫,心里叹气,色令智昏,色令智昏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我拉起了他,冲那三个人和一条鱼走了过去坐下,阿德莱德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神情复杂,别过了头去。   他不看我,嘴上却说道:“喂,这条鱼说,他之前还是很好看的。”   我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怎么分外注意“好不好看”这一点。难道这家伙有人鱼情结?以前从来没看出来过啊....   阿德莱德又强调了一遍:“在他被捞上来的时候,还是很很好看的。”人鱼配合的骄傲又辛酸的甩了下尾巴尖。   我猛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阿德莱德继续道:“如果它被捞上来时还是很好看的,那海水污染就是在这之后了。这之后,所有研究员都葬身海底,研究停止,哪里来的污染?”   我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那人鱼已经开口了:“没错啊。你们怎么不问我?污染是在沉船之后才有的。”   “你知不知道污染是从哪里来的?”我问。   人鱼想了想道:“从甲板的破洞下蔓延出来的。沉船之后,我想要逃出来,发现整个水域的水都变得很奇怪,灼烧着我的皮肤和鳞片。靠近甲板破洞的地方尤其让我难受,我不敢下去看,就躲回了隔离舱里。”   甲板的破洞...就是那个我之前看到的,几乎贯穿了整个船体的巨大空洞。说起来,这也是个极为诡异的疑点,如果船身被海底怪兽攻击,受到最大损伤的不应该是甲板,而是船底和船侧才对。   我试探的问道:“沉船之后,你逃出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或者,变异的水底怪物?”   “没有啊。”人鱼说,“我逃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甲板那里冒起层层烟雾,海水被煮沸了一样,我吓坏了,逃得远远的,很久才回来。”   烟雾?我低头思索,烟雾...会是什么?原本一直认为的是受到意外攻击而沉没的船只,现在看来却还另有蹊跷。能让这艘载着上百人的巨轮顷刻间沉入海底,不是怪物,又会是什么呢?   我头痛的很,却当机立断,我们必须去趟甲板。要想理清这一切,说不定就只差这一环了。   我起身,要一个人与我同行,索兰要站起来,却被我按下了。他身上受了伤,潜水服又破了,顶不顶得住水压都是个问题。   索兰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沉沉的看着我,让我小心行事,快些回来。我点点头,让其他人留下看守人鱼,毕竟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纯良,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可不可信。而我和艾伯特一起开启水下面罩,走出了潜水舱。   脚下踩着水,一路无阻,除了黑暗的海水让人胆颤之外,我们很快就浮到了甲板处。那巨大的破洞边缘凹凸不平,折断的木板支棱出来,底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仿佛一张长着利齿的巨口,静静等待着我们走进来,自投罗网。   我深吸了口气,和艾伯特对视一眼,放出漂浮式发光器,让它带着我们,慢慢的潜了下去。发光器可以照到的范围很大,前方一片空荡荡的,这伤口贯穿了三层甲板,即使有着潜水服的保护,越往下还是感觉皮肤越刺痛发紧,看来那人鱼说的没错,海水被污染得很厉害。   我们随着发光器游到了船底,才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的心几乎一瞬间提了起来,额角出汗,因为那黑影,说不定就是我们推测的海底怪物。但那黑乎乎的一坨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的窝在那里,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它还有没有声息。   我和艾伯特用手势交流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向下看看。我和他都属于冒险者,在这种事情上,反而配合的很有默契。   我们分在两侧,隐藏在甲板碎裂处的阴影里,静静下潜,越是靠近,越是觉得不太对劲。这东西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我们早就关闭了发光器,这时候看得也是模模糊糊,我还在犹豫,却看到一个身影从我身旁擦了过去,直游向那巨大的黑影。   艾伯特竟然就这样游了下去!我心脏停跳了好几拍,脚下一蹬,也游了下去,刚抓到他的胳膊要把他拉回来,艾伯特就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轻声道:“嘿,看这是什么。”   我这才发现,刚才心急之下,我竟然就这样莽撞的和他一起撞到了船底,站在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上。   这触感.....不是活物。   我还在心下暗惊,艾伯特已经放出了发光器,蹲下身去,用手抚开了层层的海沙,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那海沙下的铁皮上赫然一行黑字:UGM84。   我楞了一下,也蹲下身却拂开海沙,随着那东西裸露的越多,我的手指几乎都颤抖了起来,直到看到那尖红的头部和侧翼时,我才慢慢停手,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是一枚导弹。一枚专门用来对付船只的反舰导弹。   这艘船,不是被怪物攻击沉没的,而是被人为袭击的。虽然这枚导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爆炸,但它的重量已经足以击穿船体,使其吃水沉没。   但是,令我真正感到令人战栗的可怖和心惊的,是随着这枚导弹,被串联起来的一切。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船上的白骨,少女的日记,水域的污染,安德鲁的身份和目的...在我脑海中都飞速连接,环环相扣,指向了一个真相。   这艘载着基地所有研究人员和军官的船,在庆祝研究成果的出世时,受到了人为的攻击,上百人无一生还。谁是可以动用导弹的人?谁是最想要那份成果的人?谁是最想让所有人葬身海底以求脱身的人?谁是会攻击基地的人?谁是...会与联邦作对的人?   除了安德鲁和兰斯,没有别人。   这也能解释阿德莱德问的,他们是怎样找到了一个刚好的时机,弃船离开,逃出生天的。他们根本不用逃,因为只要他们在船上,所有人就都是安全的,因为他们离开这艘船的下一秒,就会亲手把一场盛大的灾难奉上!   那天的舞会上,少女找不到安德鲁的身影,那时他应该已经和兰斯通过某种方法离开了船,然后回到基地,立刻发射了导弹,这导弹没有爆炸,却足以造成巨轮的沉没,和大范围的水域污染。   我腿软到几乎跪立不住,一手撑在那刺眼的铁皮数字上,汗如雨下。我相处了一个月余,当做教官和老师的人,会不耐烦的教训我们道理的人,居然是一个满手鲜血,背负着上百条人命的凶手!在我们和他谈笑的时候,基地真正主人的尸体在严重污染的水域里加速腐烂,人鱼的鳞片和身体被灼烧变形,一个痴情少女被活活困死在海底,而我们最终的任务,居然是潜入这个充满罪恶的沉船里!   他怎么敢!怎么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质的原因,我眼睛充血,喉咙好像被灼烧了一样,呼吸都带着像是要牵动心肺的热气,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吐出一口血来。   可笑艾琳娜还在深海里寻他至最后一秒,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已经亲手为她掘好了一个华丽的坟墓。   什么沉船海藏,从来就没有什么资料和宝藏,有的只有沉船海葬,只有一个隐藏在两千米的深海中的可怖阴谋,和上百条冤魂,被污染的水域,无数的海底亡灵! 第61章 Chapter 61   我大口的喘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不只是因为心神俱震的原因,这里的水确实有问题。再待下去,不知道面罩的净化功能还能不能起作用。   艾伯特想必也明白这一点,虽然也脸色苍白,眼睛泛红,但情况比我还好一点,拽着我的胳膊扶起了我,让我倚靠在他身上,我们匆忙跳下导弹残骸,想要踩水上去。   但是在我们的脚甫一触上地面就踉跄了一下,脚下的海沙似乎过于柔软了,还在慢慢的下陷。   随着那松散海沙的滑落,我的脚底踩上了什么坚硬不平的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片黯淡的,破损的鳞片。   鳞片?我之前仔细观察过那人鱼的鳞片,所以刚一看到就发现了,这鳞片,竟和那人鱼的一模一样。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我瞳孔骤缩,拉着艾伯特就匆忙后退,果然下一秒,我们刚站过的那片海沙像是有生命一样起伏起来,随着那动作,海水被搅得浑浊不堪,海沙扑簌簌滑落,一条小山般丑陋的,布满破损鳞片的鱼尾拔地而起,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鱼尾太长了,几乎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条人鱼的三倍还多,简直像只巨大的海蟒一般,把那导弹整个围起,而我们之前,竟一直站在这被海沙隐藏的鱼尾上!   一只苍白的,带着溃烂伤口的大手,从远远的黑暗里伸了出来,而后一张惨白的脸跟着探了出来。那眼睛和人鱼一样是青灰色,形容却更加丑陋可怖,半张脸竟被什么烧去了一半,碳化的皮肤焦黑的蔓延到脖颈,仿佛一种古老的诅咒。   我浑身发凉,只道不好,艾琳娜的日记里从来没提到过人鱼的数量,我们都以为只捕上了一条,谁知道这里竟还有一条!看这架势,比那人鱼难对付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为什么人鱼也从没提过它的同伴呢?是忘记了,还是.....   我来不及再想,那东西已经以手慢慢爬了过来,沉重的鱼尾拖在身后,再海沙上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我和艾伯特对视了一眼,有了前车之鉴,我嗓子眼发紧,还是开口道:“你....会说话吗?”   人鱼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了我们一会,在我几乎以为它不会说话的时候,才粗粝的吐出一个字:“会。”   我松了口气,就听艾伯特说:“不知道阁下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另一条人鱼.....”   人鱼还是以那种粗粝难听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克勒斯.....”他的嘴角裂到耳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他做的很好。”   “我需要看守我的珍宝,赐予我力量的,我无上的宝藏.....”人鱼喃喃着,巨大的尾巴围过来,把那导弹重新圈回了自己身边,以一种病态而狂热的温柔目光看着它,“...但是我太饿了,好多,好多天了,我要吃东西,但我不能离开它,不能....”   人鱼死死盯着僵在原地的我们,舔了舔嘴唇,那舌头泛着乌紫,明明是中剧毒的征兆:“可我太饿了,太饿了.....”   “好在克勒斯终于为我找来了食物。”仿佛一锤定音般,这句话印证了我们所有的猜疑,我和艾伯特不动声色的后移了几步,齐齐回身就跑!   我们实在是太小看人鱼了,他们的狩猎远远没有结束!纯良的伪装,巧妙的引诱,一步一步,把我们带向了真相,也把我们送入了虎口!我恨到想把克勒斯大卸八块,但刚踩水上划,腿就被一只大手拽了下去!   明明拖着那么重的一条尾巴,行动怎么会这么迅速!我回身狠踹那只手,艾伯特也立刻游了过来,用随身的匕首一刀扎向了人鱼的手掌。淡淡的红色在水里蔓延开来,但那不是人鱼的血。   人鱼尖锐的爪子陷入了我的小腿。大量的,猩红的鲜血随着小腿剧烈的痛意蔓延开来,我狠狠咬住嘴唇,心想我这条腿还真是命途多舛,先是巨蜥,现在又被人鱼盯上了。   艾伯特的眼睛随着那阵红雾的散开凝结成冰,然后仿佛什么碎开了一样,瞬间布满了狠厉的猩红,疯狂的一刀又一刀扎在人鱼手上,可是没用。   那身皮肤仿佛真的刀枪不入一般,只被划出了几道白痕,连皮都没破。明明克勒斯虽然强悍,却也不是毫无弱点,也会怕刀剑和火药,可这条人鱼是怎么回事?   变异了?....因为这导弹的污染?这就是它把这东西视若珍宝的原因?.   人鱼握着我的小腿,缓慢而坚定的把我拽了下去,按在了海沙上。艾伯特的攻击对它不痛不痒,它毫不理会,似乎打定主意先享用完我再说。   它全然不收回指甲,按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刺出几处血洞,它似乎有点享受看猎物挣扎的样子,刻意的一点点折磨,看我汗如雨下,咬着牙嘶吼的样子。   我的汗已经糊住了眼前,但我能看到艾伯特掏出了水下手枪,对准了人鱼的后背。水下手枪的射程不远,能源有限,虽然我们是最新的装备,也最多不过五发就要耗尽。   我们都深知这点,透过人鱼的肩膀,目光相接,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心知彼此的眼中只有坚决。   艾伯特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连开三枪,对准的是脆弱的脊骨。   即使是人鱼,被攻击这里也有一种本能的危机感,它被那激光的冲力带的往前一扑,沉重的身体压得我胸腔要裂开了一样,但是我推它的时候,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沾了满手。   绿色的...人鱼的血液。   那人鱼终于被激怒了一样,放开了我,转身扑向艾伯特。我看到它的背上出现了一个焦黑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汩汩的往外留着血液。   艾伯特在它扑上来的时候避开了,那东西的巨大尾巴到底还是给了它很多不便,转身艰难,艾伯特跳过它的尾巴,又对着伤口给了它一枪,灵活的周旋。我得了喘息的空余,好不容易起身,又差点跪了下去。被人鱼攻击的伤口倒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潜水服被划破之后,平衡水压的效用开始消失,腐蚀性的海水烧灼着伤口,神经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我的时间不多了....而枪的能源甚至不够给这怪物造成个像样的伤口,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逃。   我勉强撑地起身,从腰间拿出那把剑,剑柄已经被染红了,当初只是一念之间制作并且带上了它,哪里想到会伴我这么久,甚至成为我唯一的,信任的倚仗。   那这次,也一定要给我撑住了。   我握紧剑柄,在逐渐紧绷到要压碎骨头般的水压和灼烧着伤口的海水中,点燃了它。青色的火焰猛地蹿起,是我见到过最热烈的一次,连带着我的手腕和整个小臂都被青焰缭绕,照亮了荒凉的海底,宛若修罗。   但我却大口喘着气,手指发颤,几乎握不住剑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果然没错,我的精神力,透支的太多了。快要不行了....   四肢仿佛变成了无意识的驱壳,大脑混混沌沌,只凭着一股意志行动。   撑住。   好痛——   不可以软弱。   不可以怕痛。   坚持住。   罪恶还没有被揭开,朋友尚未能守护,这种时候怎能停下?怎敢停下?   我一步步走上前去,眼前一阵猩红。艾伯特只剩一发能源了,不敢随便开枪,和人鱼的周旋陷入艰难,身上大小伤口遍布,却还在一边支撑,一边注意着我这边的情况。人鱼的爪子已经陷入了他的胸膛,却忽然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来。   它浅色的眼睛瞳孔紧缩,清晰的倒映出了我高高举起剑的样子,那落下的剑携着冲天之势的青焰,审判一般,把它的尾巴死死钉在了地上!   “嗷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要刺破耳膜一般的古怪尖叫响起,大脑剧痛,眼前的海水都扭曲了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塞壬之声”吗?   我踉跄着后退,被那声音震的口鼻出血,回看艾伯特也是一样。趁着它的尾巴动弹不得,发狂嘶叫的时机,我们踩着水上游,眼看就要游出人鱼的攻击范围,但是再一次,背后的海水剧烈波动起来的时候,我们齐齐回头,看到了人鱼飞快逼近,扭曲着痛苦和怒意的脸。   它的尾巴还是太长了,居然这样也能攻击到!!   我的剑还留在下面,艾伯特开了最后一枪,但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我们赤手空拳,只能纯靠肉体对抗,做最后一搏。   我心里苦笑,几乎要听天由命了,我哪打得过这条变异的人鱼?   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我竟有一丝放松之意。手指微微痉挛着按在病态苍白的肩膀上,无力地抓了两下,又慢慢滑了下去,带断了几根卷曲的发丝。人鱼的手掌巨大,只要片刻,那多节粗大的手指就会陷入我的颈椎之中,轻松的折断颈骨。   就这样结束了吗?   手掌收紧,微微阖眼,面前是人鱼快意的面容,和艾伯特发狠了似的,红着眼睛的脸。   但是下一秒,脸旁的水波猛的溅起!一只肌肉紧绷的臂膀伸过我耳边,人鱼近在咫尺的脸上多了一只麦色大掌,修长手指掐着颧骨,虎口抵着鼻梁,手背青筋暴起,一收一甩,随着一阵令人牙碜的骨头摩擦声,人鱼竟就这么被揪着脸,从我身上硬生生的甩了下去! 第62章 Chapter 62   这样可怖的力量,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像是被破开了什么屏障一般,周围的声响重新回到了耳边,脑袋嗡嗡作响,我咳嗽着,脱力的倒在索兰宽厚的怀抱里。   我微微睁眼,看到阿德莱德难言担忧的目光,发光器的照射下,那生机勃勃的眸子仿佛灿金的一般,他和我离得很近,却并不上前,只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迎向了人鱼。   被索兰按下去的人鱼鼻骨被折断了,颊边的腮大幅的张合着,配着那焦黑的纹路,看起来已趋暴怒。它猛地探身又要上来,却被阿德莱德一脚踹了下去。   很难想象在水的阻力下这一脚还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人鱼摇晃着支撑不住的鱼尾,重重砸在了海沙上。阿德莱德确实拥有几乎和索兰比肩的爆发力。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长成到了这种程度吗?   阿德莱德完全把战场转移到了海沙上,和人鱼翻滚到了一起,腾起的沙雾浑浊了海水。我心里有点着急,回头推了推索兰:“去....去帮他。”   索兰微微低着头,被我推了下也没反应,我又推了推,他才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竟然布满了赤红血丝,而之前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小腿上。我心里一颤,他这样暴戾的样子,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索兰像是想说什么,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收回了所有疼惜与愤怒,只说了句:“好。”他凑近像是想吻我一下,但被面罩阻隔到,只能退开,把我一推,吼道:“艾瑞克,带他们走!”   我被艾瑞克温柔的接住了,这才发现他一手捞起了艾伯特,把我们两个带着,踩着水向上划去。艾伯特大概是太痛了,再也挂不住不着调的笑意,脸都扭曲了,紧皱着眉,断断续续道:“他们...怎么办?”   艾瑞克上浮的动作不停,沉稳回道:“他们留在那里挡一阵,我们去开潜艇,准备上浮。”   没错,这地方已经待不下去了。无论是逐渐告罄的氧气量,破损的潜水服,还是虎视眈眈的两条人鱼....我们已经顾不得水上是什么了,只记得一定要逃离沉船和深海,逃离这个做的太久的噩梦。   我心跳的厉害,像是要烧灼一般,担忧着索兰和阿德莱德的情况,脚下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踩水,只想快点到达潜艇。   疼痛已经变得麻木,我们穿过甲板的破洞,越过巨大的船舷,游到停放在旁边的潜艇,发现之前那条人鱼克勒斯就被拴在那旁边倒下的桅杆上。看到我们接近,它忽然带着哭腔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威胁的....我没有办法,求求你们放了我....”   艾瑞克充耳不闻,一双棕色的眸子毫无波动,越过他去开潜艇的上盖,我们进入了潜艇内部之后,他才冷冷道:“那家伙在耍诈。你们走后不久,我们忽然想到,为什么这地方水域污染这么严重,它还要坚持待在这里?即使去浅海,也比在这里好多了。那家伙支吾着回答不上来,我们立刻就感觉不对,逼着他说出了事实。”   他一边启动潜艇,一边说:“他和那条叫拉冬的人鱼是一起被捕上来的,沉船之后,拉冬被污染物影响,产生了变异,力量更强,性情大变,威胁克勒斯帮它找食物。克勒斯两次都不是躲在潜水舱里,而是守在那里,等着我们上门,可惜都失手了,被抓后反而诱导着我们达到了目的。”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我们知道了....导弹的事。克勒斯全都看到了。”   我现在没心思讨论这个,只胡乱点了点头,手上操作着潜艇,发动着朝沉船开去。我们现在谁也没心思处理伤口,潜艇到了甲板的破洞那里,艾伯特说:“撞下去。”   艾瑞克点了点头,直接下沉,潜艇压垮了本就破碎的木板,海水翻腾,耳边仿佛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探照灯大开,照亮一路荒凉白骨,从潜艇的舷窗,我看到了索兰和阿德莱德。   阿德莱德骑在人鱼的尾巴根部,浑身是血,上身的潜水服几乎完全碎掉,一把匕首,随着他青筋暴起的臂膀,深深的插在了人鱼之前被打到的背部。那深度明明触碰到了脊柱,但人鱼却仍在大力挣扎,阿德莱德仿佛在驯服一只猛兽一般,死死抓着人鱼的头发,硬是没有被颠下来。   而索兰,他在鱼尾处,同样狼狈的满身鲜血,都是红色的。那把被插在尾鳍中的剑还在燃烧着青焰,带着周围海水都在发光,我看不清索兰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手握住了剑柄,把那把剑拔了出来,然后倒转,在人鱼警觉的回头下,横扫而过,携着水流,把那尾巴的鳞片生生削下去一大片!   人鱼没了剑钉着,剧痛之下狠狠甩尾,索兰避了一下,还是被带倒在地,阿德莱德也被掀了下去。它翻身扑向了索兰,不知为什么对青焰尤为厌恶,那双眼睛中是愤怒,恐惧还是忌惮,已经分不清了,但我看到索兰清晰的勾了勾嘴角,在它扑上来的时候,手腕一翻,把剑狠狠的刺进了人鱼的腹部。   剑甫一接触到它的皮肤,那青焰就像是遇到燃料一般,猛的蹿起,几乎吞噬了人鱼的身影。我们齐齐松了口气,索兰转头,视线对上了潜艇玻璃前的我。   他像是极为疲累,又硬撑着作出得意又无所谓的样子冲我笑,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绿眼睛缓缓睁大,明亮的探照灯下,瞳孔还是圆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般,还在看着我,嘴角却溢出一缕血丝。   一只泛着乌黑的大手,深深陷入了他的腹部,长长的指甲透过背部露了出来。   红色的血液爆裂般弥漫开来,火光中的人鱼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猛的抽出了爪子,带的索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后,又要刺回去。   我浑身像是被冰冻了一般,僵立在那里,看到这一幕目呲欲裂,忽然推开艾瑞克,拉下操作台的拉杆,巨大的潜艇缓缓下沉,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握着操作盘扭转了下方向,兜头朝那人鱼压去!   足有两千吨的潜艇哐的撞到了海底,那人鱼夹在其中,怕是变成了一坨肉泥。我红着眼睛,回身一脚踹开了隔离舱,面罩也没带,就那么出了潜艇,抱住倒下来的索兰,和阿德莱德一起,把他拖了回来。   我把他放在地上,满手都是温热的鲜血,好像流不尽一样,我的手抖厉害,狠狠锤了下地板,手骨感到断裂般的痛意,才终于止住颤抖,把手按上了他腹部的血洞。   血,都是血。不知道是我的手变的冰凉,还是那血液开始凝固。这样的伤口,ss级也能撑过去吗?还是不能?我怕到失声,想安慰索兰,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索兰这时候还意识清晰,把手覆上我的手,轻轻揉,脸上都是汗,眉目间是隐藏不住的痛意,长眉皱着,唇却硬是勾着的:“别怕。死不了。”   我怕血流的太快,手按得更紧,索兰终于像是痛得狠了,闷闷的嘶吼了一声,手指收紧,死死抓着我的手,再不肯出声。   我看着他的脸,才发觉不管基因多逆天,表现的有多无坚不摧,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也会幼稚,也会不知所措,也会怕痛。   我们太稚嫩了。稚嫩到可以轻易被掐死在襁褓之中,甚至来不及成长到足够强大,足够去守护。   如果我们运气差一点,也许早就葬身深海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而逃离沉船,回到水上,我们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我勉强用潜艇里的绷带把索兰的伤口缠好,就听到艾伯特喊了声:“等下!底下是什么?”他额角全是汗,嘴唇失色苍白,却靠在驾驶台旁,死死盯着下面。   阿德莱德往下看,不可置信的说了句什么,艾瑞克居然骂了句脏话,他从来不骂人,我惊疑不定的看过去,就看到他眉头紧皱,飞快的操作着驾驶台上的各种设备,潜艇震了一下,猛的上浮后,他才苍白着一张脸道:“潜艇压到那颗导弹了。这东西,像是要炸。” 第63章 Chapter 63   我轻轻放下索兰,让他背靠在墙壁上,走过去向下看去,人鱼竟至死都把它护在尾巴中,但那导弹还是被潜艇压到了一角,铁皮垮掉,带着点火光,滋滋作响。明明这么久都没有爆炸,偏偏在这时候!偏偏是这里!   我咬牙,一拳锤在驾驶台上:“全速上潜!”   艾瑞克没说话,手上却按了几下,坚决的拉下操作杆——五倍速上浮!我们都心知五倍速不在我们的承受范围内,但要么被炸死,要么憋死在潜艇里,后者还可能有一丝挣扎之力!   我们已经穿过甲板破洞,潜艇还在发动中,舷窗上却贴上了什么东西,是那人鱼克勒斯。他还被绑着,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毕竟,疯狂的捶打窗户,把手腕往前递,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的口型是:“松开我!松开我!”   艾伯特冷笑一声,一脚踹在窗上,克勒斯吓傻了,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又凑了上来,扭曲着脸哀求。我看着它那张被腐蚀的丑陋不堪的脸,咬咬牙,从扶梯爬上去,打开舱盖的一瞬间,它就扑了上来,语无伦次的哀求:“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就可以!我不想死,亚连,我不想害你的,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我很喜欢你的...我本来不想的,我不想的!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求求你!”   我憋着气,用匕首划开那绳索,解开那复杂绳结,海底的火光已经越来越亮,我退回潜艇,吼了声:“滚!”   克勒斯脸上满是感激和喜悦,大声道:“谢谢你,谢谢...”但是下一秒,他就扑了上来,抱着我一起滚到了潜艇内,克勒斯爬了起来,鱼尾撑着地,小心翼翼的把上盖关上。   我睁大眼睛,看着它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一直以来我们队人鱼的误解太深了,它本质上就是只不折不扣的野兽!救了它,反倒是引狼入室!   艾伯特走了上来,他浑身伤口,却掩不住身上一股煞气,掐着克勒斯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你他妈还敢进来!”   克勒斯用力的挣扎,啪的摔在了地板上,吼道:“我能怎么办!松开我有什么用,待在那里还不是个死!既然要救我,不如就救到底!”   阿德莱德也走了过来,冷笑了一声,掏出枪对准了它。   克勒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亚连....亚连!求求你,我也没有办法啊,拉冬说我不给他找食物,他就要吃了我....”   它眼底充血,竟然哽咽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人鱼流泪,它们的泪水居然真的变成了珍珠,扑落落砸在地上:“被绑着做实验的时候我没像拉冬那样反抗过,逃脱之后也从没想过报复他们,被拉冬威胁的时候我也不敢反抗....全是因为我怕死啊!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就这么难吗?!我有什么错啊!亚连,你说啊!”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就这么难吗?这么想的又何尝只有它而已?我心里酸涩苦痛,一脚踹开了它,说:“不值得为它浪费能源。”   阿德莱德死死瞪着克勒斯,慢慢的把枪放了下去。艾伯特上前,掐着它的下巴,轻柔道:“把你扔出去怎么样?”但是潜艇忽然一个剧烈的摇晃,艾瑞克吼道:“来不及了!都抓稳了!”   他话音刚落,潜艇瞬间上浮,带起海水剧烈的波动,轰隆作响,沉船几乎被搅成一堆碎木,我们纷纷按住舱壁,身上如坠重物,腿上一软,都跪了下去。艇壁像是滚烫的烙铁,手触之生疼,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导弹完全暴露在天光中,那点红色逐渐变大,最终轰然炸裂!   冲天而起的火光把整个水域照亮成了橙红色,海水被烤的沸腾,滚滚嘶吼咆哮,巨大的水波从爆炸中心扩散开去,之中尚能看到白骨木块飞扬,宛若炼狱!   我把索兰揽在怀里,跪在地上,极力维持平衡,潜艇被水波余震撞到不稳,整个艇内嗡嗡作响,闷热难耐,而这时候,我还听见索兰居然在我耳边轻轻笑了声。   他看着我,眼睛和睫毛都被映衬成了橙红色,在这宛若末日黄昏般的景象中,微微张口,说了句什么,但那爆炸声太大了,我没有听清。   潜艇内的闷热像是无止境般,空气在飞速的上浮中被压缩的难以呼吸,我环顾四周,克勒斯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阿德莱德和艾伯特都手扶着驾驶台,满脸通红,大口喘息,艾瑞克坚持操作,也汗如雨下,狼狈不堪。我踉跄站起,看了眼驾驶台,已经快到浅海了,但这潜艇能不能撑到,我们能不能撑住,还是个未知数。   果然,艾瑞克看着驾驶台,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超过最高数值了!潜艇要解体了!”   我咬了咬牙:“我们游上去!艾瑞克,你带着阿德莱德和艾伯特,我带着索兰,走!”   生死关头,我们的行动极为迅速,瞬间出了潜艇,头上的海水已经有了一丝天光,离海面不远了。潜艇在我们脚下如一堆废铁般沉了下去,我一手揽着索兰,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可怕,却也努力踩着水。   艾瑞克行动果决,他没受什么伤,带着两个伤员也能快速上游,我却有些吃力,受伤的小腿因过于用力抽筋了,我忍不住张开口,呛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明明就那么近了.....   我心里不甘至极,腰间却忽然贴上一只手臂,身体猛的上窜了几米,视线下一只巨大的鱼尾有力的拍打着水面——竟然是克勒斯。   它一边游着,一边像是有些怯懦和悲伤的冲我笑了笑:“看吧,亚连,我说过我很喜欢你的。就是我这样卑鄙的人鱼,也是会报恩的。” 第64章 Chapter 64   被冲刷上白滩的时候,我倒吸了口气,猛的睁开眼睛,急急看向旁边,索兰还在,也咳嗽着,皱着眉吐出几口水来。我环顾四周,阿德莱德,艾瑞克,艾伯特....都在。   在上浮的最后,极度的缺氧几乎让我完全失去了意识,全靠克勒斯把我们带了上来。它似乎把我们送上了白滩,我依稀记得看到它的尾巴在大海里翻腾了几下,就消失在了远方。   我看着辽阔的蓝天,翻身趴在沙滩上,手下是砂砾细细的质感,才真正感觉活了过来。再看他们,手撑在白滩上,大口呼吸,仿佛空气是什么珍惜的东西似的,目光相接,全是劫后余生的轻松。连艾伯特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纯粹和畅快的笑容,全是少年模样。   我手撑地,想要起身去看看索兰的情况,眼前却如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   我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手下用力,砂砾磨的手掌隐隐作痛,却抵不去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安德鲁就像我们一个月前的初见一眼,把我从地上揪着领子提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的我毫无反抗之力。他看了眼周围的情况,一群少年浑身是伤,几乎动弹不得,却都恨恨抬头,恨不能剥皮剜骨般瞪着他。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大汉,分别揪住一个绑了起来,安德鲁看了眼索兰,说:“给他处理下伤口,别死了。”   我想要挣扎,却被轻松压制,推着走向基地。进了大门,才发现基地里全是被反绑着按在地上的军校生,不过二十来个人,埃尔索,科尔,阿比盖尔,伊芙,贝蒂.....都在,他们脸上全是茫然和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压着走了进来。   我们五个人被按着跪下,听到几声清脆的脚步声,兰斯缓步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还挂着第一次看到的那种爽朗的笑容,却透着一丝病态的诡异。   他是艾伯特他们的教官,我看到艾伯特抬起了头,一双蓝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那里面的神色复杂不明,有种极力隐藏的,被背叛的痛意。他啐了句:“畜生。”   兰斯走到了他面前,弯下腰,还是笑着,啪的扇了他一巴掌。艾伯特的头偏过去,嘴角全是血,却仍旧勾着唇角,又说了一遍:“畜生。”   兰斯抬手还要再打,安德鲁阻止了他,沉声道:“正事要紧。”   兰斯懒懒的看了眼我们,放下了手,回身招呼来几个大汉,他们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有些像针管,泛着冷冷的光。   但是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我就浑身发冷,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他们留下我们的意义——那是基因提取器。   我们只有初次基因检测的时候才看到过这东西,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从脊椎中抽取了基因链条,测出自己的等级。这程序是被严格保密的,提取的基因链也被密封在军部的冷存库中,那是只飞虫也进不去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严格,就是因为我们的基因是极为重要的信息。在星际历时代,基因可以被分析,也有极为稀有的技术,可以制造出基因溶解剂。联邦和帝国都从未承认过这项技术,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它一定存在。   这群少年,几乎全部是联邦的精英,他们以后也许会成为议会或军部的要员,甚至是将军。那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注意,敌人会极力想抓住他的把柄,而如果手握他们的基因序列,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把这东西放出去,就会有无数只眼睛,无数双手,把溶解剂千方百计的送到他们身边。   基因序列被破坏后,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只能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的废人。   我浑身发冷,看到军校生们都挣扎着逃开,却都像待宰的羔羊般被抓了回来,按在地上,被那泛着冷光的仪器刺进脊椎,抽取出一管血液。后颈一痛后,浑身发软的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抬起头,嘶哑问道:“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安德鲁俯视着我,目光中有一丝悲悯,那种虚伪的情感却让我更加厌恶。他还没开口,兰斯就笑着说:“哈?我们就这点追求吗?”   他不紧不慢的掏出枪来,点来点去,众人的心随着他的枪口忽上忽下,终于,他的枪停下来,对准了阿德莱德。   “这种头发和眼神,一看就是令人讨厌的蒙特沃尔。小子,你父亲可是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哦,当然,你们的父亲也是。”他冲着周围的人扬了扬下巴,“别着急,我们一个个来。”   阿德莱德被枪口对着头,居然扯出一抹笑来:“不止是‘不少麻烦’吧。我记得我父亲可是在奥特兰斯战役中卧底反胜,带回十余量帝国最新研制的机甲,在B721星系全歼两万余帝国军....”   兰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上前两步,把枪口狠狠抵在了阿德莱德的喉咙上。阿德莱德被顶的向后仰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睛却向下看着兰斯,带着一丝轻蔑之意笑道:“恼羞成怒了?”   他的目光却冷了下来,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海底的沉船里,有多少被你们害死的人?我父亲至少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杀人,你们只会卑鄙的欺骗,把人像畜生般圈起来宰杀!”   “而你,”他被抢对着,也敢把头转过去对着安德鲁,金棕色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像只生机勃勃,毫无畏惧的雏虎,“有一个喜欢你的女孩,被活活困死在船里,到最后都在想着你!你教训我们大道理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羞愧吗?!”   兰斯用枪托狠狠给了他一下,鲜红的血从阿德莱德额头上流了下来,他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大声道:“卑鄙?羞愧?你还真是幼稚的可笑,战争中哪有高尚?你以为我们不拿走这份芯片和原料,他们要把这东西用在谁身上?”   “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这群人被自己研发的导弹弄的葬身海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大笑道,“安德鲁居然还尝试阻止我,我们不弄死他们,怎么离开这里?”   “那帮蠢家伙们以为研制成功了,结果导弹根本没爆炸!我们只好留在这里整理其他的生化武器....你知道这帮人做出了多少可怕的药品和毒气吗?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不过也好,不留在这里,又怎么会有你们这些‘意外收获’?”   阿德莱德还是像那样死死盯着他,啐了口血沫道:“畜生。”   兰斯冷笑着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这点倒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好,好啊,我就让你....”   我冷冷道:“你不会开枪。”他们都看了过来,我吸了口气,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重复了一遍:“你不会开枪。既然你们会提取我们的基因序列,就不是抱着杀人的目的来的。”   提取基因序列是为了日后威胁我们,我们都死了,他威胁谁去?   兰斯看着我,眯起了眼睛,哑声道:“是啊。我们不会杀你们...你们的父母可都身在高位,我可不想他们联合起来报复我们。不过,”他缓缓笑了起来,“杀掉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怒火冲天,奋力在军部里挣扎,请求出战....但没有人会回应他!事不关己,从来没人会主动站出来!哈哈哈哈,人性就是这样啊!”   他仿佛极为得意一般,枪口往前抵了抵,我胸口冰凉,大脑混乱不堪,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开口:“停下!你还有个更好的选择!”   兰斯看了过来,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机械的开口道:“他父亲可是将军,你确定杀了他,蒙特沃尔将军做不到一怒之下发动战争?你不只是想泄愤而已吗,何必冒那么大风险。”   “你知不知道,蒙特沃尔将军还有一个私生子?” 第65章 Chapter 65   “杀了这个私生子,蒙特沃尔将军会愤怒,但不会愤怒到发动军部战争的程度。毕竟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我声音嘶哑,慢慢低下头去。   兰斯好像明白了什么,感到有趣似的露出一抹笑意来,把枪放下,缓步朝我走来。他说:“哦?那这个私生子是谁呢?”   “...我。”   “如你所愿。”兰斯笑容扩大,把枪口对准了我。但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有两个声音同时喊道:“住手!”   索兰被反按着双臂跪在对面,他上身赤裸,伤口处理过了,但只粗糙的包裹了一层白的绷带,透出些许血迹来。他面色惨白,目光坚定凶狠的看着兰斯,嘴角却在微微发抖:“你要是敢动他一跟头发丝,我保证科尔特家族绝对不会放过你。无论你是在帝国还是联邦,永远都不会逃离科尔特家族的追杀。我保证会让你的余生,活得像一场永远做不醒的噩梦!”   兰斯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表情,询问的看向安德鲁。安德鲁冲我扬了扬下巴:“喜欢他。”   兰斯了然的点点头,却并没与把枪放下,反而觉得更为有趣了似的盯着我看。这时候,阿德莱德却突然开口道:“私生子?可笑,我父亲从来没有过私生子。”   我睁大眼睛看向他,他并不看我,仿佛一张跪立的剪影一般,一动不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你不是父亲的血脉。”   我愣了一会,才不可置信道:“阿德莱德,你在说什么?”是为了不让我做替罪羊才这样说吗?可是我....   阿德莱德快速道:“他不是蒙特沃尔家的人。你现在就可以检测他和我的血液样本。”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所措。他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和决绝?我难道....   兰斯看看我,又看看他,笑容透出一种病态的兴奋来:“有趣!太有趣了!继续说下去!”   阿德莱德慢慢扭过头来对着我,生意那是冰冷的,眼睛却泛着红:“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们唯一一次闯破宵禁的那晚。”   记忆渐渐回笼,像是一条奔涌的长河,载着那天晚上的星月,厚重的地毯,长长的走廊,古老的窗帘和画像,被截断在墙壁上的月光,门缝中凌乱的争吵,牵着我得小小的手,贴上来的额头。   女人愤怒的声音大声说:“你怎么能允许,一个杂种,一个玷污了蒙特沃尔家族血脉的人……我原本以为,他至少是....”   至少是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阿德莱德,也许已经红了眼角,因为我看到阿德莱德的眼神柔软了一下,又变得冰冷和坚硬起来:“你以为我母亲那种无所谓的把你迎进家门,只在乎血脉关系的人,为什么那天晚上会那么失控?为什么后来又会对你那么百般刁难?”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中苦涩:“因为你连我父亲的血脉也不是。她发现了这点。”他冲着兰斯说:“你杀了一个不明来历的野种,以为我的父亲真的会在乎吗?不过跟养的一只猫狗死掉了一样,不痛不痒,有什么意思?”   我如遭雷击,那雷电还不停下,细小的电流还在身上乱窜着,痛感绵长。我颤抖嘴唇,看着阿德莱德,挣扎道:“你说谎...不是的,我是...你哥哥啊.....”   “你不是我哥哥。”阿德莱德冷冷道。他的眼神几乎称得上凶狠了,“谁会把你当哥哥?”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我不是蒙特沃尔家的人,不是阿德莱德的哥哥,那我还能是谁?安吉莉娅已经死了....   我谁也不是。   兰斯听不懂我们说的话,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快给我弄清楚,不然我两个都...”   安德鲁一直没说话,只抱着臂靠在旁边,这时候却忽然说:“该走了。”   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小型星舰,几个大汉一直在来回搬运东西,动作小心翼翼,我余光看到他们把刚才抽取的基因序列保存到冷冻箱里,抬进了星舰。那里面,应该还会有他们窃取来的各种信息,和兰斯所说的,可怕的生化武器。   兰斯看了眼已经装备完成的星舰,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道:”就这么回去也太窝囊了吧?放着这帮小兔崽子们不搞,谁知道他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隐患无穷啊....”   安德鲁去拉他,沉下声音道:“走了!”兰斯一挣甩开了他的手臂,恼怒道:“够了!我他妈受够受你管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每天还要一副贴心教官的样子,我都快恶心死了!至少让我杀一个吧!就一个好了!”   他枪口犹豫不定的在我和阿德莱德之间徘徊,舔了舔嘴唇:“哪一个好呢?”   我看着他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冷声道:“不快点走可以吗?”   “什么?”   “你们说...导弹并没有爆炸。可是在我们上来之前,它爆炸了。这么剧烈的海底爆炸,军部的信息系统没理由探测不出吧。不管你们之前用什么方法瞒天过海的,要离开之前不会再伪装了吧。最多两个小时,就会有人过来。”   原本还想再拖一拖时间的。没想到兰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再拖下去,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兰斯立刻反映了过来,脸色难看,上前一脚把我踹翻在地:“妈的!这小子早就知道!” 第66章 Chapter 66   我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眼前晕眩,耳边是索兰愤怒的低吼。我微微抬头,视线和他对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睛中满是痛意,爱惜和极度的不甘,好像什么自己极为珍惜,放在心尖上的东西被人粗暴的打碎了,还摆在他面前,用那碎片去扎他的心口。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兰斯愤怒的像是要发狂的脸:“我们什么时候被这么耍过?!我他妈要杀了这小子...”安德鲁按着他已是有点吃力,大声道:“他还有用!不能杀!”   他抬起头来,若有所觉般的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吼道:“来不及了!走!”   兰斯被他按向舱门,手却还在胡乱挥舞着,他似乎已经不在乎对方是谁,枪口对准了阿德莱德,我一直紧绷着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抬手就猛的站起身,朝他撞了过去。   一声沉闷的枪响,但只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烟痕。我带着兰斯重重倒在舱门口,坚硬的星舰隔得我骨头发疼,兰斯一击不得手,揪着我的领子就一拳揍了过来,我却咳嗽着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时间了。   兰斯还在疯狂的往我身上招呼,安德鲁一脚把我们两个一起踹进了星舰,我睁大眼睛,看着星舰的舱门在我眼前缓缓关上。我看到阿德莱德他们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想要阻挡星舰,索兰的一双眸子赤红,挣扎着起身,但伤的太重了,只徒劳的摔在了地上。   他急怒攻心,吐出了口血来,嘶吼道:“别走!”他满身脏污狼狈,徒劳的挣扎,倒下去,又站起来,伤口迸裂,满眼满心,愤怒又哀求般看着我,哪里还有一点那个骄傲纨绔的样子?   星舰门关上,隔断了他的声音,但是我看到他的绿眼睛布满了血丝,表情像是破碎了一般,之前从未叫过痛,现在却好像痛极了,痛的受不住了,眼泪混着血从脸颊上滑落。   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凶,边哭边逞强一般,发狠似的不错眼看我,好像哭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星舰逐渐升高,他的影子越来越小,我呆呆的看着下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带着刺缠绕和收紧....   惹哭他了。   莉莉丝从前偷偷和我说过,她家少爷其实小时候很爱哭,但从不示弱,一边哭一边狠狠的捶地板,别人都拿这个小霸王没办法,只能抱着哄。当时我笑着不信,现在却知道了,他哭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很想抱住他,让他别哭啊。   我手上的绳索在刚才的撕打中脱落了,手指颤抖,想去触碰舷窗,腹部却一股大力袭来,被一脚踢到了墙壁上。脊椎碎裂般的痛,脖子又被一只手掐了起来,脸上挨了两耳光。   兰斯什么也没做成,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精神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像条疯狗般不停的打我,我觉得骨头应该已经断了好几处了,趴在地上咳血的时候,他才累了般停手,还不忘再补上一脚。   我像只虾子般蜷缩起来,腹部却触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我僵了一下,手在身体的掩盖下悄悄伸进衣服,摸到了温热的枪身。   是那把枪。   是索兰.科尔特。   他们都以为我们的武器在水下用光了,我也几乎忘记了,我还有这把索兰送我的枪,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开。   我抬头,模糊的视野中带着血,映出了一个排排试管和存储箱。这星舰太小,尾部就是一个开放的存储室,两排贴合舰身的架子紧密相对,被安德鲁的部下们密密麻麻的摆上了各种药剂和毒气弹,还有....我们的基因序列。   这些药品和毒气...看他们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应该是可燃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的僵住了身子,却无法控制的再想下去。这些关于联邦的信息,药品,毒气,也许还有导弹的原料和芯片....绝对不能运到帝国去。   还有我们的基因序列....所有人的未来都将如履薄冰,行走夜中。   还有那艘沉船,上百余白骨,无辜的少女....   他们该死。   但是,还有索兰,还有阿德莱德,艾伯特,艾瑞克...还有我那些从未期待,但收获了的朋友们。   我信任于友情,沉溺于爱情,但作为一个军校生,作为一个联邦军人,也许还太过幼稚,但我从未停止过憧憬和向往。我站在联邦军校的旗帜前宣誓过:我为身为联邦军人而光荣,我愿意为联邦献出我的心脏。   我咬紧了牙关,手指颤抖到不能抑制,我在害怕,在软弱。   深吸了口气,睁眼又阖上,胸前发闷,被死亡的恐惧攥紧,是满溢的不甘,不舍。但是,我喘了口气,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我这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   我趴着地上这么久,兰斯已经觉得有点不太对,走上前来就要拽着我起来,我深吸口气,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掏出了枪,对准了那排存储箱。   面前是安德鲁扑上来的愤奴面容,我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剧烈的火光在天空中轰然炸开,宛若一场盛大的谢幕。   ————————《纨绔与平民》第一部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